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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的!”臧霸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道,“大爷背负的两千两悬赏早已经抹去了,你要赚钱啊?这简单,从自己身上割两斤肉下来放到菜市场去卖,雒阳的猪肉价格地贵地吓人呢!”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臧霸这位当初厚直的武家少爷,如今也早已经被他那几个弟兄带坏,骂人都不带脏字。
见臧霸与李通打闹在一起,张煌亦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昨日王越的那件事,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就这样,张煌一行五人打打闹闹地穿行在闹市街口,唯一让他们感觉有些不爽的是,每当街道上行驶来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时,他们就得躲入街道旁的小巷,毕竟他们可不愿意像街道上两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那样,动不动就不得不跪地目视那些马车远离。
这不,刚说着远处就驶来一辆马车,即便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面上早已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亦不得不跪下,谁叫雒阳内城的阶级制度实在是太森严,谁叫他们只是庶民呢?
“晦气!”
黑羽鸦们嘀咕了一句,转身便朝最近的小巷走入。突然,张煌眼神一凛,站住了脚步。
原来,当街道上那辆马车行驶过来的时候,路边有一名民妇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年仅几岁的女儿的手,因为下跪不便,民妇只好松开了牵着女儿的手,可谁想到,这会儿她女儿手中攥着的那一只皮布所制的球,咕咚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朝着街道的中央滚去。
那名年仅四五岁的小女孩愣了一下,竟跑了出去,在街道两旁下跪的百姓那惊急的眼神与其母嘶声力竭的喊声中,弯腰蹲身,将自己的小球捡了起来,旋即冲着母亲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幼齿。
而这时,那辆奔行的马车距离她仅仅只有几丈之远。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小女孩在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球上的灰尘后,转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她顿时就吓哭了。
想想也是,四五岁的小女娃,哪里遇到过如此险峻的事。
“快……快回来!”小女孩的母亲万分惊恐地大叫着,然而被吓得双腿发软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即将被马车压死。
女孩哇哇地大哭着,忽然,她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抱了起来,睁大明亮的眼睛一瞧,他却瞧见自己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哥哥抱在怀里,那个大哥哥还冲着他龇牙咧嘴地作怪。
此人便是张煌。
“快……快离开啊,小兄弟……”
周围的百姓大声喊道,其实他们也晓得,如此近的距离,那名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多半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但是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那名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很镇定。
就在街道两旁行人为此感到不解的时候,臧霸与太史慈二人闪了出来,扎牢马步深吸一口气,一人一匹,一把抓住那拉车的两匹骏马,硬生生地叫其停了下来。
“好……好神力!”
眼瞅着臧霸与太史慈那被骏马顶出去半丈的距离,眼瞅着张煌距离那辆马车仅几尺位置竟面不改色,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心下暗暗称奇。
“谢了!”将怀中的小女孩逗地破涕为笑之后,张煌这才朝着臧霸与太史慈二人点了点头。
“呵!”臧霸与太史慈对视一笑。
要说在方才,在张煌准备出手救下怀中这名年幼的女娃时,他根本没有与臧霸以及太史慈打过招呼,但是臧霸与太史慈二人却能明白张煌的举动,并加以配合,这就是默契,兄弟间的默契。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张煌、臧霸、太史慈三人外加那名小女孩那是毫发无伤,但是那辆马车内的主人恐怕是遭了秧,毕竟当那两匹骏马分别被臧霸与太史慈强行停下来时,整个车厢后半截凌空了整整几个呼吸,这才砰地一声再次落在地上。毫不意外地猜想,车厢内的主人怕是已被颠地七晕八素。
这不,张煌等人已经听到车内传来了骂声。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骂声,一名衣冠楚楚,一看就晓得是士族子弟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此人大概二十来岁,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是面色、眼神略显阴鸷,不难猜想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袁福,怎么回事?!”那名公子在下马车后,率先对驾车的马夫发难。
张煌等人清楚地瞧见那名马夫的身躯微微一颤,连忙指着张煌等人等人辩解道,“公子,实在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他们……是他们突然窜到路上……”
那名公子阴鸷的眼神转而投向张煌等人,面上闪过几分怒色,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似乎打算将张煌等人当街斩杀。
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子拉起,一张让张煌双目一亮的绝美容颜出现在窗口,疑惑地询问道,“袁公子,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袁姓公子闻言面色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宝剑放回了剑鞘,旋即走到车窗,微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庶民不尊礼数,不好好在路边跪着,跑到街上来了……叫两位小姐受惊,实在是罪不可恕,两位放心,本公子定不会叫其好过!”
话音刚落,就听车厢内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声叹息说道,“城中的百姓们亦不容易,小女子冒昧请袁公子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这……”袁姓公子脸上露出几许犹豫,不过在望了一眼车厢内女子那恳求的模样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很勉强地说道,“那……就听蔡大小姐的。”
说罢,袁姓公子这才缓缓走向张煌等人几步,冷冷说道,“算你等命大,蔡大小姐替你等求情,否则,本公子定要杀了你们!”
