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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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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又追问了一番详情,她的面色方才凝重了下来,眉头亦是紧紧蹙起,不多时才忽然手掌一合,眼前随之一亮。

“流言的是非曲直暂且不谈,你不在的时候,我和烟儿去过好几回曲江池,那里风景秀美,她曾说过,若是心情不好,在曲江池边上坐坐,也是一大乐事。”

由于武后更喜欢洛阳,所以李贤大半的时间也都在洛阳,对于长安的地理环境虽说不陌生,却还不到廖若指掌的地步。此时听屈突申若这么说,他立刻就想往外冲,却被一把抓住了肩膀。

“这曲江池乃是长安一大胜景,周围有慈恩寺,有好几座楼和园子,就连芙蓉园也在那附近。你又没带贺兰去过那里,知道上哪里去找她?”不等李贤反驳,屈突申若就拿出了主人派头,拽着李贤的袖子就匆匆往外走,“跟我走,那边我至少比你地头熟!”

心急火燎之下,再加上李贤知道这位大姊头是不容反驳的性子,当下就点点头依了。于是,屈突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就只见自家大小姐一身男装打扮牵马和李贤出去,个个面面相觑之余,却没一个敢上来拦阻的。

这李贤还只不过是未来的姑爷,可屈突申若却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谁吃饱了撑着敢惹她?

曲江池在长安东南隅,在汉朝时就已经是皇家御苑,到了隋时更名为芙蓉池,炀帝又在池边大造御苑。到了这大唐,曲江池便一分为二,在芙蓉园之中的是芙蓉池,只供皇家赏玩,而在芙蓉园外的则依旧是曲江池,纵使平民百姓也能够一览胜景。

有道是:曲江初碧草初青,万毂千蹄匝岸行。倾国妖姬云鬓重,薄徒公子雪衫轻。琼镌狒绕觥舞,金蹙辟邪拿拨鸣。柳絮杏花留不得,随风处处逐歌声。

这大唐上下君臣好武,但同样亦重风流,这三月末的大好春光,男男女女跑到曲江来一逞风流的不计其数,曲江上最常见的就是绫罗绸缎满身的富家子弟,虽说还不至于在曲江上开出几艘华丽的画舫,但划一只小船带上三五好友,再叫上几个歌姬纵酒高歌,却是司空见惯的场景。

李贤虽说曾经陪着老妈住过一阵子芙蓉园,但这外头的曲江池却还是第一次来。所以,看到两岸垂柳嫩绿鲜花似锦,看到四处都是鲜衣怒马的五陵年少,少妇少女或三五成群,或是和家人共行,那场景何止几十上百人?

先不说贺兰烟是否真的在这里,就算在这里,他也未必能找到,怪不得屈突申若刚刚会说他纵使来了也是白搭。

虽说曲江如碧绿草如茵,但此时此刻他压根没心思看风景,只四下里扫了一眼便转头看着屈突申若。而高踞马上的屈突申若一边张望一边沉吟,当看到不远处的一行人时,她忽然露出了笑容,招呼了一声李贤便拍马而上。

“仲翔!”

这大好春光,屈突仲翔自然不甘心呆在家里,再加上由于李贤回来周晓得以解放,两个狐朋狗友凑在一块,难免有趁着这大好时机外出碰碰艳遇的意思。谁知道这跑到大名鼎鼎的猎艳场所曲江池,居然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克星。

“大……大姊?”

两人先后结结巴巴叫了一声,看到屈突申若旁边赫然是李贤,都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要知道,这大婚之前未婚夫妻不能见面乃是死规矩,这两位怎么胆子那么大?

还不等两人想明白,屈突申若就一挥马鞭,不由分说地吩咐道:“这里的浪荡子弟多,也多数都是你们的相识。你们俩给我召集人,越多越好,把整个曲江池给我找一遍,尤其是那种树荫多垂柳多的地方更要好好地找!”

屈突仲翔闻言愣了:“找谁?”

“找贺兰!”李贤硬梆梆憋出了三个字,看到屈突仲翔和周晓两个面面相觑,他那张脸顿时更沉了,“废话少说,赶紧去给我找人!还有,若是找到了不许惊动,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别怪我惟你们是问!”

这也忒重色轻友了!屈突仲翔和周晓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李贤脸色死沉死沉的,屈突申若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两人便绝了讨价还价的心思,认命似的去找人帮忙。说来这曲江池人虽多,主要还是些贵胄,他们出身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手面也大,实在不行就搬出屈突申若的名头,很快就纠集了不少人。

于是,整个曲江池附近仿佛犁地一般被人犁了一遍。到了最后,某个最擅长找地方和情人私会的公子哥终于在池边的一处树丛下发现了一个抱膝而坐,和屈突仲翔形容极其相似的女子。得到报告,李贤立刻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

花卉环周,烟水明媚,拨开面前几根发出了嫩芽的柳树枝头,李贤终于看到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影,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蹑手蹑脚走上前去,他忽地从背后伸出手去,将小丫头一把抱在怀里。

“谁……咦!”

