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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不可及……”徐巽被马延这种张狂气乐了,拼着吐出一口血奚落着马延,同时心中也暗暗懊恼自己并未将斩铁练到极致,否则,定能将这狂妄的马延斩杀。
“骂吧,继续骂!死到临头的家伙,就让你逞一逞口舌之勇又能怎样?”马延拖着铁枪缓缓走了过来,一脸狰狞地笑道,“地鼠般的东西,去年在泰山县侥幸叫你逃了,遁入山林不敢与本都尉交锋,今日终于得到你了……”说到这里,他猛地抡起了铁枪。
'到此为止了么?真是遗憾啊,最终也没能助那群小鬼将马延这厮杀死,好在也不算坏了计划……'
被伤到了心肺无力动弹的徐巽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就在这时,猛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继而一抓,将他整个人向后抛去。
心中愕然的徐巽猛地睁开眼睛,却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王成,你……'
'泰山军可以没有我王成,但不能没有徐头……众弟兄,还要徐头来领导呢!'
对马延抡起劈下的巨大铁枪视若无睹,徐巽手底下那名为王成的干将,朝着自己所追随的主公咧嘴笑了笑。
“噗——”
一声闷响,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当即被砸成肉泥。
马延的脸上布满了怒色,想想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任谁都会感到愤怒的。
“保护徐帅撤退!”
一名泰山军的头领接住了重伤的徐巽,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数十名泰山军举着武器冲向马延。
“小卒子给我滚!”马延怒吼一声,仿佛有一道隐约可见的气浪迸射四周,那些冲向他的泰山军,竟一个个被震地双耳流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徐帅快走!”那名头颅背起徐巽,朝着县门方向逃跑。
见此徐巽大惊失色,急声说道,“魏由,你做什么?放下我!”
然而那名为魏由的干将却是充耳不闻,背着徐巽迅速逃离。
徐巽心中大怒,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低声细语。
“好歹是近十年的弟兄了,徐头怎么想的,咱哥几个都清楚……臧狱曹是要救,没有臧狱曹,咱早就死在泰山县了,就算说这条命是臧狱曹给的,也毫不为过,今日就算丢在这里,也只是还给了臧狱曹,还多了一年的活头……但是徐头你不能死!这是众兄弟的心声……若徐头你死了,钜平县的难民就完了,这泰山郡恐怕也完了,这世道上有太多像何应、马延这样的无耻败类等着徐头你来收拾……要骗过马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由我们来支付就可以了……”
“魏由……”徐巽面色动容,忽然,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望向身后,却震惊地瞧见无数他泰山军的弟兄义无反顾地扑向马延,硬生生叫这个力大无穷的家伙钉死在原地。无论同伴或者自己被马延的铁枪砸成肉泥,也没有一个人后退。
“你们……”
刹那间,徐巽心中惊领:原来他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骗走马延的计划,早已被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们猜到了。
“撤吧,徐帅……泰山军折损六成,主将重伤,换做我是那马延,也势必会穷追不舍的!”魏由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酷似方才为徐巽而死的王成。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泰山军会在这片土地站稳脚跟,任谁都不能令我们屈服!这片由众兄弟拼死守住的土地,绝不会再有何应、马延这等恶徒。它,将会是我大汉朝最干净的地方!'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徐巽死死咬着牙齿,心中狠发毒誓。
“撤——”
泰山军撤退了,正如单福所预测的,泰山军仅仅在初期占据了上风。
来时四百余人,撤退时仅仅不到百人,如此惨重的伤亡,让在半山腰关注此战的张煌等人只感觉心口发堵。
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也只有那位马延都尉气急败坏的吼声了。
“追!给我追!一群饭桶,这样还能叫徐巽给逃了!全部给我追上去,将这帮贼寇杀尽,一个不留!”
“是……是……”
眼瞅着费县的都尉马延带着七八百人趁胜追击、穷追徐巽等人不舍,张煌缓缓站了起身,长吐一口气。
“咱可别……可别让泰山军的弟兄们白白牺牲啊……”
“唔……”
第二十一章 张煌的怒
就目前而言,费县的都尉马延绝对称得上是黑羽鸦最不想遇到的敌人,此人的强大,比泰山军的领袖徐巽更甚一筹。有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坐镇在费县,别说救人,全员覆灭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好在马延已被徐巽给引走了,连带着马延手底下所剩的七八百兵丁也引走了,但是为此,泰山军付出了太过于沉重的代价。
然而不可否认,正是因为泰山军的惨重损失,为张煌等人创造了最佳的救人机会。
眼下的费县,仅剩下泰山太守何应以及他此行所带来的两百县兵而已,何应仅仅只是一个文官,会几手三脚猫的工夫就了不得了,至于那两百县兵……
虽然说这对于仅仅只有八个人的张煌等人而言仍然算是一个艰难的挑战,但若是与费县的都尉马延坐镇在此比较,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因为是大战刚过,留守的兵丁们正在打扫战场,将一具具的尸体掩埋。当然了,仅限自己的同伴,至于泰山军的尸体们,却被那些兵丁割下首级,装载到了几辆马车上,等着天明后运往徐州府邀功。
因为尸体数量颇多,因此兵丁们也没注意到附近他们同伴的尸体少了八具。
“都换上。”
剥下了县兵尸体们身上的衣服,单福将他们抛给了同伴。
期间,众人却发现陈到咬牙切齿地看着远处,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他们顿时明白了。
“这群混账!”