对于这种威胁的话,张煌等人自然不会理睬,只是让开了路。
见此,那名袁姓公子的面色更加不渝,忽然他眼角瞥见身旁马夫手中的鞭子,一把夺过,沉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罢,竟一鞭抽向张煌。
“啪!”那条鞭子还未抽在张煌身上,就被臧霸一把抓住。
袁姓公子吃了一惊,使劲地拽回马鞭,却愕然地发现马鞭纹丝不动。
“你……你放手!挨千刀的庶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放手!放手!”
“……”臧霸死死地捏着马鞭,眼中怒色越来越浓,但是,他还是强忍了下来,依言松开了右手。
可谁想到这会儿那名袁姓公子却是使劲地拽着,这下好了,臧霸一放手,那袁姓公子顿时砰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这种事就连臧霸都没有想到,因而顿时就愣住了。
“哎哟……”
待那名袁姓公子痛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下剧痛的后脑时,他这才发现,手掌内竟殷虹一片。
“你这该死的!”袁姓公子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再也顾不得方才那位蔡大小姐的恳求,一把抽出宝剑就斩向臧霸。
说实话,他挥剑的速度并不快,臧霸若是要躲轻易就能躲掉。
但是,臧霸却没有躲,因为他想起了佘稚之前的那句话。
'若有士族子弟要杀你,就让他杀。……除非你想牵连别人。'
事实上,在那名袁姓公子摔倒在地时,臧霸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甚至于脑门都微微有些渗汗,毕竟对方可是士族,是杀庶民无罪的士族。
这一时刻,臧霸脑海中盘算了许多,但最终还是不想牵连张煌与太史慈,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他没料到的是,就在那柄利剑即将在他的脑门斩落时,在他身后的张煌却伸手将其推开,继而侧身避开了那柄袁姓公子的利剑,并顺势用手肘一顶对方的胸腹,一招‘虎咬尾’,顿时就将那名袁姓公子打趴在地。
“吧嗒。”掉落的宝剑落在张煌手中,他接住后顺势就架在了那名袁姓公子的脖子上。
“你……你要做什么?”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哪怕是那名袁姓公子,此刻亦不敢再盛气凌人。
“做什么?”张煌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事实上,其实这会儿张煌也感觉有些棘手。方才他想都没想就将臧霸救了下来,但是事后,他却感到有些头疼,毕竟对方一看就晓得是世家子弟,而且似乎还是家族中身份地位不低的子嗣,若是他伤到了对方,依照佘稚的话,他们十有八九出不去这个雒阳的城门。
'要不杀了这混账,弟兄们赶紧跑?'
太史慈朝着张煌与臧霸使得眼色。
'不妥,阿到还不知去了哪呢。'
臧霸赶紧摇头。
'不如以此人为人质,咱们先离开雒阳再说?'
张煌用眼神询问着两位兄弟。
而就在他们用眼神商议对策之际,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声。
“小张兄?”
张煌等人抬头一瞧,心下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们瞧见那辆马车上又走下一位衣冠楚楚的世家公子来,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有过两面之缘的曹操,曹孟德。
曹操下了马车,瞧见了那名袁姓公子的窘态,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袁公路啊袁公路,说是下去教训对方,反被人教训了吧?”
'袁公路?'
张煌有些吃惊地瞅了一眼被自己用利剑架住脖子的袁姓公子,这才晓得此人竟然是日后的一方诸侯,袁术、袁公路。
“曹阿瞒!”袁术怒声斥道:“赶紧救我!”
曹操皱皱眉,有些不悦地瞅了一眼袁术,不过还是代其向张煌等人求情道,“小张兄,这位乃是袁家嫡子,袁术、袁公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本来就是个误会,双方互退一步如何?”
这时金吾卫已闻讯而来,甚至于,张煌等人的头顶上亦悬浮有好几颗浑天仪,平心而论,张煌也不希望将这件事闹大。因此,他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孟德兄的意思。”
曹操满意地露出几许笑意,尽管他也晓得张煌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不过见张煌如此卖他面子,他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然而,袁术脱困之后却突然变了脸,对已闻讯赶到的金吾卫喝道,“我乃河南尹、虎贲中郎将袁公路,我命你等拿下这几人!”
别说张煌等人面色顿变,就连曹操亦是改了表情,皱眉质问道,“袁公路,你这是什么意思?”
岂料袁术毫不理睬曹操这半个救命恩人,见此,曹操迟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张煌等人莫要轻举妄动。毕竟曹操在雒阳也有权势,不是说就没办法保下张煌,但是,倘若张煌公然拘捕,甚至于杀死了金吾卫,那么,就算是曹操也爱莫能助了。
回想起前几日‘虎常军’的惨状,张煌几人很识相地选择了束手就擒,毕竟在曹操已使眼神示意他会暗助的情况下,他们没有理由非得在这里大闹一场。
半个时辰后,张煌等人便在曹操的陪伴下,被一干金吾卫押到了卫尉寺。而袁术可能是深恨臧霸令他当众出丑的关系,亦跟随在旁,似乎非要将张煌等人整死不可。
“卫尉大人,这几个庶民冲撞了本公子,还望卫尉大人从严处置!”
自打瞧见卫尉寺的长官,袁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句仿佛命令的话,叫在旁的曹操不觉皱眉。
然而,那名四十多岁的卫尉,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并且,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吃惊与意外的话。
“这个……恐怕这件事本官做不了主了。……这几名人犯,需移交他处。”
“什么?”袁术愣了愣,诧异问道,“移交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