贺兰烟正要挣扎,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肩膀忽然抽动了两下。下一刻,她忽然紧紧抓着李贤的手臂抽噎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越来越离谱了,武后的真心思

贺兰烟虽说也有些小心眼,但并不是偏听偏信的人,然而,那侍女本是她亲密之人,又将李贤的身世说得绘声绘色极其逼真,她的心里就有些动摇。单单这些当然并不足以让她相信这件荒诞的事,可是,她赶走了侍女之后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时候,无意中却想起母亲昔日在世时留给自己一件遗物,还曾经千叮咛万嘱咐道是出嫁时方才能够打开。

原本她只以为这只是母亲盼女儿出嫁的一点小心思,可这个时候结合流言往细处一想,她不免心中生疑。当她翻箱倒柜好容易找到那个缝得严严实实的锦囊,又几乎用最小心翼翼的方式拆开所有缝线之后,找到的却是一张血书绢帛。

而这张绢帛,此时此刻就到了李贤的手上。

大约是年代久远的关系,绢帛已经有些发黄,而那仿佛是鲜血写就的字迹已经有些发黑。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其中内容却是惊心动魄,以李贤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时候也不禁看呆了。确切地说,那几乎是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姑且就认为这是韩国夫人的生前留言,大意是说,当初武后身怀有孕而陪李治谒昭陵,结果路上产下一子。回来之后,正好韩国夫人也秘密产下了一子,而武后的儿子由于不足月,回宫之后便夭折了,李治便将韩国夫人孩子送去给了武后,当作武后之子抚养,这就是李贤的身世了。

这难道是七点档的肥皂电视剧么?

李贤自己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心里是什么滋味,见贺兰烟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他忽然把那绢帛胡乱往袖子里一塞,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烟儿,这东西你是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可想而知早就忘了,谁知会不会有人掉包?再说了,姨娘明知道我和你自小青梅竹马,将来很可能是夫妻,她却并不阻止,难道她那时候就一点都没想到这些?”

“这……”

发觉贺兰烟满脸犹豫,咬着嘴唇没有吭声,李贤顿时更郁闷了。反反复复地回忆韩国夫人临终前单独对他托孤的那一幕,他愈发觉得心里发堵,可要说武后不是他亲生母亲,他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

他那老妈又不是善男信女,就算当初做出大度的模样把姐姐和丈夫的私生子作为己子抚养,这对待方式上总会露出些端倪。再说了,以他老妈那种行事狠辣的手段,怎可能留一个祸患?

“走吧,今天要不是申若,兴许我还找不到你!再不回去,外婆都要等急了!”

看到李贤伸出的手,贺兰烟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听话。盯着李贤的眼睛看了一会,她忽然又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小时候,有一次淘气掉下了水池里,结果娘在气急败坏训斥我的时候,无意中流露出一句,说我不是她亲生的,若是以后再这样就不管我了。我那时候很害怕,之后也一直乖乖的,渐渐忘了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大约正因为我不是娘的亲生女儿,所以她才不曾阻止你和我的事,我……”

“别说了,你个笨丫头!”

这下李贤货真价实地发怒了,倘若说,先前还只不过是蹩脚的七点档肥皂剧的话,那么现在就着实是一幕煽情戏说的历史爱情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当初那个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拉出来零碎剐了!小丫头也是的,当妈的在儿女小时候随口说一句也会当真!

贺兰烟还是头一次看到李贤在自己面前这样怒气冲天,到了眼眶中的眼泪竟是吓得几乎缩了回去,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正当两人一站一坐气氛僵硬的时候,后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人都找到了,还在这里谈心么?”

柳枝轻轻被人拨开,屈突申若笑吟吟地露出头来,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流连,便露出了几分愕然的表情。在她看来,凭借李贤哄骗的手段,再加上小丫头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惯了,这一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会闹得如此光景?

曲江池毕竟是公众场合,她也来不及细想,上前揽住了贺兰烟的肩膀,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又掏出帕子递给了她。好在贺兰烟并未化妆,眼泪擦干净之后虽说眼睛有些肿,旁人不细看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倒是李贤那张黑脸更吓人一些。

“六郎!”

李贤回过头来,见屈突申若略带嗔怒地瞪着自己,他只得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申若,你先把烟儿送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虽说觉得李贤的态度实在古怪,但屈突申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劝解什么,强拉着贺兰烟就走了。直到四周空无一人,满肚子不合时宜的李贤便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捞起旁边的一大坨土块狠狠往水面上砸去。

扑通——

水声哗然响起,坐在岸边上的李贤也被淋了个满头满脸。这冰凉的水一溅到脸上,他反倒平静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埋怨和郁闷有个屁用!与其有工夫在这里胡思乱想地猜疑,还不如好好弄明白这究竟他娘的怎么一回事!

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子,钻出树丛上了大路,他方才发现屈突仲翔和周晓正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那地方窃窃私语。心道这两人一聚头必定是没好事,他遂悄悄走上前去,听到两人正在计议如何设法提早加冠以逃脱魔爪,顿时莞尔一笑,满肚子心思都飞到别处去了。

“就算加冠,临川长公主还是阿晓你的母亲,申若还是仲翔你的姐姐,你们还能不伏她们管教?”

乍听得这一句,屈突仲翔和周晓方才双双转过身来,见是李贤方才松了一口气。四下望了望,确认自己那位大姊真的走了,屈突仲翔方才开口问了贺兰烟的事。虽说人家问得隐晦,但李贤更明白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索性便轻描淡写地把流言的事说了。

结果,屈突仲翔张口便恨恨地骂道:“谁那么缺德,这种事怎么能胡说八道!”

周晓更是义愤填膺:“怪不得我瞧着贺兰那模样似乎哭过,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六郎,你放心,要是遇到那些敢胡说八道的,我和仲翔非死揍他们一顿不可!”

什么都能禁,唯有口禁不得,人家当面不说,背后难道还会当哑巴?李贤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对他们今日的“仗义相助”表示了感谢,旋即抛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上马就走。

他风驰电掣走得没影了,屈突仲翔挠了挠后脑勺,满头雾水地对周晓说:“六郎今儿个似乎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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