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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异自己还奇怪呢,“你还叫我怎么打招呼,先小声叫你铺垫一下再大声叫么?连我们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夷则你呆。”
夏夷则似是不稀得与他争辩,到他说了“我们”二字,才微微讶异地看见了无异身旁的谢衣。“这是初——”
“不不不。”无异想起他们好久没联络,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告诉夏夷则。不待他说,谢衣先对着三皇子开口,“在下偃师谢衣,参见三皇子殿下。”声音平缓沉实。
此情此景,恍若当日。
无异闭上嘴,长久看着不愿破坏。夏夷则什么稀奇事都见过了,一瞬的惊诧过后倒是很能接受。“谢前辈,还能再与您相见实在是一大幸事,这下乐兄想必也不用整日闷闷不乐。”无异瞪了他一眼,“我哪有。”
夏夷则报复成功,自行得意不理会他。
“算了算了,”和皇子殿下斗占不到便宜,无异心说我忍。“夷则,你跑来做什么,这些道士是你们那里的人么?”夏夷则略略颔首,“是虽是,不过皆是些不入流的,否则结界也不会织得这样慢。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一言难尽,咱们到一旁去讲。”
他说的这个一旁可够远,一路下了山到海边上,还得换他的马。幸好无异有先见之明叫馋鸡驮着他们蹓跶,待夏夷则上了马,馋鸡便也跟着低低飞过去,直直冲着海边悬崖上一座光鲜亮丽的院子。仔细一看,院落的建筑格局明显是中原人所为,又更像是前朝流行的样式再修缮过的。
“我现在住在这。”待无异和谢衣从半空中降下来,夏夷则也勒住马,“今日见到乐兄和谢前辈是在下运气够好,你们若没有更好的住处也一并搬来吧,行事方便。”
“等等等等,夷则,你从头说。你几时来的?现在在这的身份是三皇子还是夏夷则?来这做什么?那群道士和结界和你有关系吗?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急性子对上一个冰柜子,夏夷则眉毛一沉,“我正要讲。”
无异泄了气,夏夷则带着他们往院子里面走。“实不相瞒,我来有一段日子了,原本是自己一人打算到龙兵屿给阿阮找方子。烈山部术法皆从神农所得,阿阮又是神农所造,我怎么想也得来这里一趟。”
“那仙女妹妹呢,为何没跟你一起?”
无异随即发现了自己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夷则不看他。“她目前灵力衰微经不起长途跋涉,我已施术令她沉睡,能少消耗一分算一分。”
“哦,”无异挠挠后脑勺,又一想不对,“怎么这么快?俩月前不还好好的么?不是说好歹能有个两三年么?”
夏夷则摇摇头,“乐兄,你有所不知。自从你为了救谢前辈离开以来,流月城中多有变数。沈夜将烈山部人送至龙兵屿之后拉了全城作陪,砺罂却仍未死透而苟延残喘,剩了一口气。他习惯了矩木中的神农气息,循着发散的灵力竟然找上了阿阮。”
他说得面无表情,但无异知道他在忍耐。“……阿阮几乎算是与他同归于尽了。”夏夷则终于吐出来这句。
无异不忍心再细问,只是叹息一声,心道阿阮虽非人却也实在命苦。此刻他们正好入了正厅,夏夷则闭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一贯神态。“这房子是母妃一位故去多年的旧友家里传下来的,这位旧友孤身一人,死时孑然飘零。母妃从未预料我能够易骨成人,她告知师父这地方的存在,若我一世为鲛,原本便将在此处度过一生。”
无异点点头,“此处倒是幽静雅致,除却沉闷也适合你。未曾想竟被沈夜指为了烈山部迁居之地。”
“那是有道理的。”夏夷则皱起眉,“我不大解释得清楚,谢前辈是否知晓?”