在远处眼瞅着县兵们肆意地割掉泰山军尸首的头颅,陈到气地满脸通红,几次欲冲出去将那些正在割首的兵丁杀死,却被同样愤怒却能保持冷静的李通死死抱住。
“不可!”单福压低声音提醒道,“眼下若是我等暴露了行踪,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徐大首领还有泰山军的众多弟兄,可就白白为我等牺牲了!”
而孙观、吴敦、尹礼三人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尽管眼眶泛红、双目含泪,却帮助李通死死抱住陈到,免得他因为冲动而坏事。
“尽管马延那头恶虎已被引走,县内的兵丁也是数量大减,但终归还有至少两百名以上的县兵,单单我们八个人,若不想想办法,恐怕难以成事。”说着,单福望了一眼众人,见众人的神情似乎已冷静下来,继续说道,“我有个办法。徐大首领说过,此县内关押着许多囚犯,像牛马牲口一样为马延挖矿,不若我等杀死守监的士卒,将他们放出来。这帮人平日里受尽了县兵的气,只要有机会,岂会不想着报复?到时候等他们将整个费县闹得鸡飞狗跳之际,咱来个鱼目混珠,扮作县兵将臧狱曹救出去。”
众人听了暗暗点头,心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见此,单福分派任务道,“财迷,你带孙观、吴敦、尹礼三位兄弟去把监牢内的囚犯放出来,记住,休要声张。”
“唔!”李通点了点头,走了。
“宣高,你与小生一道去探查臧狱曹被关押的地点。”
“好!”臧霸点头道。
“至于……”单福转头望向张煌与陈到,继而压低声音说道,“老大,阿到就跟着你吧,你可要看住他,免得他坏事。”
“唔。”瞥了一眼依然还是怒气冲冲的陈到,张煌点了点头。
“另外,待小生救出臧狱曹后,会在县内放火作为讯号,到时候劳烦老大与阿到在城内各处放火,制造混乱,方便我们逃离。”
“知道了,去吧。”
与众同伴分开后,张煌与陈到换上了县兵的衣服,提着长枪假装巡逻,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朝着县内深处走去。
因为怕露出马脚被县兵们识穿,因此张煌与陈到并不敢走在路中央,只是沿着街边走着,时而转入不起眼的小巷。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一辆载满了泰山军头颅的马车从他们身旁驶过。
“克制!”眼角余光瞥见陈到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张煌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
在黑羽鸦内,陈到谁也不服,但唯独愿意听从张煌的话,闻言死死捏着手中的长枪,捏得关节呈现一片青白之色。
见此,张煌微微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顾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瞧见前边的街道上围着一群手持兵器的县兵,在那边大声地喧哗。
朝着陈到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张煌紧贴着一间民居的墙壁,偷眼观瞧。冷不防墙壁的破洞里出现了一双眼睛,险些将他吓个半死。
'被发现了?'
张煌心下暗叫不妙,可是等了几息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动静,相反是那墙壁破洞里那双眼睛在一闪后突然消失了。
见此张煌心下纳闷,透过墙壁上的破洞瞅向屋内,却意外地发现屋内塞满了人,这些人一个个做百姓打扮,衣衫褴褛、面色饥色。期间,屋内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抬头瞄向张煌,可等到与张煌的视线接触后,却猛地压低了脑袋。隐约间,张煌发现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原来是百姓……可为什么这么怕我?'
愣了一愣,张煌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身上穿的那是县兵的衣服,心下顿时恍然。
张煌正要离开,忽然一声惨叫惊动了他。
贴着墙根望街道上瞧了一眼,张煌发现那一群手持长枪的县兵们正在殴打一名男子,尽管那名男子已被打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可那些县兵却丝毫没有要罢休的意思,仿佛要将那男子活活打死。
其中,有一名看似队长的县兵更是用靴子狠狠踩着那名男子的脑袋,恶狠狠地咒骂着。
“叫你反抗!叫你反抗!……王县尉看得上你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明白么?!偏你这个狗东西还不识抬举!……骨头还挺硬啊?给我打,狠狠的打!”
话音刚落,那一群七八名县兵又是对着那名男子一阵拳打脚踢。
“草菅人命、祸害无辜……全都该死!”
眼瞅着这一幕,陈到的眼中再次泛起了阵阵杀意。
“冷静!”一把抓住了陈到的手臂,张煌缓缓摇了摇头。若在平时,他早就拔剑将那群渣滓给杀了,但是眼下不行,若是惊动了县内的兵丁们,他黑羽鸦是否能活着逃离还是小事,问题是,徐巽与泰山军付出了那样沉重的代价,若张煌不能将臧狱曹救出来,又有何颜面再见徐巽与那些为大义所驱的泰山军弟兄们?
“冷静、冷静、冷静……”张煌反复喃喃自语着,这话不止是说给陈到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因为他不保证若是继续看下去,他是否还能克制地住心中的那份怒气。
而就在张煌收回目光的刹那,他忽然望见在那群县兵的脚边不远处,横躺着一名看似年仅六七岁的女童,女童的脸庞正对着张煌,茫然而空洞地望着。她的小嘴时而微微张开,酷似离开了水的鱼。
张煌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瞧见女童的身体骇然地被三把长枪穿透,浑身鲜血,血流不止。
“轰——”
张煌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巨锤砸过一般,头晕目眩,紧接着,胸腔内猛然炸开一团极其强烈的愤怒。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