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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蒋氏居然是面恶心善的人?
不过刘青并没有看到鸡蛋就扑过去,仍站在蒋氏身后,迟疑的道:“奶,鸡蛋这般金贵,攒起来还能卖钱呢,就这么给我吃会不会太浪费了?”
“算你懂事。”蒋氏脸色缓和了些,蒸鸡蛋的时候她也是一阵心疼,想到以后日日要给这小讨债鬼煮鸡蛋,她心里就不得劲,可老头和林大夫的叮嘱,她也不能不听。
想到这里,蒋氏又瞪了刘青一眼:“吃完鸡蛋给我多长些肉出来,瘦成这样好像家里亏待了你似的,没得让你哥又放心不下,耽误他念书!”
刘青心说胖瘦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何况原主本就是被饿死的,也没冤枉他们。
不过在蒋氏跟前她可不敢顶嘴,知道蒋氏改变态度是因为刘延宁,她也就放心的端起蛋羹,两三口便吞下了。
其实这蛋羹并没有多好吃,自家养的老母鸡下的蛋,醇香是醇香,奈何蒋氏舍不得放一滴油一粒盐,以刘青的口味来说太过寡淡。
不过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刘青安慰自己要求不能太多,放下碗后也不用蒋氏吩咐,自个儿把碗刷干净了。
见刘青这般自觉,蒋氏也没挑毛病,摆了摆手道:“行了,回屋去罢。”
刘青从小性子也算活泛,见着蒋氏虽仍对自己横眉瞪眼的,却知道蒋氏这会儿心情并不算差。
不然以蒋氏的性格,今儿出了血,哪里只会骂她几句?起码要上手掐几把才解气。
想到这儿,刘青迟疑的伸出手,扶住了蒋氏的手臂,在蒋氏反应过来之前,紧张又不失讨好的仰头,冲蒋氏笑道:“我……我扶奶出门。”
十多岁的小姑娘了,脸才巴掌大,瘦得没几两肉,感觉风一吹就要倒。往常蒋氏最看不惯二丫,跟她娘李氏十足的像,一副受气包模样,瞧着就晦气。
只是这会儿小丫头难得鼓起勇气,腆着笑脸亲近自己,一向无甚神采的眼睛睁得老大,里头泛着水光,显得明亮又可爱。
蒋氏瞧着这双眼睛,本想推开刘青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僵住了,由着刘青扶自己跨过了门槛,才默然的抽出手,面无表情的道:“我还没老成这样,用不着扶,你自个儿回屋去罢。”
对方这么油盐不进的样子,刘青心里也不失望。
感情都是一点点处出来的,更何况她发现蒋氏对她带着天然的偏见,更不可能因为她的一点讨好,蒋氏就放下成见接纳她。
刘青已经打定主意走持久战。这具身体到底是蒋氏的亲孙女,一点一点磨,只要蒋氏不是铁石心肠,早晚被她拿下。
只希望她的努力,能让蒋氏对李氏多一分袒护,对刘延宁再加一些信任和耐心。
刘青扬着笑脸,冲蒋氏道:“奶也回屋歇着罢,那我走了。”
蒋氏摆了摆手,转身回屋子之前,又想到什么,回身道:“等等,鸡蛋的事,除了你娘,不许告诉别人。”
刘青心里了然,面上却一派懵懂的点头。
蒋氏也不再管她,扭头又走了,心里知道二丫胆子小,嘴巴又笨,她都开口了,这丫头定不敢同别人吐露一句。
以往她瞧着二丫这性子上不了台面,现在想想倒也有省心之处。
蒋氏心情有些复杂的回了屋,一边关门一边嘀咕道:“以往还不觉得,今儿瞧二丫是真的太瘦了,三丫比她小一岁,看着还更壮实呢。咱们也没短了二丫的吃喝,怎么就长成这样。”
刘大爷正小心翼翼的擦着烟枪,他平日没别的爱好,干完活回屋,就喜欢喝点小酒抽抽烟。
农家都会自个酿酒,自家种的糯米,半吊钱的酒曲,能酿数十斤米酒,比不上外边买的好喝,但也够他们爷几个一年喝的量。
至于这烟就难得了。南边不产烟草,再说田地用来种粮食和菜都不够,也没人舍得拿来种这些玩意儿。镇上倒是有杂货铺卖烟草,可一般人家,喝点酒也就算了,抽烟委实是奢侈。
