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能有什么事?就是睡了好几天。”夏夷则勉强一笑,“乐兄,你气色不大好。”
“别管我了,你快收拾收拾休息一下,后面的事我们来处理。”
瞳和谢衣正在里面低头确认路线。瞳这人倒是很仗义,一边神出鬼没一边发现谢衣有麻烦,就颠颠地跑过来前后忙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想起了什么,闻言转过头来看相似的盯着无异转了半圈。“小东西,你是不是病了?”他问。
“别理他,活该劳碌命。”谢衣显然早对此事有意见。
“莫要赌气。”瞳一边和稀泥,一边围着无异搞起研究。“奇怪,瞧着全无问题啊,没有问题才是大问题……”
无异一撇嘴角:“本来就没问题嘛。夷则,你还站着发呆干什么?快擦擦干,当心受风寒。老哥,咱们现在出发?”
“等等……”夏夷则一边擦头发一边阻止他,“我也要去。”
“好容易救出你来,你去添什么乱?”安尼瓦尔蹙眉。
“不能就这么老鼠似的躲着。”夏夷则十分镇定,“窝囊。”
安尼瓦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因为身体一时没能恢复,最终夏夷则还是未跟着他们去处刑台。——去了也没用,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大老远的也什么都看不见。无异立起领子来挡脸,他多虑了,反正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就这么干站了快两个时辰站到腿都不听使唤了,才远远听见东面人声嘈杂,囚车押着妖物缓缓前来。那妖物披头散发,衣冠破败。
出于某种恐惧心理,围观的人带着厌恶表情往街道两侧闪躲,并无人敢往妖怪身上扔扔白菜叶子。那妖怪脸被头发掩去大半,神态看不真着,人却盘腿一坐腰杆悠闲放松。
等囚车停在处刑台上,一刑部官员颤颤悠悠地述说李焱十大罪,在人群中连连引起惊呼和尖叫。最终例行公事地问那妖物是否知罪,头发丛中仿佛传出一声熟悉的冷笑:“仅凭一面之词,便污蔑我是妖怪?”
此等场景自然是演练过的。“大胆!”刑部官员嚎叫,“先帝记录难道有假不成?”
“别管那劳什子先帝记录,就在此地这么多人面前,你便证明我为妖,我才算死得其所。否则死后日日做冤鬼缠着你,我说话算话。”
刑部官员一哆嗦。“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妖!”
“很简单。”妖物将头发拨拉到后面去,对着下方一摊手开口,“你们看我哪里像妖?”
这妖物眉目英俊但肃杀,天生一张不好惹的脸。百姓们还没怎样,忽然有人自人群里尖叫:“你不是李焱!你是谁?”
李简坐在囚车中略略扫了一眼。
“淑妃,辛苦了,”他道,“还特意装扮成这副不上道的模样来看我死,看来你对我们李家的仇恨,的确是根深蒂固。”
那些看热闹的立刻转向去寻找这女子,武淑妃身边一群便装侍卫虎视眈眈地保护起了主子,武玲珑与李简隔着老远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李简继续悠哉游哉地扮演李焱,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就算你利用我搞不清楚你们庞大家族的无知,故意将自己伪装成那全江陵都知道倾心于我的三小姐,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侄女真三小姐下杀手吧?不仅如此,连你的亲生女儿你都敢杀,只为了坐实我莫须有的罪名。和我比起来,咱们两个哪一个更像妖怪?”
“你根本就不是李焱,在这里胡言乱语又如何?单凭一张嘴,我也能随意说话。”武玲珑十分冷静。
“说得好,我到底是谁呢?”李简微微一笑,“淑妃,你和你的大臣们讨论过了吗?处死我之后,谁来做皇帝?”