谢衣一直没插话只静静听着,方才记起阿阮心下戚戚,忽然问到他这他还反应了一瞬。
“……哦。龙兵屿风水宝地,地貌虽朴素,空气湿润洁净有灵性,奇兽珍禽爱之,外表平平却实则是个仙境。无异你每日打猎收获颇丰也是源于此。烈山部人难以适应下界污浊只能在此地暂时落脚,而鲛人身在其间与妖兽同理,说得市井一点,有助于寿命修为。”
无异“噗哧”一乐,“师父真有趣,这都叫市井一点,那我平时说话岂不太粗俗了?”
谢衣无奈,“罢了,你原本也不是什么诗人。让三皇子继续说吧。”
“叫在下夏公子即可。”夏夷则嘀咕一句,“总之我思索着人先过来,却见烈山部人似有强烈的排外之感,只得暂时在这里住下。随后我发现了这个结界想要调查,结果正巧碰见乐兄你们。”
“所以,夷则你也没调出个头绪来?”
“只有猜测。”夏夷则面色一沉,“目前能肯定的是,这不是朝廷的命令。”
见那帮道士皆普普通通,对这一条无异确实猜个七七八八,他略一寻思,“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借此克制烈山部并栽赃给朝廷。”
“不错,我也是如此认为。”夏夷则抱起胳膊,冲着对面两间卧室摆摆下巴,“这两间给谢前辈和乐兄留着可好?”
“你还真不客气,万一我们要是不来呢?”
“那就留着。”夏夷则不上他当。
谢衣此时犯了兴趣,绕着房梁立柱看了一圈,肯定又是在琢磨怎么改好玩方便了。无异一点也不想拿这个主意,转过头去问他,“师父,我们搬过来吗?”
谢衣点点头,“夏公子既有此言,我们不便推辞。此处你也能睡舒展开,比小屋强上许多。往后若要一同行动亦是上选。”
夏夷则不知为何看上去松了口气,“乐兄,你可是打算管了这桩闲事?”
“怎么能说是闲事?”意识到他讲的是结界,无异立起眼睛,“一边是我师父的族人一边是我爹和我兄弟的朝廷,你说这事对我闲是不闲?再说你也得分心挂念着仙女妹妹啊。”
“是。”夏夷则低下头,“我原怕乐兄闲云野鹤惯了。”
“夏公子不必担心,我这傻徒儿就算是闲事也总要管一遭的。”谢衣安慰他。
夏夷则起初一愣,末了莞尔,“不错,竟忘了这条。”
他们两个一来二去有意无意中合起来涮了无异一道。无异左右看看,大叹人心不古,想来想去决意掏出馋鸡来欺负着玩。
第7章 棋子
师徒二人折回小屋一遭收拾东西,无异看着隔一堵切得整齐的墙的两张床也感慨,“师父,往后没法跟你蹭床睡了。”
谢衣一脸“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的表情。“的确,蓦然离去,心下难舍。”
他在这过了些日子,从最狼狈的时候到今天模样,陪着他的除了无异还有屋子。“如此说来,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谢衣问。
无异苦笑,“其实是馋鸡的功劳。它带着我把师父找了出来,当时师父伤得很重,泡了水又在高烧,我心里难过,叫馋鸡随便找个合适地方停下来。馋鸡也算神通广大的妖怪,它落在这里,山脚就有大夫。安顿下来之后我差它回家休息,顺脚给娘亲带个信。”
谢衣揉着馋鸡说了声谢谢,那只鸟粘谢衣粘得厉害,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就一个劲地在那唧唧。“它的确会找,这里与龙兵屿别处还不大一样,因在深山里避去许多烦恼事。看看在我们逍遥的时候外面都成什么样了。”
他往外走两步,远远看着低地的方向,虽然隔得实在太远已变成了一片雾气,但那里应该有他的族人在生活。无异心想有一条姓崔的没说错——排除所有尔虞我诈,如今最适合领导烈山部人的确是谢衣。
他不清楚若真有那么一天谢衣会怎么选,也说不分明谢衣现在拒绝的理由。“师父,”无异斟酌着问,“你的族人对你这么重要,现在你好了,那个崔逸然的提议你会考虑吗?”
