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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颇为激动,说完后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陈新过了一会才缓和口气道:“但我认为,今天的事可以给我俩提个醒,我们毕竟是外来者,虽然已经十年,但与此时多年传承的道德规范的差别依然存在,有些事情,或许我们认为多了数百年的认知,一定是先进的对的,但偏偏就未必是,只有适合此时此地的做法,才能称为正确。”
刘民有拍拍腿道,“虽然实行这个陪审团是钻朝廷空子之举,但此时我认为还有必要继续,至于以后的制度,咱们可以搁置争议,留到以后慢慢解决。以前说任重道远,今日我才发觉,还有个更难办的,就是任重而还不知道路在何处。”
陈新摇头道:“我们只是不知如何通往最理想的状态而已,大方向却是很清晰的,民富国强社会公正而已。我们两人也许一时想不明白,但能帮着它尽量不走错。到底什么是最好的一条路,恐怕没有人知道。路要一步步的走,任何以为一个制度解决所有问题的想法都是有危害的。”
刘民有并不退让,“同样的,我认为因为某个问题否定一个制度也是有危害的,我坚持还需要继续试点,即便用大陆法系,也需要案例来完成基础。”
陈新站起来笑着道,“说的不错,咱两虽有争执,但可以在实践中不断妥协,也亏得有你敢不断提醒我,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益的。你可以继续试点,但不宜扩大范围,因为今年我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影响这个主要方面。我也该去平度州了,今年要走最重要的一步,这才是以后任何理想状态的基础。”……
三日后,平度州集训基地,宽大的校场上正在演练营级进攻队形,两个方阵千总部的四个连各自排成两排前进,两翼侧后是鸳鸯阵司,全阵旌旗飞舞。
陈新在将台上仔细用远镜观察,李东华和刘破军站在他身边陪同。
李东华并未用远镜,他捧着一个册子对陈新道:“大人,这里是战兵第六营,已经扩编完成,由动员司移交我司,全营齐装满员,正在进行战兵第一大纲训练。”
陈新淡淡道:“说说军官组成。”
“因为武学军官生优先补充辽南两个新建营,所以第六营的军官多为第二、第三营提拔而来,士官亦同样如此。主官方面,营官是以前近卫第一营千总,副营官也担任过战兵千总。”
陈新点点头,这一批新建的营头有四个,其中一个营头在武昌,两个在金州,还有便是这个第六营。最早还计划有一个第十营,驻地在林县,后来开会时候被否决了,有时候陈新也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
陈新等了一会开口道:“取消武昌的第九营,在登莱就地组建。”
李东华迟疑了一下道:“大人,祝代春已经多次来文,说流寇重入河南,随时可能大批进入湖广,武昌外围急需兵力,否则无法向襄阳方向稳固推进,此时突然取消第九营,他那里恐怕计划会打乱。”
“我的计划也打乱了。”陈新转头看看李东华,“河南和湖广很紧急,但本官没有那么多实力同时打击建奴和流寇,辽东建奴势弱,被我们拖在辽东,虽不紧急却更重要,在重要和紧急之间,我打算选择重要的一方。乘着朝廷兵马现在还能应付流寇,我们今年就要彻底打败建奴,结束我们多面对敌的状态,然后才轮到咱们去收拾流寇,到时候祝代春要几个营就给他几个营。”
李东华呆了片刻后,马上立正道:“大人放心,属下在平度立即安排。”
陈新又转向刘破军,“秋季攻势我需要十分详尽的计划,你必须提起最大的精神,我们登州镇从未有如此大范围和规模的调动,除了新建的第九营外,其他所有登莱和辽南常备军都要向辽南集结,还有部分的预备兵需要动员,林县的龙骑兵千总部也要调回,防务交给当地预备兵。各部调动的路线、驻地、粮草补给、兵站、隐蔽战略意图、战术欺骗、敌情、战场选择等等,我都要在军令司的计划中看到,虽然此时还在夏季,但实际上你的时间并不多,我没有那么多船一次运兵。”
“属下明白。”刘破军激动的道,他和李东华都是辽东人,从登州镇登陆辽南一刻开始,他们就在等着彻底光复辽南的时候,现在陈新终于说出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时间。
如果秋季要发动攻势,登州镇便需要提早调动,尤其是物资和军粮方面,而这种大规模的调动还需要瞒住朝廷和建奴的耳目,因为登州镇的主力都会调往辽南,连预备兵也会抽调部分,消息一旦泄露过早,难免朝廷乘机弄出些事情来。
所以刘破军需要做的计划涉及非常广的范围,不仅仅有辽东的部署,还包括登莱本身的防御,以及林县和武昌的牵制。
操场上一声军号,鸳鸯阵司从两翼出击,越过方阵开始快速突击。
陈新出神的看着突进的飞虎旗低声道,“九年光阴,皇太极,我没工夫跟你慢慢耗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军官
走出平度州集训基地时,门口围着大批的少年,营门值守的百总跟他们大声解释道:“这批少年兵不是在平度招的,主要在文登和莱阳。”
其中一名领头的少年大声道:“俺看到只有一千来人,一个营还差着两三千,你为何不招我们,俺们平度屯堡校又不比他们差。”
少年们纷纷鼓噪,那百总的声音顿时被淹没。很快大门里面出来一个把总,这人五大三粗,一嗓子就震住了那些少年。
“都他妈瓜噪啥,在哪里招兵不是咱们基地说了算的,那是登州动员司定的,就算老子答应你们,那也是不算数的,有本事你们去登州闹去。”
