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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一直未曾说话,她只是安安静静得听施庆俞说着话,自然也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得打量着他。
她能察觉到施庆俞起先的时候的确多了几分郑重,可说到后头的时候大抵是有了底气,面上的神色便显得越发意气风发了…沈唯心下也不免有些佩服起这个晋江楼的楼主,传言他身份神秘,底下能人不少。
这个施庆俞能够在如此短暂的功夫回过神来的确不可小觑。
就如先前施庆俞所说——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击倒晋江楼,可最后却都无疾而终。
只是可惜,这一回…他们遇到了她。
沈唯想到这便又垂了眼,而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手稿放于桌案上,眼瞧着施庆俞循目看来便道:“施管事所言的确在理,可是先前我说了这世上总归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那手稿朝施庆俞的方向推去,跟着是又一句:“施管事不如先看看这个再说?”
施庆俞耳听着这话却是先朝沈唯那处看去一眼,那青色帷帽下的脸其实有些稚嫩,说来这位荣国公夫人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三,可观她说话行事却很是老道。他想到这却也未曾说道什么,待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桌案上后,他便接过了那手稿。
原本他也不过是秉着不好推却人的意思…
可未曾想到越往下看,他脸上的神色便变得越发郑重起来…等看到最后一个字,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手稿朝沈唯看去,似是带着不敢置信得问起人:“这,这上头的东西,难道是夫人所书?”
沈唯虽然未曾应允却也未曾否认。
她只是重新握过茶盏饮下两口茶,而后才又掀了眼帘朝人看去,语气如常:“施管事觉得,若是旁人拥有了这手稿上的法子,那么晋江楼在汴梁城的地位是否还会一如往日?”
施庆俞闻她所言,脸色骤然是又一白。
原先他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可如今…他却不敢保证了。倘若这个东西落在别人的手中,晋江楼的地位或许真得会不如以前。
他想到这便又垂下了眼帘,虽然面上的神色不改,可握着手稿的手却还是用了些力道,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抬了眼朝沈唯看去,跟着是又一句:“夫人想要什么?”
沈唯耳听着这话也未曾放下手中的茶盏,她的指腹随意得磨着茶壁上绘着的壁画,而后是与人说道:“我要晋江楼的三成利润…”
等这话一落,她眼看着施庆俞微微皱了眉便又跟着一句:“这手稿上的内容并不全,若是管事同意,日后我自然还能够提供不少好东西。”
施庆俞闻言却是又朝沈唯看去一眼,只是眼看着那帷帽下的那张脸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他心下略一沉吟便轻声说道:“我现下还不能回答夫人。”
沈唯听他这般说倒也不介意,这位施庆俞不过是个管事,他身后还有一个**oss,这样的事,他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做主。其实倘若可以的话,她倒是想亲自和这个楼主谈,不过书中曾说这个晋江楼的楼主为人神秘的很,根本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她想到这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站起身与人说道:“施管事随意,不过今日之事我不想让旁人知道…”她说到这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看着施庆俞说道:“我知道凭借晋江楼的实力想知道我是谁并不难,何况我今日既然同管事谈生意也没有想要隐瞒身份的意思,可我希望这个身份不被外人所知晓。”
施庆俞闻言自是忙道:“夫人放心,施某能理解…”
且不说一个内宅妇人与外人做生意,何况那上头的法子,就连他底下的那些人都不会,这个妇人却…他想起当日主子曾说过这个妇人不一样,如今看来又岂止是不一样啊?除了这张脸,这个妇人和那位荣国公夫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不过他也未曾把心中的疑惑呈于面前,他只是握着手稿又问了一句:“除此之外,夫人可还有别的要求?”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细细想了一想:“我希望楼里可以帮我安排一个人。”她见过霍飞光的暗卫,那种家养的暗卫天生有着誓死的忠诚,而她呢…虽然有丫鬟有仆人也有侍卫,可她们忠诚得却是原身,是她这个身份。
她想到这便又朝轩窗外头的天色看去,跟着是又一句:“我要一个只忠诚于我的人。”
这些事对于晋江楼而言实在不值一谈,因此施庆俞闻言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不过既然要明面上办事自然不能随意安排个人过去,他想到这刚想开口…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沈唯却已说道:“这个月十五,荣国公府会采买丫鬟。”
施庆俞耳听着这一句,心中便明了了。
他忙应了一声,而后是与人说道:“夫人放心,施某一定会给夫人安排好。”
沈唯听他这般说道便也未再多言,她只是朝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而后便转身往外走去…等走到外头的时候,墨棋见她出来自是忙迎了过来,她是细细看了人一回,见人无事便又松了口气与人说道:“夫人,咱们快些回去。”
虽然今日老夫人也知晓夫人是来和郡主见面,可如今时辰是真的迟了。
沈唯闻言便轻轻“嗯”了一声,她仍旧由墨棋扶着往外头走去,只是临来登上马车的时候,却是又朝身后的晋江楼看去一眼。
如今红日已消,天色也开始变得昏沉起来。
眼前的这座晋江楼已点起了灯火,这般瞧着倒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不过也只是这一瞬的功夫,她便收回了眼由墨棋扶着坐上了马车。
…
而此时的四楼,一个玄衣男子负手立于窗前,他的脸上戴着金色的面具,眼瞧着那个素衣女子坐上了马车也不曾收回眼…他只是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而后他听着身后男人的禀报才淡淡开了口:“呈过来。”
施庆俞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
等把手上的东西呈过去后,他才又恭声说了沈唯的那几个要求。
玄衣男子握着手稿,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听到施庆俞的话后才说道:“去安排…”等这话一落,他却是又停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让水碧去。”
施庆俞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怔。
他仰了头朝男人的身影看去,却是过了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水碧虽然武功高强可有时候太过恃才傲物,主子竟然要把她送到那个荣国公夫人的身侧?不过他终归也未说道什么,眼见人未有什么吩咐便往外退去。
没一会功夫——
这屋子里便又归为原先的静谧。
玄衣男子却仍旧立于窗前,他凭栏眺望,眼瞧着那辆马车在灯火下越行越远,想着手稿上的内容,唇角却不自觉得扬起了些许…而后,他看着外头的光景,袖下的指尖轻轻扣着窗橼,耳听着这个清脆的声音,眼中的兴味在烛火下越发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沈姐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早被小淮看穿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沈姐:看云卷云舒,浅笑淡然做一个佛系少女(内心)刀呢,我的刀去哪了?披这么多层马甲做什么,砍了砍了!
