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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后睡觉倒是小事,麻烦的是她若吐了,需要换衣服擦拭身体,他便异常不便了。
还是将地上的忍冬叫过来为好。
李斯年写了信,扶着宫墙去找机关。
忍冬是暗卫出身的人,他稍稍指点,她必然能找得到的。
李斯年利用机关将信送到了地上,回到书房继续看着程彦。
他一只脚刚迈进书房的门槛,便看到程彦在软塌上正襟危坐,神情颇为严肃。
李斯年眼皮跳了跳,唤道:“小翁主?”
程彦便从软塌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走在地板上。
李斯年眉头微皱,道:“地上凉,回去。”
他的话刚说完,程彦走得快,已经来到他身边,抬着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程彦道:“你是哪个宫的美人儿,竟这般好看。”
李斯年抬了抬眼皮。
这句话他自小听到大,轻挑的,暧昧的,觊觎的,他听了太多太多,可像程彦这种单纯的称赞,他是第一次听。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与程彦相处久了,程彦无论说出什么话,他都不会反感的缘故。
“三清殿的。”
李斯年道。
程彦有些意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三清殿不都是些牛鼻子老道吗?”
她醉得狠了,说话语无伦次的,李斯年哄着她,应着她,只觉得这辈子的好脾气,似乎都用在了今日里。
在李斯年的百般劝说下,她终于愿意回到软塌上,只是她上了软塌还不够,拉着李斯年一同坐在上面。
软塌本就不大,二人相对而坐,有些挤。
偏程彦又醉了酒,坐姿大大咧咧,毫无顾忌。
李斯年的眉头蹙了又蹙,束手束脚。
程彦突然道:“你是三清殿的,那你一定认识李斯年吧?”
李斯年抬眉,程彦一脸认真:“他可不好惹,你要离他远一些。”
李斯年心思一动,便问:“如何不好惹?”
“他太坏了。”
程彦小脸皱成一团,面上颇为嫌弃:“他算计我。”
“你长于深宫,算计之事,于你而言是家常便饭。”
“那不一样。”程彦摇头,道:“我从未在旁人身上吃过亏。”
“他是第一个。”
明知醉酒之后的人说话没有道理可言,李斯年还是道:“他也帮了你许多。”
程彦想了想,似乎颇为认同,道:“所以我并没有记仇啊。”
“他带我来梁王宫,还让我随便拿东西,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啦。”
李斯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与程彦,也算“不算计,不相识”了。
之前程彦对他是怜悯,那件事之后,程彦才真正将他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来看他,颇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不后悔做那些事,那些事,让他在程彦心中彻底将他与李夜城区别开来。
李斯年伸手揉了揉程彦的发,问道:“来梁王宫,你开心吗?”
“开心!”
程彦答得很痛快,眼底洋溢着笑意:“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李斯年有些意外,问道:“九年前你兵变成功不开心?”
程彦醉醺醺的,说话没甚么条理,可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毫无保留的态度让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程彦道:“不一样。”
“那时候,我只想活下去,成功了,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谈不上开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沉下去,眼圈有些泛红:“兵变有甚么值得开心的?我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谢元那么狠,十万将士她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我和我娘了。”
“我不想死。”
李斯年眉头轻动,程彦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我一连好久都睡不着,闭上眼,便想起血流成河那一晚,那么多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醉酒后的人情绪波动很大,程彦也不例外。
她双手捂着脸,水光从便她指缝溢出来,声音颤得不像话:“我好怕,可我没有办法,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李斯年怔了怔,静静地看着面前低声抽泣的少女。
片刻后,他伸出手,将程彦揽在自己怀中。
程彦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音太重,他有些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有一句话,她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似乎要印在他心上一般——
“李斯年肯定恨死了我,我杀了他所有的家人。”
李斯年闭了闭眼。
家人?
他已经有些想不起母亲的模样了。
母亲最后一次来见他,神情大不同往日,一贯温柔的她,面上却有些决绝味道。
母亲说,她对不起她,她早该明白的,她与父亲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阴谋。
那天阳光很好,他被母亲揽在怀里,却只觉得冷。
第41章
李斯年揉了揉眉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他或许应该感谢灭谢家满门的长公主李淑。
李淑的宫变,让他免去了手刃亲人的罪孽。
恨吗?
他恨的从来不是李淑与程彦。
他恨的是机关算计的亲人,将母亲,将他一生葬送的亲人。
李斯年轻抚着程彦的发; 温声道:“你做的事; 离他们还差得远。”
“我怎会恨你?”