谢衣回过头来,他何尝不知道无异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他们全有走一步看三步的毛病,但是若把看的东西说出来又显得太早。“无异,”他对上无异的眼,对面那双老虎般的浅色眸子次次令谢衣感叹,“我只是去了结没结束的事。无论烈山部的结局是在分裂中渐渐消亡抑或展开新生,我只做完我能做的便好。”
“分裂?”无异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了,“师父的意思是?”
“这很正常。用你们中原人的方式打个比方,朝堂上至少总有派系从根本上政见不和,主战的主和的,人人都有一大本道理。有皇帝听他们争论随后拿个主意是一回事,假如没有这个皇帝呢?”
“那两边自然会各自为战……师父,姓崔的就是想要你去担任这个皇帝角色啊。”
谢衣摇摇头,“未见得。”
他拉张普通凳子坐下,无异也就在他对面拣了个位置。“我说跳一点,你定能理解。”谢衣沉吟半晌,“现在我身份微妙,沈夜无后,我来下界前还是沈夜钦点的接任人。连你一个外人都明白我去代掌大祭司之位合适,烈山部人显然比你更清楚。你看那日崔逸然与另一人争吵,现在对这结界要战要退便有至少两派。无论你是哪一派,如果你知道谢衣还活着会怎样?”
“呃……自然是把他争取过来,不明此事利害的普通人知道自己一方有破军祭司的支持,一定容易盲信。”
“这是好情况。他若与你立场相对呢?假若你是崔逸然,但谢衣却宁愿不对付那些道士而且相当坚决。”
“那就……”无异蹙紧眉毛,“太麻烦了,至少不能让他落在对方手里。师父你会有生命危险?”
谢衣一笑,“他们还没有那么愚蠢,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无异,之前我说担心你成了他们与唐朝谈判的棋子,但我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一个已经被除名的破军祭司、下任大祭司候选,可轻可重可好可坏,全凭他们一张嘴。”
“原来是这样。可是师父,我看姓崔的喜怒形于色,倒不像是那么有城府之人……”
“非特指他。从那天他与那人的争吵结局来看他们二人恐怕很熟,而且相互之间关系亦不对等,不属于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只是我们有当棋子价值的当躲则躲,明晰自己的目的为最上。你知道为何崔逸然后来没有找到这么?”
无异抬起眼睛扫了一圈房子,“师父果真施了幻术?”
谢衣点头,“不错,这也是我决定搬去夏公子那里的真正原因,之前不方便寻找新住处只有此下策。”
无异明白了。“那师父,眼下只有接着调查那些道士的来头?”
“以及烈山部内究竟是何情况。”谢衣沉吟,“那些人太轻易有了立场,眼睛都被蒙蔽了。命数归命数,我只想着烈山部莫被小人算计,其余尽由天定。”
“好,我听师父的。”无异点头,“咱们这就过去与夷则商量商量。馋鸡,来,走人。”
谢衣弯起眼睛,“你还是这样急。”
他最后回过头去看了眼这屋子,躺在床上由着无异喂的惭愧光景留在旧时间里,仅此一次,谢衣不会忘记也不会提起,太过沉重深刻难以言说。他的许多人生中就叠着更多这样的部分,谢衣选择眼前人。
师徒二人飞下了山,无异那小子歪着头似在沉思,最后忽然没头没脑悠悠地来了一句,“师父,咱们俩这清闲日子算是过完了?”
谢衣交叉起双手,“你就当是出门游山玩水一趟,以后有空再回来。”
无异睁大眼睛,“会有那么一天?”
“自然有。”谢衣显得很笃定,“一定有。”
“好,就听师父的。”
无异低下头,末了不知道对着谁乐了两下,谢衣奇怪地看着他。他拍拍馋鸡的背,“好馋鸡,咱们去蹭皇子殿下的锦衣玉食。”馋鸡不见得听懂了锦衣玉食四个字,不过主人高兴,它跟着叫唤两声展翅飞向了海。
等到降落在院墙外头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