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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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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祭祀昭陵这么大的事情,上官仪当然会陪着你过去!”

天哪,他还得带上老上官?李贤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额头,心中懊恼不已。老上官如今没什么别的毛病,但大约是人老了就免不了唠叨,这成天东拉西扯能说上一大堆,尤其是一说到上官婉儿,老上官就会气不打一处来,看他的目光也会变得很奇怪。

天知道这公主伴读上官婉儿阿韦当得其乐无穷,再说了,这大唐有几个真正的淑女和大家闺秀?大家闺秀都难以制止丈夫纳妾贪欢,倒是那些个彪悍如房玄龄夫人的才能够霸占自己的男人!大不了以后让上官婉儿来一个当街抛绣球选夫,还愁嫁不出去?

“对了,七弟八弟和令月也跟你一起去!”

如果说听到老上官随行,李贤还只是有些懊恼,那么当听说自己这几个弟弟妹妹也会跟着同去的时候,他顿时感到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老七老八都是被他训得服服贴贴的人,问题是太平公主这么一句,那么买一赠二还得附赠上官婉儿和阿韦。这要是老小上官凑在一起,他的耳根子绝对不得消停!

一大串的打击之后,唯有听说贺兰烟她们三个还能陪着同去,只是不能在祭昭陵时出现,李贤方才高兴了一下子。等到送走了李弘,贺兰烟和许嫣立刻高兴了起来,要知道,大婚之后李贤就跑得无影无踪,有了这不良前科,她们怎会不提防着?结果,贺兰烟拉着许嫣一溜烟地去准备路上的行李,单单留下一个皱眉发呆的屈突申若。

李贤很快发觉了屈突申若的不对劲,遂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申若,想什么呢!”

“我想,祭昭陵我就不跟贺兰她们去了!”

此话一出,李贤不禁愣住了,这大姊头平日恨不得他走到哪她跟到哪,今儿个怎么变性子了?正当他琢磨着这一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屈突申若忽然笑着上前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笑吟吟地眨了眨眼睛。

“这几天马上就要到焱娘亡夫的忌辰了,往年都是我陪着她,这一次少不得也得费点心思。这么多姊妹,如今几乎都嫁了人,我好歹也得留着安慰她一下是不是?放心,你此去最多也就个把月,若是焱娘无事,腿长在我自个身上,不能去找你?”

李贤知道屈突申若我行我素的脾气,再说李焱娘帮了他不少忙,想想也就答应了,只是想到这一别又得好些天,少不得趁机求欢。

于是,这一天晚上,四人又是大被一张胡天胡地了一番。这男欢女爱之间道了多少情话,许了多少念想,落下多少似悲似喜的泪珠,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麻烦还只是刚刚开始

祭陵作为头等大事,向来是天子亲临。武后当初还是昭仪的时候,就曾经陪李治走过这么一遭,结果在路上不足月生下了李贤。就是传闻中的韩国夫人怀孕生孩子,也是发生在这段路途上。所以说,李贤和昭陵之间,还确确实实有这么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既然派出了上官仪这么一个资格老的首席宰相,李贤的亲王兼司空就有些不够看了。于是,经过了朝会上几次商议讨论——其实更可以称得上是吵架——最后还是远在辽东的刘仁轨解决了这一争端。老刘头以自己身在辽东,且已经升任尚书左仆射为由,辞去了右相,也就是中书令的权责。

这个位子一腾出来,武后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比起空悬多年的尚书令,这中书省好歹还有李敬玄和裴炎,就算把中书令许出去,那只不过也是好看而已。她和李治这么一商议,夫妻俩都觉得刘仁轨知趣,李治更觉得老刘头劳苦功高。

于是,浩浩荡荡的祭陵队伍出发的时候,李贤身上便多了一个头衔。那用于开道的旗帜上便是密密麻麻一堆字——总称为司空中书令兼知门下尚书省事,领雍州牧,凉州大都督,右武卫大将军雍王李贤。他自己瞅着那长长的名头直发呆,却不想后头的李显和李旭轮在那里嘀嘀咕咕。

“八弟,如今父皇母后之下,也就是六哥最大了!”

“可是,难道不是太子五哥最大?”

“笨,我是说如今,五哥病了,难道你不明白?”李显撇了撇嘴,悄悄看了看前头的李贤,又压低了声音,“就算五哥没病,他往日也是对六哥言听计从,嘿,所以人家说他们俩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甭是有什么奸情……”

这要是李贤知道被自个的弟弟这么编排,铁定会背过气去。然而,他现在应付老上官还来不及,更不用说分心他顾了。大约是离开了长安城没那么多顾忌的缘故,上官仪忽然变得愈发罗嗦了,成天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仿佛不是太子太傅而是变成了雍王傅一般。

这边厢李贤一路烦恼,那边厢长安城却仿佛狂风已经过境,忽然之间呈现出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朝堂上就算争执也显得温恭谦然,这道路上两个政见不合的官员就算碰上也是循循然如君子,到最后就连百姓说话也变得细声细气。这有心人对此深感诧异,但是,却也有人对此感到惶然。

上金和素节已经在长安城住下来了。尽管他们担心会遭到武后的刁难,但是,当看到分配给自己的宅子时,他们却被吓了一跳。这绝对不是什么长安城的犄角旮旯,而是如今一等一的黄金地段,正好就在大明宫边上的长乐坊!两兄弟毗邻而居,只要一出门拐过两条巷子,立刻就可以看到大明宫望仙门。

这个嫡母真的转性子了?