若世间都是程彦与长公主这般爱憎分明的性子,那么,似他这般的恶人; 便会少上很多。
李斯年闭上眼,手指轻轻拍着程彦的背。
他的安抚并没有起任何效果; 程彦仍在他怀中哭闹不休。
性子一上来; 保养得极好的长指甲让他第一次对女人的手指有了新的认知。
李斯年蹙眉看着程彦张牙舞爪的手,犹豫要不要寻个剪刀把她染着凤尾花的指甲给剪了。
然而就在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斯年不用回头; 也知道来人是忍冬。
到底是从罗生暗卫中选出来的人,这么快便料理了地宫里的刺客; 一路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这里。
李斯年道:“你家翁主喝醉了酒。”
忍冬连忙上前,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将程彦打晕; 然后轻手轻脚放在软塌上,回头对李斯年道:“我家翁主酒品不好; 见笑了。”
“只是; 我家翁主的酒量一向很好。”
忍冬抬眉看着李斯年。
她倒不是怀疑李斯年把程彦灌醉了行不轨之事。
李斯年那张清心寡欲的脸; 就不是能对女人动手动脚的脸。
更何况; 她家翁主醉酒后的模样,让身为暗卫的她都退避三舍,李斯年那瘦瘦弱弱的身板,根本经不起她家翁主的几巴掌。
她只是怀疑,李斯年灌醉程彦是为了套话。
她在程彦身边多年,太了解程彦了,程彦酒量虽然不错,可醉酒之后的状态,不说也罢,旁人问什么,她便说什么,毫无防备不说,还会认不清身旁说话的人。
且醒来后,对醉酒时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记得——紫苏百般嘱咐,说李斯年心怀鬼胎,让她提防李斯年,程彦醉酒这么好的机会,难保他不会问出了什么事。
忍冬面上是藏不住的防备,李斯年笑了笑,随手拿起程彦喝剩下的竹筒酒,递给忍冬,道:“梁州之地特有的竹筒酒,小翁主贪杯,多喝了几口。”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尝上一口试一下。”
酒香扑鼻,忍冬鼻翼动了动。
片刻后,忍冬道:“是我冒犯了。”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尝都不用尝,便知道竹筒酒与宫廷中的酒大不相同。
李斯年并非有意灌程彦。
只是有没有在程彦醉酒之后问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忍冬眉头紧锁,寸步不离睡梦中的程彦。
水下的世界没有日夜之分,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彦终于醒来,无意识地要着水。
忍冬连忙把烧好的水递到程彦嘴边。
程彦喝了几口水,精神慢慢恢复,见身边人是忍冬,不免有些意外,道:“怎么是你?”
忍冬是暗卫出身,伺候人不是她的强项,对于宿醉之后的人要喝水的事情,忍冬压根就想不起来。
程彦看看忍冬喂过来的水,再瞧瞧一旁煮好的醒酒汤,不禁问道:“是半夏来了?还是紫苏过来了?”
忍冬摇头道:“翁主的行踪是机密,只有我一人前来,这些东西,是李斯年让我准备的。”
程彦哦了一声。
也是,李斯年素来心细如发,安排忍冬做这些事情太符合他的性子了。
忍冬捧过来醒酒汤,程彦小口轻啜着。
醒酒汤入肚,程彦顿觉神清气爽,原本迷迷糊糊的思维此时也恢复了几分。
程彦喝汤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慌。
她穿来大夏朝十几年,醉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得益于身边有着大嘴巴李承瑛,让她知晓自己的酒品颇为不好,喝醉之后,跟个大傻子一般。
被李承瑛嘲笑之后,她便刻意留意自己的酒量,甚少喝酒了。
然而梁王宫的见闻实在超出她的想象,她委实开心,又觉得竹筒酒入口甘甜,没甚后劲,这才多喝了几口。
那曾想,竹筒酒的酒劲竟这般大,几口酒下肚,她便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再醒来,便是看忍冬忙前忙后照顾自己了。
想想自己被李承瑛无情嘲笑的酒品,程彦此时颇为忐忑,问忍冬道:“我喝醉之后。。。。。。没做什么出格事吧?”
忍冬面上颇为复杂。
她该如何向程彦说,程彦把李斯年身上挠出了几道血印子,积冰色的衣裳上都染了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斯年遭遇了刺客。
忍冬有些说不口。
她越是这样,程彦越是担心。
在程彦再三追问下,忍冬只得道:“也没甚出格的时候,只是我进来的时候,翁主的指甲颇为厉害,伤了李斯年。”
程彦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挠了李斯年几下,没什么大碍,她好好赔罪一番,也就过去了。
程彦这般想着,让忍冬收拾她与李斯年找到的各种方子与兵书。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梁王宫虽美,可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再说了,她们下来这么长时间了,外面的人指不定该怎么担心呢,还是尽早回去为好。
忍冬收拾好了东西,叫上在隔壁休息的李斯年,准备一同回到地上。
程彦见李斯年脖颈处细细长长的伤痕,不免有些心虚,道:“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斯年淡淡笑着,道:“翁主多心了,小伤而已。”
程彦又说了一番好话,李斯年微笑点头,程彦见他面色如常,心下大安。
三人回到驿馆,见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紫苏年龄大些,做事素来稳妥,仍不曾慌乱,见程彦归来,眼圈不由得红了红,至于其他人,更是一脸的劫后余生。
半夏拉着程彦左看右看,绿萝扯着程彦的手大哭出声,程彦好话说尽,才将众人的情绪安抚好。
梁州之行目的已经达到,程彦便启程回华京。
一路上,李斯年如来时一样,只与程彦聊些梁州的风土人情,并未谈及梁王宫程彦醉酒的事情。
时间久了,程彦便将醉酒的事情放下了——她一点也不担心李斯年趁她酒醉轻薄于她,李斯年那张性/冷/淡/性/无/能的脸,根本不会对她做什么。
就算是轻薄,也是她趁自己酒性大发轻薄李斯年,而不是李斯年轻薄她。
毕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