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末将想通了!”当着全凉州豪族的面,远离全军,扔下器械,免去头盔,独自一人跪在城门前的韩遂在黄河畔的榆中西门外叩首以对,复又抬起头来对着城上之人涕泗横流。“西域汉家故地,卫将军既然有心于一统天下,抚平四海,臣受卫将军大恩,又怎么敢不为主公去拼却这身老命呢?唯独七千凉州子弟未免太多,请主公许臣清汰一二,只带三千子弟西行!”
“三千兵就可以吗?”都已经喊主公了,公孙珣却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心中疑虑不堪……他是真不知道这厮是在玩哪出。
“三千凉州子弟,足以横行西域,重疏商道!”韩文约以手指天,奋力放声而言。“臣愿立誓,此去西域,只带三千子弟西出玉门关,不破轮台誓不还!”
公孙珣依旧茫然不解,久久不应,直到其人居高临下,忽然在左右张辽和庞德的齐齐示意下远远看到西面烟尘四起,然后一彪骑兵匪夷所思的出现在了韩遂所部身后。
而当先一面大旗,却是绣着四个熟悉的大字——‘骑都尉赵’!
见此旗帜,公孙珣不由仰头大笑。
——————我是偷渡狄道的分割线——————
“建安五年秋,太祖伐凉……云既下散关得池阳,通武都道,时有氐王杨千万等七八部,受韩遂命,各拥众万余锁武山、氐道,隔绝陇西,道险狭处,步径裁通,贼等壁其上。
云本欲弃之北归汉阳,闻太祖已至勇士,迫韩遂于榆中,乃复西行观其地理,归告程银曰:‘贼众虽众,且塞武山狄道,然各不统属,互难支援,可破也!’银与诸将皆曰:“此言或是也,然兵少道险,虽胜一二,难用深入,恐难尽破!”云对曰:“此所谓一与一,卫将军所言狭路相逢勇者胜耳,破其二三,其众自溃。”遂进到武山下安营,全军六千,仰攻之,斩杨千万与一氐王首,未至其三,贼尽溃而走。遂通武山至陇西。陇西空虚,云复以银引众守鄣县,自选精骑八百,亲逆洮水北行出狄道。至黄河,方立寨,逢韩遂弃榆中西行至此,众七千不止,云乃使左右偃旗藏于寨中,单骑横槊立旗于营前。遂遥望之见旗帜营盘,大恐至泣,乃东归降太祖。太祖闻之,叹曰:‘子龙一身是胆!’以平凉第一,加冠军将军,赠秩。“——《典略》。燕。裴松之注 PS:感谢新的白银盟slyshen大佬,今天喜事很多,新的白银盟自然是让人感激万分;然后管理员阿越又添了一个女儿,祝贺他当爹;然后大娘生日活动已经展开,即将迈入高潮……所以一定要8k!
第十五章 榆中西门逢故人(续)
“照理说,咱们情分已尽,但你既然愿意西行,又自称为臣,奉鄙人为主,那就多少又有了几分君臣之义,所以来送你一送。”十月初,这日上午,凉州重镇榆中城城西,黄河畔的一处台地上,卫将军公孙珣亲自率几名随行文武出城,然后在此地召见了昔日西凉霸主韩遂。“可还有话说?”
头发凌乱,多少有些狼狈的韩文约闻得此言,尚未开口,倒先松了一口气出来。
话说,这十来日,韩遂及其部七千众,连榆中城半步都未进入,一直都在城西一处军营中驻扎,然后遴选西行的三千兵马。非只如此,这七千众还被收走了兵甲战马,基本上是以战俘姿态被看周围大军看押的。
所以,此时尘埃落定,公孙珣又出城见他,韩文约反而一时轻松。
“请主公示下,此行该当如何?”韩遂想了想,俯首而问。“出玉门关是个什么策略?”
