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哭得凄惨,惹得赵昀都听着心伤,这些本都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伤痛,不由得也跟着垂泪。
官家倒似乎是愣住了,圣人一向大家做派,从来不屑于小儿女一般哭泣作态,年少时还有些少女情思,后来,他们感情淡去,圣人在他跟前更加不苟言笑,端庄严肃。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咯噔一声。
圣人磕头磕得额角发青,油皮都磨破了犹自不停,她抽泣着抹泪:“我们娘仨不碍着那些人的眼睛,求官家让我们去东京,软禁宫中。不不!不!朱丽月生性阴毒,惯常做出些妖娆样子迷惑人心,定能想出法子将我们母子斩尽杀绝,但求官家赐我一死,将昀儿过继给宗室子弟,保得一命。从此远远的离了朱丽月,免得污了官家的眼。”
“放肆!你是伤心失心疯了吗?”听她说的不成体统,官家呵斥道。
圣人凄然一笑,她形容憔悴,发髻已乱,几缕碎发贴在鬓角,此时一笑,说不出来的凄凉无奈:“便是做宗室的儿子,总算能保住性命。官家当真不知道七皇子是怎么去的吗?”
赵昇生死未卜,官家又冤枉她,圣人心中悲恸,早就不管不顾。从前她便觉得七皇子死得蹊跷,却也只追查到一个服毒自尽的乳母,报了官家她还想再查下去,官家却语焉不详,不让她再查下去。后面又发生几件事情,让她明白官家偏袒朱丽月,从此以后她心灰意冷,不管宫务,由着朱贵妃搅得宫中灰天暗地。
如今圣人早已失去理智,只想鱼死网破,那些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也终于说了出来:“官家,你真相信吗?昀儿当年失踪,你们说是有匪徒抢劫,连御林军都敢抢的匪类?为着后宫和睦,我生生的忍了。没想到她又害了我的我昇儿,还我昇儿啊,昇儿啊,为娘的对不住你,若不是本宫太懦弱,怎么能由着她糟践你?”
赵昇如今犹昏迷不醒,圣人又失了理智,官家心中迷乱,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这样宠着朱丽月,是对是错?
他总算想起还要维持一丝帝王的尊严,呵斥大殿内的宫人们都散去,命令御林军将那太监一家牢加看守,只余了他和圣人、赵昀三人。
大厅里空空荡荡,官家方才叹息:“朕对不住你。”
圣人蓦然一下抬起头,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迟疑和犹豫被官家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知滋味。
跪在自己眼前的妻子,半响才说:“是臣妾一开始想要太多,后面却又想要太少,才有了今日之祸,怨不得官家。”
赵昀低头看着跪着的锦毯,上面织出梅花鹿与祥云的图案,经线…纬线,无数毛线交织,错综复杂,方织就出这一方图案。爹爹和娘娘之间,恰似这线,剪不断,理还乱,已经说不清是谁对谁错,无数陈年恩怨,夹在在两人之间。能有今天的和解,已经很不容易。
官家自己去了御书房,有些事情,他真的需要作出最后的决断了。
向晚的时候,赵昇仍旧没有清醒,反而发起了烧,御医们手足无措,用尽了退高热的法子仍旧那样,赵昀想起了一个人。
竹林一骑绝尘驰骋在汴京的夜色里,他奉了赵昀的命令,得了官家和圣人的特许,在宫禁之时去请南宫牧大夫。
南宫牧得了旨意,收拾了自己的器物,赶紧进宫。
去了东宫,见着了赵昇,他仍旧高热不退,南宫在路上已经得知了赵昇是被刺客所伤,此刻见赵昇嘴角乌黑,身上高热不退,觉得蹊跷。转身对赵昀说:“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刺客的武器。”
赵昀示意竹叶去找,寻来时大家都不由得惊呼出声,那软剑居然是倒钩形,只是那钩尖却不见了。南宫牧眉头紧皱:“这招太阴毒,软剑戳入体内,倒钩带出一片内脏,估计是再次刺入时阻力太大,那倒钩被滞留在体内,还未取出就加以缝合,让太子伤势严重了。”
再看那残剑顶头的残留物质,南宫心中一沉,和他猜想的一样:“这剑上还抹了,想必是志在必得。”
在旁边的官家和圣人闻言脸色俱是一变,官家更是后怕,本来那柄剑是对着他的,那刺客也本意在于行刺他,若不是赵昇帮他抵挡,只怕此刻奄奄一息的就是他了,官家大怒:“来人,将贱人朱氏和八皇子投入诏狱!”
