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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何见解?”
“陛下,以臣看法,此风当不可开。”
李迪与范讽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吕夷简心中冷笑,我的心思岂能让你们看透!又徐徐道:“必须严惩不贷,虽然此二子尊师有道,维护老师心切,又年幼。”
没啦,若真想严惩不怠,那么后面必须加上一句,也要严惩,但吕夷简莫明的就结束了。
范讽让吕夷简气得差一点再次喷血,你这是严惩不贷啊!赵祯“略悟”,说倒底人家还小,才十来岁,懂得什么?
李迪闷哼道:“是啊,才十几岁,就如此,长大后还了得。”
吕夷简,俺也不是好惹的。
不能吵,一吵即便在宫中,弄不好两相惨杀,相互贬出朝堂,但不吵,不妨碍打太极拳!
赵祯又绕迷糊了,老师说得也有理,才这点大,就如此了,长大了更不得了,更会无法无天。倒也中的。
吕夷简不急不忙地说道:“李相公言之有理,两个小郎,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居然两度将堂堂的国家计相气得号淘大哭,乃千古未有也。可惜了,此二子跟在郑省元后面,郑省元性格温润有加,连臣那个忠厚的蠢子都赞不绝口,为什么不能对他们影响?”
又将赵祯大脑拨了一下方向盘,听出来吕夷简说的是反话,但说得也有道理,是淘气,可也是一种本事,若让他们自由发展下去未必好,然而他们跟在郑家子后面,郑家子是什么性格,自己很清楚的,能矫正过来,将来岂不是一个人才?不说不可能,郑家子小时候同样不是调皮捣蛋,第一次进京时还背负了一些不好的名声。
两个大佬在施推手,赵祯脑袋几下子就弄迷糊了,但有一点是听了出来,两个宰相在斗智斗法呢。一个是老师,一个是爱臣,不想他们伤了和气,劝解道:“李卿,吕卿,勿要争执这个,此事如何处理?”
吕夷简没有回答,垂下眼睛,斜眼冷观,李迪,俺不答,就坐在这里,你好歹也是那些君子们所说的清臣,看你好意思对两个小孩子下黑手么!
他不答,李迪还真难住了。
“两卿,如何处理?”赵祯再次问道。
“李相公素有直名,陛下,还是以李相公之意。”小皇帝要问,吕夷简只好答,但直接加了一个直臣名号,挑明了,让俺今天看看你是不是直臣!
赵祯此时不会什么权谋之术,又问李迪:“李卿,那你之意?”
刚才李迪能说,此时吕夷简在此不能回答了,吕夷简这顶帽子也让李迪戴得很难受。可这时李迪犯了一个错误,换作腹黑程度深的吕夷简,范讽让两小一闹,政治生命其实等于终结,没有利用的价值,不如早丢掉。可李迪没有忍心,或者他还没有看到事情的后果,站起来走了走,看着赵祯书桌后墙壁上悬挂的郑郎两个大字法度,道:“陛下,郑省元说过,凡事有法度,有法有度,于法此二子不合,于度已过……”
必须要处理。
吕夷简心中大笑,够了,有你这句话,只要露出一点口风,李大宰相,那些直臣们必将转变对你的看法,没有他们的支持,又缺少权操之术,你也要结束政治生命了。
太值得了,今天。在路上还犯难呢,却没有想到在宫中捡到这个天大的意外之喜。现在他恨不能趴在王安石与司马光的脸上狠亲上一口。
因此郑朗要下江南,对两小说少动,这滩子水太浑,非是他们现在能趟入进去的。
吕夷简不作声,赵祯为表示尊重,还问了一声:“吕卿之意呢?”
“李相公是首相,他说什么臣会支持什么。”
李迪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妥,但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赵祯不知,心里面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对两小处罚,小黄门又跑了进来禀报道:“陛下,郑州郑郎求见。”
赵祯苦笑一下,不过也正好,还是听听老师的意见,道:“让他进来。”
一会儿郑朗被带了进来,瞅了瞅李迪,又瞅了瞅吕夷简,然看着范讽与张方平,没有弄清楚什么关系,先行了一礼道:“参见陛下,见过李相公、吕相公、范司使、张兄台。”
一听张兄台,吕夷简与李迪几乎同时抬起头,不悦的看着张方平,我们大佬的事,你这个小学子站在这里干什么?皆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不当说那些话。
张方平看着两大佬悦不表情,心中苦闷,陛下不让我走我敢走么?
但这个不管,张方平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看一看郑朗如何说。郑朗施过礼后,从容道:“陛下,此次有臣教导不力之过,然二子确实犯下了错误。不过陛下且听臣一言。”
“说。”
“陛下一直对臣宠爱有加,可臣自己知道,臣的性格疏淡,放在德操上也许是好事,终少了一种进取心。二子不同,他们才华过人,对政治有着敏锐的天赋,抱负远大。只是缺陷同样严重,司马三郎性格保守固执,王三郎性格怮倔激进,因此臣一直放在身边悉心培养,包括让他们到冯侍郎府上学习,住知日大师处,再去拜访卫中正,正是薰陶他们心中一份详和之气。可臣又专心学业,带他们在身边时又短,暂时不能迅速将他们一些缺陷迅速扭转。但是科考结束了,并且有吕三郎,以及严家小郎这两个忠厚少年相伴,臣的性格又比较温吞,时久必改,一改此二子才是我宋朝将来的栋梁之材。此次犯下错误,必须处理,可臣能不能请求陛下,处理稍轻,以免磨去他们的锐气与抱负。不然很有可能我朝会少了两个将来的吕中书令、太师王相公(吕蒙正、王旦)。”
“你对他们如此看重?”