“此事不劳你费心。”
“让我帮你想一想,李家已经死绝,再无男丁。公主在世的还有一两位,也许你会直接让皇后做女皇,然后利用皇后的善良,你们武家便可一手把持朝政,直至更名改姓。这些对你来说不重要了。功高震主自古都是大忌,你恨李家薄待你父亲,杀你兄长,令你武家没落。你想看的只是我们一个一个死去而已——”
“——皇兄,不必说了。”
一个声音远远地打断,极之沉稳。
那人穿过人群走来,仿佛人群中真存有一条路。他身形还略有些虚浮,裹着黑色大裘取暖更显脸上毫无血色。但他仍很坚决地走过来,上了木阶,静静向下望着百姓,全无退意。
“夷则。”无异暗暗皱了皱鼻子。
“怎么回事?”谢衣偏过头来,“夏公子这么倔?”
“简直像头牛。”瞳补充。
“幼稚。”安尼瓦尔总结。
“我是李焱。”处刑台上夏夷则道。他的双眼中白云似水。
夏夷则讲话很平静。他不能让这一切悬而未决或人心惶惶,所以修饰是必要的,包括李简的存在也一样。这个谎其实比较好扯,只是让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无异知道——这对夏夷则来说相当为难。最终夏夷则还是很简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母亲的死是一场充满恶意的冤案,而他自己可以请所有人来公然查验:一介肉身,绝无妖血。
台下百姓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说明已经结束,他的心是坦然的,绝不会为此多做停留。他这样心无芥蒂,便有人开始顺着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对于那些更多不信的,夏夷则理都不理,用他惯常的模样原路返回,只有无异他们警惕性地保护出一条通顺的路。
“站住。”武玲珑忽然冷冷道,拔剑卡住了夏夷则的脖子。这触发了开关:一瞬之间,无异几人统统进入战斗状态。
“不要白费力气。”武玲珑又说,另一只手抬起来打了个响指。从附近坊间应声涌出人马,黑压压宛如蜂群,看着应有几百私兵,并且凭借武家的实力和一贯作风,在外围或许还有埋伏。
百姓们这会可不管真理在谁手中,瞧见要开打,一径地四散逃窜。也有那胆大妄为的躲进家里扒着窗户往外小心窥视。并不是所有人都逃走了,也有不少留了下来,站得板直,面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安尼瓦尔很轻蔑地上前,“这位大姐,你能带兵,我们就不能带么?”
那些伪装成百姓的人一见主将发话,紧接着露出了本来面目——除了安尼瓦尔和李简手下的人,还有瞳从龙兵屿带来的精英术士。因为称呼太好笑,瞳没忍住笑出声。
武家的女儿自小舞刀弄枪长大的,压根不受他挑衅,只是将剑刃又逼近夏夷则脖颈一分。“你下手吧。”夏夷则对武玲珑道,“只是这不可能消解你心中仇恨,等你下手,你会明白。”
“这里我说了算。”武玲珑咬牙切齿。
谢衣暗暗驱动术法,微弱白光冲袭武玲珑而去,对方却早有准备,一闪身避开,泠然不畏惧的模样。无异没指望她会这么轻松就被骗到,早已趁着空隙一步跨出,直擒手腕。
武玲珑身后若干私兵想要上前帮忙,被龙兵屿术士结阵阻住了。那武玲珑只有夏夷则一个盾牌,此刻夏夷则体力不支,站着已属费力,她一个人扛两个人的重量不能久待,只好趁这好时机痛下杀手。
眼见她手腕一退,堪堪避过无异的擒拿,剑刃顺势擦上夏夷则脖颈。无异不管那些,眼睛眨也不眨,手指直插进去握住剑刃,仿佛无法被任何流血与疼痛吓倒。剑锋割破了他的皮肤,血滴便顺着重力渐渐涌向剑柄。
二人如此这般角力,无异眉毛倒立,神情坚决,俨然鬼神般令人望而生畏。谢衣看在眼里,心惊胆战。总算安尼瓦尔手快,顺势将夏夷则一把拉出,那边无异才没事人似的松手。而武玲珑心知处境不妙,拼的一个不能白败,转手剑尖又直指无异奔袭。
谢衣怒极,“咣当”一声白光炸裂在武玲珑握剑的手腕上,血花横飞。剑尖改变方向在无异胸膛划了一道,好在无异面不改色,看着没有大碍。得此空当,两边已是人声鼎沸地打上了,谁也不让谁。
“劝你收手。”安尼瓦尔朗声道,“我们还有的是人。”
“我们也有。”武玲珑退回自家卫士的保护之中,挥手让他们统统都上。
这见人就砍的局面已经不能避免。李简趁乱拽着夏夷则走了,剩下一干打架的相互迎头痛击。一时刀光剑影、术法光芒难以辨清。兄弟两个在夹缝中钻出一条路,夏夷则晕头转向地被扔进一所房子里,一双臂膀焦急地接住了他:“夷则,你可还好?”