那些少年稍稍安静一下,那带头的少年竟然真的和周围人商量起来,准备去登州找动员司。李东华这个司长就在这里,陈新也在旁边,当然不能当做没有看到。
李东华走出来对那些少年道:“各位小兄弟,这次只招一千多人,只是补齐近卫第二营原来缺额的一个千总部,另外补充一些春季攻势的损失,所以兵额已经满了。大家要是实在想当兵,就等下次近卫第三营了……”
“不,我们就入第二营,俺要入近卫第二营,跟着钟大人和朱冯杀鞑子。”
“就是,俺们只进近卫第二营,其他哪个营都不去。”
近卫第二营的草河一战名震全军,连以前最精锐的近卫第一营也对他们刮目相看,朱冯还在养息。但已经升为了副营官,调任新的营官是迟早的事情。若非陈新刻意将他作为青年军旗帜保留在近卫军。此次扩军就会调任第九营营官。
随着军报上记录式文章的发表,近卫第二营的名声传遍登莱。并随着商路往运河沿线传播。登州军报已经传播甚广,由于登州镇还维持着与朝廷最后的表面关系,所以军报上并未使用近卫第二营的番号,沿用了登州正兵营,以加深登莱军威无敌的形象。但在登莱内部的宣传中,大多数人都知道是近卫第二营。
李东华一声大喝,“都给老子住嘴,你们当登州镇是客栈食铺不成,由得你们乱选么?要当兵。第一条就是服从命令,安排你们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东华头盔上涂着一颗红星,这些学生兵都接受过预备兵训练,知道是个营官级别的人,具体是什么虽不清楚,但肯定是个高级军官,一群学生全都安静下来。
陈新走过来对学生们举起手道:“各位青年才俊愿意参军入我登州镇,我们非常欢迎。但动员司必须按照计划征兵,但我跟大家保证。以后我们有足够的兵额征召各位,必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一片热情。”
那群学生兵没有见过陈新,看他软军帽上没有任何标记,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他能直接越过营官讲话,肯定也是高级军官。
开始领头的学生恭敬的道:“这位大人,我们都受过训。火枪长矛都用过。看了军报草河堡战斗后实在忍耐不住,想去辽东打鞑子。光复我汉家山河,请大人能帮我们说项。劝说动员司早日开始征召下一批预备兵,晚了的话鞑子就打没了。”
下面的一群学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期待。陈新温和的对他们道:“各位的心意本官都明白了,征召肯定会有的。鞑子打没了不要紧,还要剿灭流寇,还我华夏山河安宁,让所有同胞都过上登州这样的好日子。”
下面的学生们纷纷鼓掌喝彩,陈新说得兴起,挥着手大声道:“但还不仅如此,你们都是屯堡校和职业校出来的,你们该当知道,这个世界很大,还有辽阔的土地和海洋等着你们去征服。感谢你们愿意成为军人,军队是一个光荣的职业,军人再也不是低三下四的破军户,任何轻视军队荣誉的政府都将会被历史抛弃,今天本官要说,登州镇永远都需要热血的青年和勇士,中国也需要你们这样的热情。”
领头的那个学生激动的大呼道:“为了登州镇!”
“登州镇万岁!”
“登州镇万岁!陈大帅万岁!”
学生们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回应,全都是大逆不道的口号。李东华和刘破军听到后面无表情,只是偶尔偷眼去看陈新的脸色。以前登州武学中有人曾喊过类似的口号,被训导司专门派人去单独谈话过,黄思德是不会压制这种思想的,唯一的解释是陈新的意思,所以两人虽然知道一些陈新的野心,却从来没有公开说出来过。但是看陈新现在的意思,已经并不压制登莱的这种思潮。
热烈的气氛过后,陈新与前排的学生短暂交谈,然后带着李东华和刘破军两人离开,那些学生依然还留在基地门口没有散去。
几人走了一段之后,陈新才对李东华道:“有他们在,何愁登州镇不强,今年打完鞑子后,要继续扩编近卫营。”
“属下明白。”李东华低声答应,“从各营反馈的情形看来,去年征召的兵源确实比咱们在威海的时候好了很多,第一大纲的训练时间可以缩短三成,兵务司正在准备调整训练大纲。”
陈新畅快的笑了几声,旁边的刘破军也道:“确实如此,回来之前我与钟财生和朱冯都谈过,他们都认为近卫第二营的兵源是最好的,无论技能、身体素质还是纪律性,都是以前的屯户兵源不可比的。尤其是钟财生,他从咱们威海建军就在军中,对其中的变化感受最深,他认为我登州镇已经超过了戚少保的戚家军,不过原因他却说不太明白。”
陈新嗯了一声,停下脚步静静的站了一会若有所思的道:“其实钟老四说不清楚是情理之中的,若是本官来说。登州很多练兵之法实际都是学自戚少保,并非是本官比戚少保强。登州镇所以能超过戚家军。是因为戚家军只是一支军队,凭借的是戚少保个人的天才。戚少保失势便不复当年;而我登州镇却是依靠着一个完整的体系,这非是个人的能力所能改变的,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但能确认的一点是,民有的民事系统功不可没,没有完善的民事和教育,就没有今日的登州镇,也绝不会有草河之战的近卫第二营。”
刘破军两人齐声道:“属下受教了。”
陈新笑了一下道:“说起这个近卫第二营,钟老四最近在干什么?”
李东华赶紧道:“武学在金州开设了分校。钟老四去了那里的速成班,强化新提拔的中层军官,主要讲一些最近补充的武学课程。”
“哦?”陈新好奇的道,“钟老四练兵可以,他讲课行么?”
刘破军道:“属下听过他一堂课,讲的是大人写的战役级部署,虽说语言粗俗,倒是体会得很正确,还能举一些例子。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