“非是如此看重,日后此二子成就必在臣之上。所以臣虽授他们学业,却一直不敢以师自居之。”
对此赵祯不赞成的,不过朗既然这样说了,大约很不错的,要不要改天抽空见见这两小,与他们好好谈一谈?念头转了一下,心中想着如何处理。郑朗又转向了范讽,深施了一个大礼道:“范司使,你是朝中三司使,两位小郎冒然触犯,颇有失礼之处。但也不能将他们当作普通的布衣,是臣不想他们早点科考,否则以他们才能,解试必然会中的。虽失当,但若因为你是计相,他们谄媚之,这种品行,无论他们才学多好,臣也会立将他们赶出。此乃节气与人格也。然作为晚辈,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我代他们向你认错。”
听好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之后还有一个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敬长辈与老人,由此推广到别的长辈身上。爱护自己的孩子,由此推广到爱护别人的孩子身上。
这一句论证了长辈与晚辈的相互责任,尊敬长辈是必须的,可做为长辈爱护晚辈也是必须的。我两个学生做得不好,可你是怎么做长辈的!一个堂堂三司使,居然对三个十几岁的孩子猛追穷打,让晚辈如何对你尊敬!这一点你都没做好,做什么三司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三元(七)
吕夷简面无表情,心中已在狂笑,说得好,郑家子!
政见肯定不同,不过他与郑朗没有严重的冲突,等到郑朗成长上来,对他构成危胁,自己早就老啦。然而将最出色的儿子托负给他,就需要郑朗有一些名堂,不仅是学问。
范讽又气得身体发抖,嘴中喷白沫。
但辨不得!
这句话有两个关健,第一个关健你别要提什么三司使,在俺眼里一文不值。很狂是么?天下间确实有一些人,虽很少,可他们就能有资格说出这句话,比如知日师兄弟,再比如郑家子。
人家真的无所谓,而且郑朗朋友并不多,但结交的正是这一类人,比如知日,比如卫中正。或者与他自小长大的那七个狐朋狗友,贫贵不移。
没有三司使这一身份,那么只好讲长辈与晚辈。
赵祯也在琢磨,慢慢反应过来,你一个若大的三司使,拥有多少资源,可他们拥有什么?仅是略有学问,唯一后山仅是自己,可为了避嫌,郑家子还不好求之,让他那两个学生怎么办?只能以理服人,咱与你讲道理。
他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郑朗将孟子这句话搬出来,攻击力有多大?
郑朗又说道:“陛下,此事须趁早处理,只有两小儿胡闹,如今……不是很好,国家还有那么多大事,为两小儿真的很不值,以后臣会严加管教他们。”
还可以继续对范讽再次象二小那样发动一次次攻击,可没那必要了。再说,着相啦!
郑朗内心深处对二小这样做也很不满。
必格仍然固执不化,让他担心,也让他不满。
攻击力太强,自己知道的,又以自己为后山,给了他们胆量,不是说不好,官场如战场,当真象张士逊那样?就是赵祯老师的身份,进入两府后,除了做和鼓外,还能做什么?可及早的暴露出来,对两小以后前程会有影响,郑朗不满。
自己与王安石、司马光若配合得好,威力有多大,自己很清楚。可那得在二十年、三十年后,各人有了资历、有了地位、有了名气,甚至人脉、学问等等后,这种威力才能发挥出来。眼下实力很单薄,看一看坐在这里的两个大佬就知道了。这件事,无疑成了两位大佬拉锯战的一个新据点。何苦!郑朗不满。
至于状元,自己不争,靠范讽就能将自己状元拿走吗?不要忘记了,范讽同样有许多敌人,明处就有庞籍、吕夷简,一上一下,范讽很不好受。庞籍是什么人,后来演义中庞太师的原型!第二个小吕夷简。因此二小这一争,是谓不智。主动去争,落了下乘,是谓不谦。范讽好歹是朝廷大佬,一次次羞侮,是谓不恭。郑朗更不满!
可是二小的苦心,自己得理解,他们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才冲动的。
并且这样做一做,也未必全是坏事,有了范讽作例,以后敌人会少一些,不然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不争无穷无休的攻击随之而来,自己不怕,可终是不好。对自己是很有利的,但对两个小三子不利的地方太多。
因此虽有种种不满,心中还是很感动,放弃了以前温和的做法,再次展现了他的另一面。
俺同样会反击的,并且比你更厉害。
仅数句话,更加重范讽的悲催命运,赵祯说道:“阎都知,对开封府下一诏,王安石与司马光各笞五十,范卿,此事就此作罢。”
虽然笞了两小,赵祯对范讽说话语气变得很冷漠了。
李迪嘴张了张,想说,忽然看到郑朗冷冷的盯着他,眼中出现一丝暴怒!郑朗看到他嘴唇在动,真的怒了。赵祯意思他懂的,两个小家伙不管什么用心,行为太恶劣,不处罚此例一开,以后会有更多的事例发生。同时也给两个小家伙一个教训。并且不处罚,必然有许多官员为此不满,实际不是帮助他们,反而害了他们。
两个少年人,五十笞,你李迪还想做什么?
只要你李迪敢做,老子舍得这身功名,今天也要将你提前拉下水去!
也是郑朗难得的一反常态做法,以前对赵元俨一次,其实无论对任何人,特别是对这些大佬们,郑朗都保持了尊重。朝中数位大佬,不算恶人,包括夏竦,他也是逼急了,才做出种种不好事情的,实际此人颇有才华与政治远见。对所谓的直臣,郑朗同样未必很相信。每一个人都有光明点,都有阴暗点。范讽有他光明的地方,自己亦有阴暗的想法,自己打击赵元俨做的种种苦心安排光明吗?
可事情得有一个度。
范讽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