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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启动,向不远处的府邸驶去,姚奂望着少主人的马车走远,不由叹了口气,少主人什么都好,精明能干,可就是为人太刻薄了一点。
独孤器的马车很快便停在了自己的府门前,他走上台阶,随口问门房,“有客人吗?”
“客人没有,但姜老爷来了。”
独孤器一怔,他来做什么?
门房口中的姜老爷,实际上是独孤器的岳父,名叫姜忪,独孤器有一妻四妾,姜老爷就是其中一名小妾的父亲,陇右巨富,曾做过宇文述的假子,大业元年被迁入新都,在京城也是大富户之一。
虽然姜家有钱,但地位却不高,直到去年初姜家一个美貌的女儿嫁进独孤家为妾,姜家才终于有了靠山,也有了地位,开始变得强势起来。
独孤器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他不想理睬这个小岳父,直接向后院走去,但刚走进院子,他的姜岳父却拦住了他。
“贤婿啊!我遇到一件麻烦事,还得请帮帮忙。”
独孤器心中非常反感这个小妾岳父,却又不得不摆出一个尊重的样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今天收到一份请柬,邀请我后天去百宝楼吃饭。”
百宝酒肆也是独孤家的产业,独孤器眉头一皱,“这是好事啊!去就是了。”
“可是....是杨元庆请客!”
“杨元庆?”
独孤器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问道:“他怎么会请你吃饭?”
“不是请我一个,而是请了一千多户京城富户,我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我的请柬是六号,也是他关注之人。”
姜忪取出一份请柬递给了独孤器,叹了口气道:“大家都认为这是鸿门宴,今天我和几十家大户商量了一下,大家的意思是抵制这次宴会,绝不会为那些强盗流民掏钱粮,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问贤婿,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独孤器想了想道:“如果你能联系到一半的富商,那你可以不去,否则我劝你还是去,只要杨元庆做得不过分,其实也无妨。”
“如果他过份呢?”
“如果他做得确实过份,那大家都要团结起来抵制他,你们不是流民,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他狠毒,也不会轻易动你们,不用太害怕。”
姜忪是陇右乡党的头领,他想率陇右大户抵制,但他希望能得到独孤家的支持,所以专门来找女婿。
“贤婿的意思是,我可以做吗?”
独孤器心念一转,如果他不能出面,让自己的小岳父闹一闹也是不错,总之不能让杨元庆那么舒坦。
“做是可以做,但不要一个人做,一方面没效果,风险也大,要联络一群人,大家一起抵制,那就不一样了,反正我是支持你。”
姜忪大喜,“我这就去联络乡党!”
他施一礼,转身便匆匆去了,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女婿支持和独孤家支持,是不是一回事呢?
独孤器望着他兴冲冲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岳父并不是舍不得那点钱粮,而是他太好出风头了,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是独孤家的岳父。
.......
次日天刚亮,姚记米行的十四家米铺都陆陆续续开门了,正如昨天的约定,斗米四百文,每人限购一斗,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络绎不绝的人群拿着袋子篮子,分别赶去各个米铺,很快,每家米铺前都排起了几支长长的队伍,军队也出动了,负责维持秩序。
姚记米行是京城粮商领头羊,在它的带动下,其他四大粮商和许多小粮商也纷纷开门营业,这使得京城由粮价危机所引发的紧张气氛,终于稍稍得以缓和。
在永丰坊坊门旁,也有一家姚记米铺,在十四家米铺中只能算中下,掌柜姓苏,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一大早,他便开始指挥伙计忙碌起来,米铺前很快便排起了上千人的长队,他管理的米铺只有三千石存粮,可以应付三万个购粮人,但苏掌柜心里明白,他的存米最多只能支撑两天。
“掌柜的,为什么不从城外米仓多调一点米来?”一名伙计抱怨道。
“上面的事情不要多问!”苏掌柜不耐烦地训斥一句。
伙计不敢吭声了,苏掌柜自己也心烦意乱,明明有生意可做,为什么就不多调一点米来?
“苏掌柜!外面有人找。”有人在门口喊他。
“知道了!”
苏掌柜交代几句,走了出去,只见街道对面几个年轻人在向他拱手,旁边停着一辆华丽马车,似乎有贵人找他。
他快步走上前问:“谁找我?”
两名年轻人走到他身后,笑道:“苏掌柜请上车吧!”
苏掌柜一愣,立刻厉声问:“你们是谁?”
两名年轻人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力气极大,一下子将他推上了马车,里面有人将他摁倒,马车立刻飞驰而去。
.......
苏掌柜被带进一间屋子,只见里面坐着一名年轻的军官,他微微笑道:“我是杨元庆,听说苏掌柜在姚记米铺做了二十年,特请教掌柜一件事。”
眼前之人居然是杨元庆,苏掌柜心中害怕,战战兢兢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姚记米行在城外的粮仓在哪里?”
.......
