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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数字其实距离真实状况还有距离,徐州一大营本近三千人,如今更扩充到了将近四千,四营总数超过一万五千,加上招降纳叛,以及新近从辅兵中提拔上来的,两万之数都打不住。而且徐州所谓的辅兵,距离胡军正兵也并不遥远,相比部分胡兵来——比方说氐、羌杂骑——可能素质还要更高一些。
虽然裴该留了部分兵马在成皋、巩县保障后路,如今大荔城中能战之卒,仍然在两万以上。
但即便刘均计算出来的数字,那也很可观啦——“兵法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而我军能战者未必及其五倍,野战攻之必胜,直面坚壁则胜算不足啊……”
当然啦,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强是弱,光靠士兵数量和素质是不够的,尚须仰仗将领统御、指挥之能,对此刘均对刘曜及其麾下大多数将领,还是颇具信心的。然而即便如此,面对徐州兵守备的大荔坚城,都不大可能是一两个月就能够拿得下来的哪。
曹恂提出疑问道:“我知大荔,古名临晋,本不甚大;且此前大王兵入关中,三攻其城,城壁多处塌圮,何得谓坚啊?”
刘均摇摇头:“料敌从宽。大荔为冯翊郡治,裴该既入据,焉能不加以整治?若止城壁塌圮,修复不难……”这年月绝大多数城池都是土垒的,防护力较弱——当然也有特例,据说不久后赫连勃勃所建统万城的土壁,到了北宋年间仍然牢固如新——所以修起来也不怎么费工,裴该好歹来了一个多月啦,别处可能还顾不上,这大荔城他能不修吗?
刘均说了,我相信以大王之能,最终是可以攻克大荔的,而且麴允等关中诸将必不敢来救;即便祖逖派兵来援,他还要护守偌大的弘农、河南,乃至兖、豫之地,派个一万人渡渭顶天啦。但只要裴该有死守的决心,且对于军事有最基本的常识,不犯低级错误,咱们就不可能寄希望于一踏即平——
“况南人多善守壁,我闻陶侃在裴该军中,本江南第一名将也,万不可轻估其能。”
时间若是拖得久了,确实对我军不利,就怕粮草断顿——“裴该言语,或有夸张,但大单于不肯发兵骚扰河南,且将掣肘我军粮运,恐非虚言……”刘曜西渡,留刘均在河东督押粮草,则刘均对于平阳内部消息的了解,时效性更强一些。据他说,刘乂既已被废,刘粲自然想要晋位皇太子,他这些天就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在游说刘聪,理论上刘聪应该答允,只是刚死了一个儿子(刘敷),心里不痛快,似有归咎于刘粲之意——谁叫你把兄弟留在偃师,自己跑回平阳来的——所以想再拖延一段时间,给这个长子敲敲警钟。
那么既然刘粲一门心思都扑在立储这件大事上,半年之内,他怎么可能再次率兵南征呢?若只遣别将渡河,又八成不是祖逖的对手……
而且国中的存粮也不甚多,即便刘粲不故意使坏,咱们也很难再得到更多资助了。终究胡汉国真正的腹心之地,才不过司州的河东、平阳,以及并州的上党三个郡而已,虽说此前从中原掳掠了不少物资乃至人口,但论起富庶程度来,终究无法与过往的中州乃至关中相提并论。实话说若非司马家大小藩王先把中原膏腴之地给糟蹋了,胡汉国就靠河东三个郡想要拮抗全晋,那完全是痴人说梦啊。
因此刘均说道,一旦我军前不能速克大荔,后不能得归河东,粮秣将尽,到那时候就危险万分了。
刘曜点头道:“我也正是虑此……裴该之言,不可尽信,但亦有其理在。不知司马何以教我?”