“师尊。”夏夷则一边咳嗽不止一边说。
“没大事,就是太草包。”李简在一旁添油加醋。那清和真人好容易扶着夏夷则坐下,凝神将他治了两治。片刻过后才见夏夷则脸色渐渐和缓下来,也终于泛出人模样了。“对不起,师尊……都怪我。”他说。
“莫讲话了。”
“不,我没事,我忽然有个想法。”
这边好好的街道变成了翻天覆地的战场。安尼瓦尔和武玲珑都没吹牛,他们确实是有备而来。街头巷尾间两股精兵打起乱战,房屋限制了战争的规模,缩小了实力差距,却放大了胜利的野心。——到这个时候,没有人记得战斗的理由,只是盲目地要赢,这让他们的精神头百倍于那些在树海丛林里吃糠咽菜的野外小兵。
他们体力充沛,精神无比,人人使出浑身看家本领。谢衣此刻倒是少见地理智,他与无异被冲散了,正边杀边相互寻找。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可越焦急越显得无望。一人又一人在他面前倒下,他还是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边起初有有眼不识泰山的,以为谢衣好欺负,犯了和那江陵的蛤蟆精一般的经验主义错误。两三个回合之间武家小兵们便学乖了,认识到此乃敌方大将,必须解决又不能怠慢,开始有计划有指挥地包围上来。一圈一圈,慢慢限制谢衣出手。谢衣分身乏术,并未注意到圈外那些正在张弓搭箭的人。
这一小队的计划终于渐渐成型。当三支重箭势大力沉地破空飞来之时,为时已晚,谢衣的后脑勺一阵本能地发麻。
腰部被重重一击,是有人撞开了他。随后那家伙还未落地便换了方向,抱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一处矮墙之后,稍作掩护。很熟悉的体温。谢衣未及抬眼看便心中一阵恼怒:“你去哪了?”
“我错了我错了,刚才走神,师父原谅我。”
依旧是没脸没皮的求饶方式。谢衣表情一瞬间垮下来,抬脸被个亮晶晶的神色迎个正着。那小子很贪婪地看着他,像是看一眼就少一眼般地目目紧逼。
谢衣这才感到手指湿得仿佛被水泡过。
血。
谢衣脑中迟钝了,眼睛不听使唤。他记得武玲珑方才那一剑伤口很浅,他对自己的目力有自信,决然不会看错。可在无异身上,就是那伤口应该很浅的地方,正汩汩不断地流出他的热血来。
不仅如此。方才他带着他躲去那几箭,也有一箭抽不冷地擦过了他的腰。没有射中,不应该有大碍的,可那腰部伤口中的血液亦停不下来了。
“你这怎么回事?”谢衣压根听不出自己声音有多抖。
“别问,师父。”无异暖洋洋地微笑着,指尖轻轻覆盖着他的嘴唇,“时间到了。”
“解释。就现在,你给我解释清楚。”一边说,谢衣一边四处找东西给无异止血。无异几乎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并微弱地摇了摇头。那只手上被剑锋抹过的地方亦染得透红。
谢衣很少恐惧,即便是他自己被倒塌的墓穴砸得支离破碎,鲜血满目,他也从未恐惧。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被恐惧灌了满心。
一个人影冲他们飞奔而来,是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瞳。“谢衣,小朋友,你们还好吧?”他大老远喊。
瞳一路小传送,白发飘飘,赶路赶得非常时髦。他随即发现这个问题绝不该问,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