第四十九章 干戈玉帛
第四十九章 干戈玉帛
洛阳西南十五里外有一处叫做陈官里的村落,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在村东头有一座占地十几亩的大宅,一丈六尺高的围墙,宅子里养有十几条恶犬,有几十名护院家丁,尽管大宅内从来没见什么主人出入,但几乎全村人都知道,这里是一座大仓库,里面至少存放十几万石粮食。圣堂。
近中午时分,村外的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上千骑兵,风驰电掣而至,迅速将这座大仓库团团围住,十几条恶犬咆哮着冲出,瞬间便被一阵箭雨射死,士兵们砸开了门,汹涌冲入......
一名在外围的护卫见情况危急,翻身上马,向城内疾速奔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独孤主宅前,姚记米行的东主姚奂短肥的身子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奔进大门,带着哭腔大喊:“我要求见家主!”
书房里,独孤震正坐在桌前看书,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在门外道:“老爷,姚奂求见,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独孤震愣了一下,就算发生了大事,也应该去找器儿,找自己做什么?
他想了想,估计是器儿解决不了的大事,便道:“让他进来!”
片刻,姚奂连滚带爬进来,惊惶地喊道:“老爷,出大事了!”
“不要那么焦急,天没有塌下来。”独孤震有些不满道。
姚奂稳了稳心神,这才急道:“老爷,我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陈官里的粮库被军队占领了,里面有十五万石粮食。”
“凭什么?”
独孤震脸一沉道:“我独孤家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他杨元庆凭什么占领我的粮仓?”
“可是老爷,那不是独孤家的粮仓,那是姚记米行的粮仓。”
姚奂害怕地低下了头,“我昨天对他保证过,姚记米行只有五万石存粮,如果欺骗官府,愿意受重罚。圣堂。”
独孤震眉头皱了一下,这倒有点不好办了,如果自己插手,就等于承认姚记米行是独孤家的产业,有些事情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就是不能说破,一旦说破,就不好再装糊涂下去。
可如果独孤家不管,杨元庆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收拾姚记米行,又遇到京城混乱这件事,姚记米行恐怕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以奸商论处。
就在独孤震沉思不语时,门外又传来了管家紧张的声音,“老爷,杨元庆来了,求见老爷!”
“啊!”
独孤震大吃一惊,杨元庆竟然上门了,他来做什么?但他的吃惊只是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他也不得不佩服杨元庆的魄力,终于踢开了姚记米行,和自己直面谈判。
“请他去贵客房!”
他瞥了一眼满脸惊惶的姚奂,缓缓道:“你回去吧!在丰都市的米库等着,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你。”
“是!那我回去了。”
姚奂不敢遇见杨元庆,转身便匆匆走了,独孤震这才起身,换了一件宽大衣袍,不慌不忙向贵客房走去。
贵客房很近,刚走到门口,独孤震便看见了一个身材极高大的年轻人,正背着手欣赏挂在墙上的千里跃马图。
虽然久闻大名,独孤震还是第一次和杨元庆面对面,上一次见他,还是乐平公主寿宴,他和突厥人比箭,远远见他一次,这一晃就三年多过去了。
“杨将军怎么会有时间来老夫的蜗居?”
独孤震呵呵笑着走进房间,杨元庆一回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独孤震,独孤震身材不高,但容颜清秀,虽五十余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
“是独孤家主?”
“老夫独孤震,杨将军,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杨元庆躬身施礼道:“原来是独孤前辈,元庆有礼了。(《》)”
“杨将军太客气了,请坐!”
独孤震请杨元庆坐下,一名侍女送来两碗刚煎好的茶,独孤震端起茶碗,轻轻吮了一口,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杨将军,我以前一直喝酪浆,只是去年茶叶开始在草原传开后,我才开始尝试喝茶,这一喝就离不开了。”
杨元庆笑了笑,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道:“这水不错!”
“这水当然不错,这是邙山的清羽泉,每天上午会专门有家人去邙山取水。”
“不错,这水清冽甘甜,我年少时住在长安务本坊,我们家里喝的水都是务本河源头之水,和这水略有点相似,喝这茶水,又使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听说杨将军年少时家境贫困,还打猎养家,真是逆境才能成材,我过几天要以杨将军为例子,告诫独孤家少年子弟,莫要贪图富贵,要学杨将军年轻报国,决不能玩物丧志。”
两个人心中尽管都怀有敌意,但彼此都有身份,敌意掩饰得很好,就像两个相识多年的忘年之交,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中,饱含着彼此的相知之情。
连独孤震也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杨元庆是如此知书达理的一个人,他怎么会一见面就杀了元尚应,他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凶狠毒辣,至少他独孤震没有体会到。
但彼此这种默契还是没有维系多久,他们最终说到了正题上。
“杨将军是为姚记米行之事来独孤府吧!”
独孤震直接进入了主题,打破他们之间刚刚形成的默契,他也很坦率,他这样说就等于承认了姚记米行和独孤家有关。
杨元庆点了点头,也坦率道:“我也不瞒家主,我这次进京肩负圣上交代的最任,事关重大,我奉劝独孤家族不要再犯仁寿四年的误判,再次遭遇圣上的严厉打击。”
“你是在威胁我吗?杨将军!”独孤震冷冷道。
“家主应该知道,我不是威胁,连深恨我的元家都在这时沉默了,我不信独孤家主会想不到。”
独孤震沉默片刻,他最终叹了口气,算是承认杨元庆不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