刘家早些年境况还不错,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刘大爷倒也抽得起。后来刘老大去世,刘延宁念书,从镇上读到县里,样样都要花钱,刘大爷只能把烟戒了,多省几个钱给孙子买纸笔。
烟是戒了,刘大爷心里还是舍不得,这柄烟枪还是他爹留下来的,铜的,值好些钱,镇上的地主老爷用的也是这种。他就等着有朝一日,自家孙子高中,他荣升为老太爷,天天端着烟枪走街串巷。
是以,刘大爷对这烟枪十分爱惜,无事就拿出来擦一擦,生怕显旧了不好看。听到蒋氏的话,也一时顾不上打理,擦完又用红布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回了柜子里,这才转身,一边脱外衣,一边不在意的道:“都是吃一样的饭菜,二丫和她娘瘦成那样,可见命里福薄。”
蒋氏到底没多上心,听老伴说得有理,便也丢开了去,脱了衣裳躺回床上。
刘青回了屋子,习惯性的敲了敲门,道:“娘,我是二丫。”
李氏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娘还能不知道是你?敲什么门,直接进来罢。”
刘青吐了吐舌头,忘记这儿不流行敲门了,一把将门推开,瞧见李氏和刘延宁都坐在床沿,冲着自己笑。
李氏温声道:“二丫,把门关上。”
刘青关了门,还插上了门栓,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床边,她们母女的屋子小,屋里除了床和柜子也没别的家具,她只能脱了鞋子,跟李氏他们一快挤在床上。
第八章
明明自己和儿子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就是留给女儿的,女儿偏偏往她身后挤,李氏不由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先前还整日缠着我问你哥呢,怎么你哥回来,连喊一声都舍不得?”
李氏这话倒不假,刘青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刘家很多事,刘延宁这个唯一的亲哥,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李氏可能一心沉浸在兄妹俩终于亲近起来的喜悦中,只记得刘青问刘延宁的事,不记得旁的了。
李氏对面的少年听到这番话,眼睛也明显的亮了起来,目光转到刘青身上,满脸的期待。
刘青仍躲在李氏身后,冲刘延宁眨了眨眼睛,并不为自己这把年纪还装可爱感到羞耻,很不见外的道:“哥哥定不会怪我的。”
刘延宁此时见着自家妹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哪里舍得怪罪,眼底满是笑意的道:“妹妹近来性子要活泼开朗许多了。”
“可不是。”如今一双儿女都在跟前,李氏再无平日的郁气,脸色更是平和,朝刘青笑道:“你奶喊你出去做什么了,这么高兴?”
“奶喊我过去吃鸡蛋羹,可香了,就是奶没给搁点盐,味道有点淡。”
“你还想搁点盐呢?小馋鬼。”李氏戳了戳刘青的额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
小女儿鬼门关里走一遭,现在性子越来越活泼了,在人前还是那般胆小,到她跟前却是撒娇淘气都会了,母女俩这些日子感情与日俱增。
对于女儿的亲近,李氏心里自然欢喜。
刘青连忙抱住李氏的手,讨好道:“我想带回来给娘吃的,只是奶在旁边盯着,不让我回来。”
“傻孩子,你奶给你煮鸡蛋,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刘青认真的点头,“奶对我可好了。”
李氏忍不住戳穿道:“是鸡蛋羹好吃罢?”