上金对武后不曾有太多的切肤之痛,但素节的母亲萧淑妃可就是死在武后手上,因此甭提感激,他对武后不咬牙痛恨就不错了。只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低头不说还得屈膝,而为了年纪老大却尚在掖庭没有嫁出去的两位姊姊,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前去求武后。

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武后居然说,已经为两位公主定下了亲事,不日就会下聘迎娶,这更是让他茫然失措,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头。

屈突申若没有跟着去祭陵,这让屈突家两位当家人很是惘然。屈突寿看着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周晓先后成婚,于是便想念起了硬是被自己赶出去的宝贝侄儿,屈突诠作为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知道李贤和屈突申若婚后还过得美满,这祭陵如此风光的事,就算不能站在祭台上,好歹跟着也风光不是?

“我们屈突家的人,什么时候需得借这样的假风光?”

面对伯父和父亲的质疑,屈突申若只是眼睛一瞪就把他们驳得无话可说。非但如此,她还磨着自己的父亲重新谋求外放刺史,愣是在五日之内把所有手续都办好了,连轰带赶把人弄出了长安。到了这时候,屈突寿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想到屈突申若的性情,他也就索性舒舒服服做自己的国公,对外头的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而雍王府其他人都不在,屈突申若索性关照了总管不管何人上门一律挡驾,自己则搬到了尉迟家和李焱娘同住。于是,尉迟家从上到下无不战战兢兢——当家主母就已经够厉害了,如今再多上一位,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尤其是几位正当盛年的公子哥,更是恨不得进进出出翻墙,唯恐撞在这两位手心里。

“好你个申若,自己想留在长安城就明说,居然还要借我的名义!”

尉迟家的后花园里,李焱娘提着双剑冲着屈突申若就啐了一口:“我丧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至于看见你们一个个名花有主就心里头不舒服!这天底下就算什么都缺,还能不缺男人?我只要勾勾小指头,还怕没有一堆男人排队上来?”

“你就省省吧,哪个男人嫌死得太快,敢招惹你?”

屈突申若随手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懒洋洋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六郎那家伙死心眼,我要不是这么说,他必定会胡思乱想。我也就是觉得长安如今古怪着紧,没一个人看着不行。不瞒你说,自打一个月前开始,我这眼皮就跳得厉害,必定有什么事!”

一说起这个,李焱娘顿时也沉下了脸。虽说怪力乱神的话她也不信,但和屈突申若相交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一位眼皮一跳必定有事。可左思右想,她又不禁问道:“自从六郎走后,长安城不是安静得很么?”

“就是这静才有名堂。”屈突申若随手回剑归鞘,把剑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搁,又将李焱娘拉到身旁,“你想想,越王和纪王如今都在长安,这上金和素节也在。除此之外,还有西突厥的李惊蛰,吐蕃的野厉·没庐,高句丽的泉氏父子,还有一个被软禁的金明嘉。对了,还有那个六郎很不喜欢的明崇俨。这要是不发生什么事还好,一旦有事必定是大事!”

虽说屈突申若说得严重,但李焱娘最是相信她的能耐,非但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嘲笑了起来:“哎呀呀,嫁了人果然就是一幅贤内助派头!”

屈突申若顿时恼了:“说了这么久,你这位尉迟夫人究竟肯不肯帮我!”

“帮,肯定帮!这伯虎他们全都跟去祭陵了,家里头他们那些新婚妻子可是气得咬牙切齿,这人不就都凑齐了么?对了,听说小苏这些天请了不少出名的厨师学厨艺,这丫头怎么回事,疯魔了么?”

说到苏毓,屈突申若面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三言两语就岔开了去。两个人嘀嘀咕咕又商量了一会,李焱娘便去召集家里的管事分派事情,而屈突申若则是把自己从雍王府带来的四个昆仑奴都召唤了来,吩咐了他们配合罗处机公干。姚元之不在,这雍王府人手再次吃紧了。

长安城中无大事,正当新鲜出炉的宰相们以及政事堂中的老兵们对于这样一个局面颇感欣喜的时候,犹如死水一潭的长安城终于出事了!说是终于出事兴许不那么恰当,但街头巷尾总说些婆婆妈妈的勾当总归不得劲,这说书的单单道一些家短里长也没有趣味,而这一次蹦出来的事情却有一定的爆炸性。

有人信誓旦旦地自称是韩国夫人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对于年纪轻轻就守寡,之后又是盛年早逝的韩国夫人,长安城的百姓并不陌生,就是官员们也知道这位皇后的姊姊和天子有那么一腿。然而,韩国夫人除了贺兰烟和贺兰敏之两个儿女之外,还有其他子女的事,这却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年多前不是还传说过雍王李贤是韩国夫人的儿子么,怎么又冒出了另一个?

武后可以容忍其他事,但对于这样的流言她却不会姑息。于是,她几乎想都没想就下令长安万年两县联合逮人,抓住了那个家伙之后甚至审都不审就下令杖杀。虽说这快刀斩乱麻的态度在平日都有震慑之效,但此次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是暗地里又引起了新的流言,说起初那个汉子不但确确实实是韩国夫人的儿子,还是韩国夫人和天子的儿子。

若仅仅是市井流言也就算了,却不知道朝堂上某个言官哪根筋搭错了,却是义正词严地上书,称天后滥刑杀人是为轻率,恳请有司重新审查此案,还言之凿凿地说不当令皇家血统流失在外。这种事情若是碰到个软弱的皇后兴许也就算了,偏生武后原本就是气性大的,这些天独掌权柄说一不二,哪里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妄人?

于是,指责人家轻率的御史自己体会到了轻率的代价,第二天就被一道旨意发落去了岭南。至于他到了岭南等待在那里的是大棍子还是蜜糖,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麻烦还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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