刘均答道:“是故止论军事,老将军所言是也,我当急进;若观大局,则不可匆促,先须固势,然后可攻大荔。”
那么要怎么固势呢?刘均竖起了两枚手指,说:“其一,今我军已得夏阳、郃阳,可再遣偏师西取粟邑,频阳,如此,则得冯翊之半。山谷之间,多有水草丰美处,可以放牧,以资供军粮的不足……”冯翊郡内的主要良田,都在南部,尤其是大荔周边平原地区,咱们在地势较高的北部,想靠耕种得粮,既没有合适的土地,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但若放牧就不同啦,大部分屠各、匈奴,乃至氐、羌杂胡,全都能干这活儿啊——相信裴该也不敢发兵北上来来扰,则咱们可以先利用畜牧业,勉强维持粮食的来源。
随即竖起第二枚手指来:“其二,闻陈长宏(陈元达字长宏)往说虚除权渠,可待权渠兵来合后,再同向大荔。”
第二十三章 存人失地
刘均建议刘曜,不要急于南下攻打大荔,而要先等来虚除权渠的增援。一则军势雄厚了,短期决胜、攻陷坚城的可能性自然增大,而且说不定裴该见到情况不妙——来的不止刘曜一军啊,如此还能有胜算么——自己就先撤了;二来也可以设法把友军推上第一线,去跟晋人鹬蚌相争,咱们就方便渔翁得利了。
“虚除权渠雄踞故汉上郡之地,胜兵十万,国家每欲讨之,而虑其势雄,且不来犯,乃寝此议。今彼若将数千兵来,还则罢了,若所部精锐尽出,甚至权渠亲来,而竟顿挫于大荔城下,折损甚重,大王乃可劫其将而夺其兵,复引军北上。彼等不过氐、羌混合,以权渠为盟主而已,则主力既丧,不难分化瓦解——大王尚可北联肆卢川楼烦公(刘虎),则破之必矣。由是,大王虽不得冯翊,而能有上郡为根基,亦不至于归无所安……”
刘曜连连点头,曹恂却插嘴问道:“既然粮秣不足,又如何资供权渠之军呢?”
刘均笑笑:“彼胡只食牛羊酪乳,又不惯食粟,能费多少粮秣?”氐、羌联合的虚除部向来两属于晋汉之间,所以这回只是去请他们派兵来援,而非下旨调动。权渠即便应允,也必然会顾虑到,倘若粮秣全都捏在汉军手中,危险系数太大,因此定会驱策大群牛羊前来,充作军粮的——“我不供其粮,唯以盐、铁、金、帛相折,彼必不拒也。”
刘曜军中粮食存在一定问题,但金银财宝还真不缺——从前在洛阳、在长安,胡军抢掠过也不止一次啊,多少豪门显贵数代的积存,全都落入各路胡将腰包了,尤其是贪心最重、名位也高的刘曜刘永明……
刘均成竹在胸,侃侃而谈,刘曜和曹恂都不禁连连颔首。但是最终刘均也说了,倘若陈元达求不来虚除的增援,麻烦就会比较大一点儿——
“我军若久驻于此,不思进取,其势将愈危,而裴该反得积聚,即便山间放牧,也难久供十万大军所需。若待冬日被灾,牛羊多死,晋人趁势北进,恐我等将无孑遗矣……”所以最晚仲夏一定要南进,不能等到秋高马肥——是啊,咱们这儿马是肥了,那边裴该秋粮也该收获啦。
刘曜笑道:“我知之矣,司马真我之子房也!如此,且先静待陈长宏消息吧。”
旁边曹恂突然叹了口气,说:“今皇太弟既被废,则相国为储之日料不远矣。大王本与相国不睦,此后更无协睦机会,陛下在,相国无如大王何,一旦陛下千秋万岁……早知今日……”
刘曜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忙一瞪眼:“噤声!光文皇帝与陛下皆对某深恩难报,陛下既在,我又岂能与相国刀兵相见?若止杀靳准、王沈辈还则罢了,若使平阳内外,顿做战场,我即死,无面目往见光文皇帝于九泉!”没有什么今日、当初,刘粲既然能够及时赶回平阳去,那刘乂“清君侧”之谋便绝无胜算,要是因为我而把国家败坏了,将来怎么有脸去地下见我那干爹刘元海呢?
