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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我什么都忘了,匆匆挡开侍卫手中的长矛,急着就跑了进去,一面跑,一面喊着小白的名字,我仿佛又见着深埋在心的一幕,那个泪痕未敢却阴阴淡笑的漂亮男孩,以及,满是血腥充斥的院落,少年悲愤看过来的眼神……我惊恐不已的四处奔跑,很想快点将它找到,跑了半天,见着一抹小小雪白的身影停留在路边的一颗树边,“小白!”我万分欣喜,当我急急的向着大树跑过去时,那头,也正好有人越出了厚厚的丛林,我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隽行,他手里扬着弓,目光一片精锐,当我与他四目相迎时,他亦是错愕的,却已是太迟,箭离了弦,直冲树下的猎物而去。不,不要……我在心里拼命的摆头,如果时光匆匆可以倒流……如果那时小白还在,代替着过世的母亲陪伴着他度日,也许他就不会受困于那漫长的孤寂,也许他就不会……
我跑过去,一把抱起了它,并珍重的将它搂紧在怀中……时光,倒流了吗?我微微笑了,小白它没死,它的身体还有暖暖的温度,我看见了隽行,他正向我走来,已然不再是那年的少年模样,小白挣开了我,像是跳出了我的记忆,它在我的视线中越跑越远,越来越远,我向着它伸出手,怎么也再够不着,我在心里苦笑着,时光如何会倒流,一切还是那一切,不过是我被隽行那一箭射中,给疼迷糊了而已。
隽行扔了弓箭,他跑过来,蹲在我的身侧,“你……”他眼里的惊异抖动了一下,他伸出手臂,将我的身子轻轻托住,我躺在他怀中,视线虽模糊,却也还能见着,那一箭正好射在胸口的位置,那儿除了疼痛,还有湿湿的温热,大片的血浸透了衣衫,氤氲扩染将前襟全染上了骇人的红,我缓慢的抬起目光,流转到他的面庞,我动了动唇,剧痛连喉咙也堵住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隽行也看着我,自从彼此身份明了后,我每次也很害怕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沂丞一样,深深的,好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洞,其实,我的心思很简单,只是想有亲人疼着,只是想,当我爱上一个人时,可以毫无顾忌的,想爱就爱……
我还来不及思考自己会不会殒命于这一箭,隽行忽然伸出一只手,掌心打开,慢慢的,握紧了箭身,我从他的眼神中,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拔出箭来,那样我就活不成了。竟然,也生出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本就是一个早该死去多时的人,我本来就该带着对他深深没有尽头的眷念,下到黄泉的,兜兜转转这些年,还是回到了原点,我还是遇见了他,这一刻,他也仍然在身边陪着我,我冲他淡淡的笑了笑……我也该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时间在周三哦,孩子们。。。最近情绪很低落,长叹一声。。。
☆、第三十八章 鬼门关行
“虹儿……”快要幽幽闭上眼时,听见他喊着我的名字;这是重逢后第二次;他喊了我的名字,低沉的;微微嘶哑的……我不懂;这声音里的含义,但还是努力睁开了一条眼缝;我向着他伸出手,手臂却好像忽然变得千斤重,分明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触上眼前他的脸;最后,却还是颤抖着落了下来。
“想活下去吗……?”隽行忽然问我,他这么问我时,我正翕动着眼睫,挣扎在生死一线里。
“这么活下去,还有何意义……”他又喃喃,不像是问我,倒像是感叹,这个问题,多少次痛不欲生时我也曾一千一万遍的想过,那时我找不着答案也还是照样活了下来,可如今,我凄然笑了笑,答案就在眼前,但不管天上人间,我却,永远都不能让他知道。
隽行松开了握在箭把上的手,他抱着我站起身来,低低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离开。
他扎的营地离这儿并不远,当他抱着半身是血还插着一支箭的我出现在营地时,营地门前的侍卫全都神色异样的单膝跪下,他吩咐说,“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他匆匆掀开门帘踏进,将我轻轻放在软榻上,我已感觉周遭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温度正伴着血液不断流逝,因疼痛生出的冷汗却布遍全身,我不知是冷还是热,身子瑟瑟的抖动不停,他合上了全部的窗帘,这儿忽然变得很幽暗,暗得仿若等不到黎明的深夜,他点上了一盏案灯,那一点灯火在我孱弱的视线中跳跃着,像是,某个尽头处的星光,我合了一下眼帘,隽行已将托盘搁置床头,他拿起一把剪刀,剪开了我的衣物,肚兜和着凝固的血快,与衣裙粘在了一起,我瞧见了他眼里的冷酷与不情愿,他顿了一下,继续撕剪,直到将半身衣物全都剪掉,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终于疲惫不堪,眼皮快要合上时,隽行对我说,“别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取了参片放进我的嘴里,参片浓浓的药味化进了味蕾,我又重新轻盈的张开了眼,四周仿佛比起方才明亮了些许,这种感觉,就像快要踏进鬼门关时,又被拉了一把给拽了回来,可我仍然在苦苦挣扎,被剧痛啃噬着,被他的眼神,啃噬着。
他拿起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向着伤口的周围细细撒着药粉,这些药粉渗透得很快,薄荷叶一般的清凉暂时缓解了疼痛灼灼,这时隽行的双手,开始缓慢的握住箭身,他的眼神很暗,他淡淡的开口道,“提住一口气,会有点痛,忍一忍。”
我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口,隽行停下了动作,将我看着,我问他,“你还记恨我吗……?”