刘青不高兴的嘟着嘴,抱着李氏的手臂晃了两下。
刘延宁只看着母亲和妹妹的互动,眼神温和,心里更是柔软成一片,爹已经去世,母亲和妹妹性子又柔弱,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自然要肩负起责任。
只恨他太过无用,连念书都是爷奶和叔父们资助,家里的寡母和幼妹更顾不上,如今妹妹性子变得活泼,还能把娘哄得开怀,他心里如何不欣慰。
刘延宁舍不得打破这美好的时刻,看着刘青滚到李氏怀里撒娇,把李氏哄得眉开眼笑,他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多大年纪还这般闹,快起来。”天气酷热,李氏被刘青磨出一身汗,不由轻轻推了她一把。
刘延宁如梦初醒,想起自己回来的用意,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李氏道:“妹妹瘦弱,林大夫说是饥饿劳累所致,不好生将养,恐怕有碍寿元。家中境况我也知道,前些日子替书肆抄书攒了些钱,娘拿着,倘若家中顾不上,手头有银子,也不会饿着您和妹妹。”
听到儿子说“有碍寿元”,李氏是真被唬了一跳。
她的命不好,娘家父母早逝,没给她留下一个兄弟姐妹,好不容易嫁给了大郎,大郎也英年早逝,外边都说她命硬,克死了爹娘不够,又把大郎克死了,婆婆这么多年对她仍是满怀恨意。
她以前不信命,可说的人多了,她也难免害怕,女儿上次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就已经让她心惊胆颤了,生怕被他们说中了,她克完丈夫又来克女儿。
好容易女儿从鬼门关回来,林大夫又说有碍寿元。
什么叫有碍寿元?难道她女儿真的天生短命相,享不了福?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如果这一切真是因为她……
刘青把李氏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着急,想开口宽慰,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成熟懂事,被李氏和刘延宁看出端倪来。
好在刘延宁心思细腻,刘青看得出来,他哪里看不出来?连忙宽慰道:“娘别担心,林大夫说妹妹身子弱,但是没伤及根本,现在好好养着,活到七老八十不成问题。”
李氏心里的苦,从来不肯让儿女担心半分,方才是因为一时突然没了方寸,此时已经调整过来,明知道儿子是在安慰自己,李氏还是勉强露了个笑意,点了点头:“延宁说的是,咱们二丫是有福气的。就等着你考个功名,当了官,以后你妹妹就是官家千金,福气还在后头呢。”
说罢,李氏顺手接过刘延宁递过来的荷包,接到手里一看才吓了一跳:“这么多?”
刘青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瞧:“多少?”
李氏正盯着手中的银袋发懵,并未回答刘青,倒是刘延宁看着妹妹小财迷的样儿,忍俊不禁的道:“不多,也就半吊钱。”
刘青都想吹口哨了,看不出来,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哥哥,居然还这么能赚钱。
如果是刚穿来那会儿,她还真不清楚半吊钱的分量,如今都待了这么久,该摸清的也摸清了,哪里会不知道,这半吊钱都够管刘家老老小小好几个月的吃穿用度呢!
重点是刘延宁给了蒋氏两吊钱,还能留下四分之一,塞给李氏备用,这份心性和周全,也不是一般少年能做到的。
刘青抬头看了刘延宁一眼,心情归结成一句话,大概就是——少年,我看好你哟!
李氏自丈夫去世后,手头就再没摸过这么多钱,又是毫无经济来源的儿子给她的,震撼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跟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钱塞回刘延宁手里,又叮嘱道:“你爷奶和叔父他们供你念书不容易,这钱虽然不多,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合该拿来孝敬他们。我跟你妹在家中,吃穿用度都有,这钱也使不上。”
李氏心思清明,到底没让刘延宁把这钱攒下来自己用,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儿子念书,自家儿子该孝敬的也得孝敬。
更何况她也知道公婆的性子,对她和二丫再苛刻,确是一心一意对大儿子好。其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