第105章 生死之夜
南宫牧屏气净手;开始准备;他一一放下自己的器物:柳叶刀、方头剪、平刃刀、牛角柄铁质圆针、大钳;样样都让御医们看花了眼。
让他们眼花缭乱的还在后面;南宫牧取出一套干干净净叠的整齐的蓝布大褂;穿戴起来;再取了一顶蓝色小帽;将头发也都围了起来。
他的四个助手,三男一女,也是做此打扮。圣人认出两位年纪较长的是自己府里的军医;知道定是自己哥哥派来的,心中渐稳。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少年嘱咐宫人将太子连床一起搬到屋子中央,再恭恭敬敬取了屏风将周围围了起来。
官家和圣人一干人被围在了屏风外面;心中好奇;那些御医更是嘀嘀咕咕:“何方来的方士,做此等神秘之事?”却忍不住透过屏风缝隙观看。
南宫牧来之前;赵昀早就告诉了官家和圣人这是一位奇人神医;行事不能以常理论断;因而他们倒有些心理准备;并不怪罪。圣人早就嘱咐了东宫的宫人们凡事听从这位大夫调度。
那个女助手取了三个棉布罩子;给其余两人递过去;她自己也捂上了,只余两汪秋水一般黑瞳。从她刚进屋赵昀就认出了这是小满,他并未声张。
小满正好在南宫那里;南宫牧想起自己收的那个药童毕竟不是熟手;又想起小满虽然是外行,却至少是个知道现代外科手术的现代人,因而将小满也带上,以防万一。赵昀又去舅舅府里接了两个军医,毕竟处理刀剑外伤,还是上过战场的军医更有经验。
小满呼了一口气,她常常杀鸡宰鸭,肯定不会在血腥场面呕吐,可是要在古代做一场现代外科手术,却是一次挑战。
南宫不顾众人眼光,上了手术台他的目光立刻变得专注而犀利,有条不紊,开始操作。
传说中的麻沸散早已失传,南宫在大宋民间大夫那里学来了麻醉药酒,烧好了麻醉药酒,小满拿了漏斗撬开赵昇的嘴,往他嘴里硬灌下去。
作为助手的小童用烈酒洗手,再将那些个外科用具用烈酒煮过,烛火淬过,方才递给南宫牧。
南宫小心用剪子剪开那御医缝制的伤口,打开腹腔的那一刻,血腥味一瞬间弥散整个大厅,御医们冷眼旁观,窃窃私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便毁坏”、“那些个民间大夫才有这等做派”、“好容易止住血这大夫又撕开伤口。”
赵昀听他们的窃窃私语心中发闷,他也听舅舅说过,民间大夫有开膛破肚的技艺,战场上刀剑无情,那些个军医也常缝皮接骨,极为便利,却被主流御医所不齿,赵昀此刻心中也是没谱。
南宫充耳不闻外人的议论,小心在伤口处检索,由于此时没有无菌手套,他只能用眼睛、用镊子寻找摸索,找那个倒钩。他屏气凝神,厅外的诸人也被他的严肃和认真感染,渐渐一言不发,有的宫人瞥见开膛破肚,忍不住出去干呕,圣人娘娘却忍住了,她由赵昀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探身往前透过屏风关切看着儿子。
“叮”一声,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那个倒钩安静躺在旁边的铁盘里。
“找到了找到了!”虽然禁止喧哗,围观宫人的眼神一派欢欣鼓舞。
南宫牧拿出银月刀,小心翼翼重复前世里无数次的动作:清除异物、清除积液、避免筋膜撕裂、清除积脓、压迫止血、缝扎止血。
还好胃肠道、尿路、胆道这些地方未被伤及,否则形成内部伤口污染,那南宫牧就真有心无力了。
小心翼翼缝合,南宫缝合过无数病人伤口,他的缝合方式能避免病人因创口未缝合好导致的进一步感染。