他飞快的蹙了一下眉头,继而,又冷笑,“你有什么值得我记恨的。”
我牵住他袖子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我按他的吩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他将力气全都集中在那支箭上,这一刻,心弦拉紧,我不敢闭眼,就牢牢的盯着他的脸,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害怕的东西很多,我害怕从此与他阴阳相隔,我也害怕活着一直活在他厌恶的目光里,当然也是怕痛的……我发现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我想问个清楚却已来不及开口,只有眼泪,抢着先流了出来……
我并没疼很久,他的动作是极快的,箭从血肉之躯拔出,飞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衣襟……这是我最后见着的情景,继而,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重新睁开眼时,我仍然躺在软榻上,四周幽幽暗暗,案头一盏灯火已将燃尽,这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是,我没见到隽行的人影。
我一时忘了自己受着重伤,掀开被子便坐起了身。
锦被从我肌肤上滑落,使我感到了冰凉的风,才发现,自己寸缕未着,我又想起方才他为我撕剪衣物时眼中的厌恶,我无地自容的拽住被子包裹自己的身子,沉默了许久,才发觉,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伤口已被包扎得很好,身上的血渍也全被擦了干净,就像恢复成了一个完全正常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起,隽行方才告诉我说,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难道是哄骗我的么,莫非我的伤势并没那么严重……?可那生死一线的挣扎却又历历犹新,无比真实,我也弄不明白了,我拿起床头搁放的小瓷瓶,仔细研究起来,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药粉,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不成。我摆弄了一下,又给放了回去,暗笑自己,这世上哪有仙丹,一定是我原本不过就是轻伤,自己怕死,便小题大做罢了,只是隽行竟也会吓唬我,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正想到这儿,忽送来一袭光亮,扭头一看,有人正掀开厚厚的帘子进了来,是个宫娥打扮的年轻姑娘,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置了衣物和一碗汤药,面上笑吟吟的,对我道,“姑娘不必紧张,王爷吩咐了,除了奴婢之外,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奴婢名叫碧灵,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我看着她的笑容,果然也就放松不少,她对我道,“王爷吩咐姑娘醒来就要喝了这碗药,好生躺在榻上休息,莫要下来走动。”她说着这话时,我已经准备穿鞋。碧灵赶紧过来扶住我,骇然强调,“姑娘受了那样重的伤,是不能下来的,得好好躺着。”
我失笑,问她,“我哪里像个受了重伤的人?”
碧灵为难的看着我,“可王爷吩咐了,您先把药给喝了吧。”听她左一个“王爷吩咐”,右一个“王爷吩咐”,我心里觉得暖暖的,他也会这般的对我关心?只是……我却觉得一时无法面对,再相见也是徒增尴尬,既然好了起来,也就不必久留,也是因为害怕沂礼他们担心。
我不忍拒绝碧灵,可那碗药实在是苦得难以形容,抿下一口,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便硬是搁置下了,碧灵把我当了主子,她一个小丫头,也不好强迫我喝药,这便只好苦着脸,伺候我更衣。我问她,“王爷呢?”
碧灵答,“奴婢也不知,王爷说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换了一身衣物,梳理好头发,人也更觉清爽,身子轻盈着呢。碧灵不死心,好言劝我回榻上躺着,又哄着我说,“奴婢再给您煎一碗药吧,若是姑娘觉得难以下咽,奴婢就去为您弄些蜜饯糖果的过来……好吗?”
我的头摆得像拨浪鼓,那苦味可不是一般的蜜饯糖果能掩盖的,我让碧灵给我找来了纸笔,简单的写上一句话,意思是我自己要擅自离开,碧灵拦不住我,与她无关,而后将纸条交到碧灵的手中,这样她就不会被责罚了,我起身要离开,碧灵哭丧着脸,都做到了这份上,她也只好任由着我。
出了营地,仍是晌午,一片天晴日朗,晚春时节,让人感到微微的燥热,可这样的温暖熨帖在皮肤上,我却觉得分外的舒适。长久的待在幽暗中,眼睛还不适应这样的光亮,我眯起眼睛沿路往回走,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如今醒来,是否算是劫后余生呢。
走到九曲廊时,见着那一群姑娘们在内里吃着茶点休憩乘凉,我走过去,她们见着了我,都向我问了好,我问她们,“可知恭王他们去了哪里?”
她们听罢,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一人答道,“云苏拉着恭王和小王爷去了集市逛街呢,今晚还有花灯会,他们铁定是要去猜灯谜的,依我看哪,好事近了。”
我这才放松了心情,也打从心底的替他们高兴,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姑娘喊住我,道,“瑞王正在寻你呢。”
我步子顿了一下,心里一沉,再迈动脚步,已然不似方才的轻快。
沂丞……沂丞……我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就是一把紧扣在我身上的枷锁,我带着这把沉沉的锁,注定一生一世也得不到我想要的自由。我就这么心绪重重的走着,又来到了方才的青青谷,这样的时辰,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晒得人眼睛直发晃,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看见了方才我坐的那块大石头,石头边还有我和世显,云苏他们挖蚯蚓的小洞,不由,叹了一口气。
那头草丛里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大兔子带着小兔子从内里钻了出来,我想,那儿一定有它们的家,我走过去,它们胆子小,见着我立刻就逃窜了,我放声对它们喊道,“跑吧,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被抓起来——”转过身子,河面波光粼粼,岸边站着一个人影,我站在原地不动了,他开始向着我走过来,我的双手,慢慢捏紧了两侧的裙裾。
“你一个下午跑到哪里去了?”沂丞质问我,口吻中充满了火药味。我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