“这个事情,你不问我也要讲的。”公孙珣负手望着身前这人的脑勺,面色平静,语调干脆。“加你为平西将军,领西域都护,屯驻它乾城,三千兵若遴选好了,便让冠军将军引三千骑押送你出玉门关……出了玉门关,便发还你们衣甲、兵器,还会给你移交一些军资、粮草之类的东西。再往后,就靠你了。”
韩遂微微抬起头来,明显带有疑惑,他这些天其实是被看押的,自由局限在军营内,不免有些消息延误:“敢问主公,冠军将军是哪位?”
公孙珣顿了一顿,还是认真告诉了对方答案:“就是仰攻突破武山,后又八百骑兵偷渡狄道的那位骑都尉赵云赵子龙……我以他智勇双全,抵定凉州事,所以昨日武都下辨氐王与白马羌来降后,论平凉之功第一,加了他冠军将军,额外增秩三千石。”
“白马羌既至,则凉州南三郡皆平。”韩遂先是面露恍然,旋即又改颜称贺:“臣未及恭贺主公平定凉州!”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公孙珣眯起眼睛对道。“那日赵子龙偷渡狄道,又摆空营计吓退你,其实凉州便已经事实平定,这几日不过是武装行进,威吓纳降罢了。”
“冠军将军平凉第一功名实相符!”韩遂随即改口。“那日在西面三岔口处,堪称一身是胆,想来不止是臣,便是那些素来桀骜的西凉豪族也多有震动……”
“文约啊!”公孙珣忽然打断对方。“你我何必如此呢?而且,鄙人的冠军将军如何,鄙人的西凉豪族如何,又关你什么事呢?”
韩遂一时语塞。
“可还有什么话说?”公孙珣继续问道。
“臣的家人……”
“你,还有你所选的这三千兵中队率以上军官的家人、族人,全部移居邺城。”公孙珣当即答道。“宁朔将军张晟囤地比较偏远,而且陕州北面那个地方始终有些不稳,我准备让他先回去,顺便就护送这些人东行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韩遂等对方说完,方才勉力而言。“只是想问下主公,能否请臣临行前再见一见家人,也好叮嘱几个儿子到了邺城好生奉公……”
“不许。”公孙珣眼皮都不带眨的。“有令明在,你那几个儿子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今日我是来送行,咱们说完话,你就即刻动身吧……没看到冠军将军已经到你营中催动兵马了吗?”
韩遂先是看了看公孙珣身侧不远处扶刀侍立却又目不斜视的女婿庞德,复又回头看向已经到了自己营中的那杆赵字大旗,神色终于不免黯然下来,但仅仅是一顿,却又赶紧敛容答应:
“是!”
“人都要走了,还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一并问来说来。”公孙珣继续负手而对。
“到了西域,臣该如何去做?”韩遂听到此言,终于彻底放开。“对西域诸国该如何处置?有何权限?”
“随便你。”公孙珣随意答道。“我只要两件事……其一,西面大月氏(贵霜)、安息(帕提亚)商道通畅;其二,西域名义上为汉家所制……若此二事能成,你便是在西域加九锡,只要不给我摆到臧州边上,便是真的自称平西王,只要不给我写到明面上的公文里,我都不管!总而言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西域之事,你自为之!真要是到了必要之时,将来臧州也会支援一二的。”
韩遂又放松了一些:“那自然也许我在彼处以主公的名义收拢西域小国野人为兵了?”
“可以!”公孙珣干脆至极。
“主公大度……”
“不是大度,而是眼光落处不同……如下面的人,他们求得是立家立业,功成名就;如你这种人,求得是安乐一地,不为人制;如我此时,所在意的就只是天下大势而已,只要让天下人心大略归附,我的新政可以推行天下,那其余的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韩遂沉默一时,却又再度开口:“主公,如今凉州一十一郡入手,那你如今之领地,若按照新的分州之策而言乃是十一州之地,若按照之前天下十三州一都护府而言,便也有了六州半之地。虽说其中幽并凉三州穷了些,但胜在居高临下且有兵甲之盛,所以无论怎么讲都已经是天下二一之数在握了……如此局势却屡屡抑制用兵,是不是便因为这个所谓天下大势呢?”