他最后一针缝好,打了个结,放下了针,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高烧还未退去,南宫牧想了又想,跪在了官家跟前:“官家,我有一种绝世药物,能攻克一部分病毒,但尚在试验阶段,不敢拿太子试药。”
圣人不管不顾,也顾不得是不是僭越了,慌忙出口:“你赶紧用。”
官家看了圣人一眼,并未知罪,转身对南宫牧说:“许你用。”
南宫取出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小盒子,再取出一个小银管,下面缀了羽毛为针头,推射药物进入赵昇体内。
小满目瞪口呆,南宫吸了一口气,取下了口罩,接下了药童递过的帕子擦干了汗,方才说道:“每天换药一次,用棉花团成棉球,取了烈酒浸润,每日里小心擦拭伤口附近,以免创面肉芽组织感染。”
说了半天才想到:“算了算了,估计你们也不会照顾,还是我住在东宫一个月吧。”
他语气狷介,官家和圣人们再无治罪的意思,御医们也是一改之前的鄙视啧啧称奇。等南宫出了屏风,一堆人围着去询问问题。
小满和那个药童还尽职尽责守着赵昇,刚缝合过的24小时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密切关注病人。
南宫牧好容易才应付完御医们的问题,看见官家跪在地上就拜:“臣炮制出来的新药唤作青霉素,可治肺痨等多种病疾,因着之前未在人身上试验因而没有进献上来,还望官家赎罪。”
官家脾气倒好:“你这大夫是个谨慎的,不急功近利,想着造福苍生,就不治你的罪了。”
南宫牧又跟官家禀明了情况,要带着那三个助手住在东宫,圣人娘娘自然是应允的,只是倒还有别的希望:“何不将那医女也留在宫里?到底男人没有女子细心。”
南宫眼珠子骨碌一转:“那医女还是个新手,伺候起来到底不妥当,再者男女有别,她在这里伺候不好大皇子,肯定不及东宫里旧有的宫人。”
圣人颔首:“既然如此,等昇儿醒了,就备些谢礼,送她出宫去吧。”
南宫听出来这是要挟之意,但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就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外面天微微发白的时候,候在赵昇身边的药童激动的说:“太子醒了!”
南宫一摸他额头,烧也退了,再看嘴角也不复原来的紫色,知道已经度过了最凶险的时刻,外面候着的圣人和赵昀也不由得念一声佛。
小满和南宫这才松了一口气,南宫牧嘱咐宫女去熬参汤,自己和小满去宫殿外面透透气。
看外面鱼肚白的天空,小满犹自心有余悸:“大哥,可是土法制的青霉素?”
南宫点头:“本来当时为了救栀娘,我就起了这么个念头,想着做出青霉素,不仅利国利民,也能献给皇帝,让他赦免了栀娘。实验了半年才做出来,没想到如今先用上了。”
小满安慰的拍拍他肩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哪里想得到有这么多变数。”小满话头一转,“不过你那个针头倒有意思。”
南宫牧一笑:“你还取笑我,这里的科技根本无法做成里面中空的针头,我只好拿羽毛权且凑合。再说了,张仲景的伤寒论里就有针管的记录了,只是还不成熟而已。”
南宫心中遗憾:“大皇子的病情还未好转,他现在尚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眨眼睛,可见这毒素还未散去,我只能暂且居在宫廷照看他。不过好在可以得空见一见栀娘,也算能照看她了,等到大皇子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