曹恂压低声音说:“大王忠心为国,却恐他人只谋私利。本待全取雍州为根基,再西擒司马保,北服张寔,便皇太弟所许秦王亦不难得也。到那时候,即相国真践祚,亦无能威胁大王。孰料裴该竟然占据大荔,当道阻路……恂为大王虑,为防万一,应暗遣人迎太妃、王妃及世子前来……”
——刘曜少年失怙,老娘胡氏还活着,与其王妃卜氏、世子刘胤俱在平阳,算是抵押在都城的人质。
刘均摆手道:“不可。质押以示诚而不叛也,若迎还太妃、王妃与世子,则不但相国,就算陛下都会顿生疑忌大王之心……”
曹恂坚持说:“陛下近日沉溺于酒色之中,诚恐天寿不远,则一旦相国登基,恐害太妃等。且妇人还则罢了,若世子等不讳,由谁绍继大王之业?”他先排除女性,然后在世子后面加了个“等”字,是指刘曜不仅仅把世子刘胤留在了平阳,长子临海王刘俭也仍然承欢在卜氏膝下啊,倒时候若被一锅端了,恐怕刘曜就会绝嫡!
对于这年月的人们来说,这可是一件难以承受的大灾难哪。
然而刘均却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何患无子?羊氏已有所出,且闻又有身孕,即有万一,大王无虞绝嗣也。”
刘曜当然不会只有一个老婆,除正妻卜氏外,尚有姬妾多人,其中最受宠爱的是羊氏,并且就跟在身边,见在军中。说起这个羊氏,那可不是一般女人,本名羊献容,泰山南城人,为晋尚书右仆射羊瑾之孙、侍中羊玄之女,曾为晋惠帝司马衷之妃,贾后被杀后,她被继立为皇后。其后因为朝局动荡,羊后也几起几废,一直到老公挂了,怀帝司马炽继位,她皇后的位子才算稳固。
可是随即刘曜便攻陷了洛阳,俘虏晋怀帝,前代皇后羊献容自然也成了阶下之囚。据说羊献容风华绝代,有沉鱼落雁之姿,于是刘曜老实不客气就抢来做了自家的姬妾,甚为宠爱。几年前,羊献容便已为刘曜生下一子,起名刘熙,而且据说又已再次身怀六甲了,相者都说,这回还会是个男孩儿……
所以刘均说了,反正刘曜还有儿子,即便舍弃了在平阳的两位嫡子,那又有什么要紧?“今势甚蹙,若再受陛下猜忌,大王自身都难以保全,况于世子乎?”咱得先保老子,再考虑儿子,更何况这儿子么……终究还有备胎嘛。
……
裴该在大荔,一直伸长了脖子等着刘曜,他本希望熬过二月份,等三月了胡军再来,则靠着连日连夜的没命赶工,大荔的防御体系就可以基本完善了。可是三月都过半了,却仍然不见刘曜挥师南下……
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那临时编组的一番话,真把他给吓着了,不敢南下了?可是不南下你倒是东归啊,一直滞留在郃阳,究竟做何打算?
召集将吏们商议,游遐游子远就说了:“我恐明公将所当者,非止刘曜一军……”这些天他参与裴该的幕政,也接触了不少的人和事,对于徐州军此前战绩、如今状况,都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这才知道,初见面时裴该、殷峤还真不是吹牛,徐州军真是上千里地,一路胜仗打过来的……因此——
“料我军之强,刘曜已有所闻,加之明公前使梁胥寄语,彼心必然忐忑,恐不能胜。因此或将遣使游说虚除权渠,乃至铁弗乌路孤(刘虎),共来相合。”
裴该问道:“卿家在冯翊,料知北地事,若虚除、铁弗来援,可出多少兵马?”
游遐摇摇头,说这是算不准的啊——“虚除部号称胜兵十万,铁弗部半之,若倾巢来,则是十五万大军……”
旁边陶侃插嘴道:“彼等岂肯自弃基业,而为刘曜火中取栗?”这个成语,陶士行还是跟裴该学的,也问过出于何典,裴该诡言忘记了……开玩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