第48章
回事处。
沈唯端坐在廊下的圈椅上; 她的手里握着一盏茶; 一双眼睛却是落在院子里的几排丫鬟身上…等到那处牙婆对完了人; 管着这桩事的徐管事便走上前朝她恭恭敬敬打了个礼,而后是与她恭声说道:“夫人,好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 她的手里仍旧握着茶盏; 而后是朝身侧看去,眼瞧着那处的椅子还是空的便问道:“二夫人呢?”
“二夫人那处,小的已遣人去送过信了; 只是…”
徐管事说到这却有些为难。
沈唯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大抵也猜到了几分; 想来王氏如今是因为嫉恨她儿子被赶到了江西; 这便想着拿乔让众人都等上一等…只是她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在这大热天的等着人。
因此她想也未想,等把手上的茶盏置于那桌案上便淡淡开了口:“她既然有事走不开,那就先开始。”
徐管事听她发了话自是忙应允了; 只是还不等他朝那牙婆说话,那院子外头便走来了一行人; 打首的正是王氏…王氏身穿紫色圆领长袍; 底下是一条暗红色的马面裙; 除了身上的首饰; 那发髻上头也堆满了珠翠。
她这样远远走来,在那日头的照映下却是越发让人晃不开眼。
原先在院子里候着的一群人见她过来忙朝她打了个礼,口中是齐声跟着一句:“请二夫人安。”
王氏听着这些请安声也不曾说话,她只是由暗香搀扶着朝沈唯走去; 待至人前,她便收回了放在暗香胳膊上的手朝沈唯打了一礼。她这礼数也不算周全,就连声线也透着几分轻讽:“大嫂可真是半点也不等人,这人还没来齐呢就打算先开始了。”
她这话一落——
底下的人自是各自照了个脸,早就听说如今二夫人和大夫人的关系不好却也未曾想到如今就是在明面上,二夫人也不肯做戏了。
候在沈唯身侧的墨棋等人脸上的神色自是越发不好,倘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主子的缘故,她们早该说过去了,二夫人自己来迟也就罢了,如今对夫人还是这样的语气,倒像是旁人都欠着她一般。
二夫人她…
如今真是越发不成样子了。
沈唯耳听着王氏这句却仍旧好整以暇得坐在圈椅上,她面上的神色一如先前,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变化:“二弟妹既然来了就坐下…”她这幅清清平平的模样却是全然不把王氏放在眼中。
王氏见此,心下的气自是又添了几分。
她倒宁可沈唯同她闹,可偏偏沈唯这幅模样,倒像是她在唱独角戏似得,王氏想到这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沈唯便先朝候在一侧的徐管事开了口:“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
徐管事闻言自是忙应了,倘若是以前,他这心中还不知要偏颇谁,可看家中如今这个状况,但凡有眼色的都知晓该听谁的话…因此沈唯刚刚发了话,他便对着那牙婆开了口:“好了,开始。”
王氏眼见这般,心下却是暗自气了一回,只是这会要再说话也不过是惹人笑话。因此她也只是愤愤得看了沈唯一眼,而后便由暗香扶着坐回到了位置上。
等到主子们坐好——
那底下的几排丫鬟便从左到右各自把自己介绍了一遍,而侍立在沈唯和王氏身后的墨棋和暗香便握着笔和册子却是把心中满意的先写到了册子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一众丫鬟总算是把自己给介绍全了。
沈唯接过墨棋递来的手册,眼瞧着上头的几个名字和对应站着的位置,果然没见到这上头写着晋江楼所安排进来的那个人。
前几日沈唯出门的时候倒是在马车里头看到了一封信,里头所写的内容却是把要送进府的人与她说了一通,她想到这便又朝那站在第三排的一个身材高挑却沉默寡言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衣服,名唤水碧。
她的容色并不出色又因为一直低着头,就连先前介绍自己的时候也很是寡言,瞧着便是一副木讷的模样。
可沈唯心中却很满意…
倘若太过出色,只怕王氏早就该注意到了。
身侧的王氏见沈唯一直不曾说话便又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