此言一出,便是旁边的庞德也不由本能回头一怔,另一边一直沉默相候的孟建、王凌、赵昂、姜叙四名当值义从,和专门被公孙珣叫来的傅干、盖顺二人也都微微动容。
“是吧?”公孙珣闻言若有所思,却依旧负手而立,站的笔直。“为何会有此问?”
“我是听主公一直自称‘鄙人’,只觉得可笑。”韩遂感慨言道。“偏偏仔细一想,便是主公据有半个天下,竟然也不好称孤道寡……所以以此而论,想来主公前方应当还是有大阻碍的。或是藏身于朝中,或是寄托于曹刘之辈,但总归是有的。”
傅干等人愈发紧张。
“你想说什么?”公孙珣愈发眯起眼睛来了。
“臣愿意替主公为些许不忍言之事,”韩遂忽然跪地叩首。“只求能留在汉地!便是事成后发配到敦煌,也多少是心安的!”
“我以为你真长进了呢。”公孙珣即刻摇头不止。“起来吧,受我一杯酒,便回营收拾东西上路吧。”
韩文约彻底失望,却又无奈起身……一个脊梁被打断过的人,想要重新站直总是很难的。
而随着韩遂起身,一旁得到叮嘱的黄门侍郎傅干早有准备,即刻捧来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上简单盛放着一壶安利号烈酒,两个大陶杯,如此而已。
“文约啊!”公孙珣亲自动手斟酒完毕,先端给了韩遂一杯,复又回头自己端起了一杯,终于是改容幽幽一叹。“咱们本是故人,而当年之所以反目成仇,于公自然是你违逆青年时的志向,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割据一方的军头,继而成了凉州乱局的一个源头;于私,却是因为当年南容的事情,我心中一直深恨于你。不过等到后来,先是渭水一战后亲自锤杀了成公英,算是泄了心中恨意,如今又到底是受了你的降服,让凉州重归中枢,算是了了大局……而如今,你一走西域,形同流放,更是多少恩怨都到此为止,我便让南容之子在此捧酒,亲自让你一碗酒,也算是替南容、替成公英,也是替咱们自己,一并将旧事了断。可好?”
韩遂看了看一旁盯着自己却又神色复杂的傅干,复又想起成公英、阎行,多少也是鼻中一酸,继而心绪不平。
于是乎,其人几乎是逃避式的仰头将一大杯烈酒奋力一气饮下,再放下时,却已经是双目微红了。
公孙珣也将酒水饮尽,并接过对方递回来的酒杯时,却正有一股秋冬交际时的微微北风飘过,卷起一阵黄尘。
公孙珣心中微动,复又重新在托盘上第二次斟酒。
而且,斟酒之后,其人并不着急递给韩遂,反而是俯身从脚下黄河畔的黄土台上用手捻起了一抹黄土,并洒在了其中一杯酒上,然后方才将这杯酒递给了对方。
接过这杯酒,望着酒水上的浮尘,韩遂心中忽然就涌出了一股莫名而又剧烈的感情,其中激烈之意,就好像这酒水一般几乎要溢出来……对凉州的不舍,对往事的回忆,对青年时期之纯粹的怀念,对天下大势的渴望,对将来的迷茫,彻底纠缠成了一团。
他很想问一问公孙珣,这突如其来的第二杯酒,是在补偿初次洛阳相见后的匆匆告别吗?还是在补偿河内相会后的匆匆西走?
还有为什么撒土,是让自己不要忘了凉州风土的味道,还是暗示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韩文约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只是双手捧着这杯酒微微发抖而已,仿佛在捧着什么难以承受之重一般。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想法,公孙珣端起自己的酒杯后淡淡言道:“并无什么特定之意,只是想劝文约再饮一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