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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带她走。”
“不可能！”“不行！”“不可…”
三道声音此起彼伏，君千觞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夜华裳身上，动都不动。夜笙歌脸色难看，楼熠尧脸色铁青，韩邈的表情死寂而惶恐…
君千觞狭长双眸中划过一丝戾气，“安静！”
而后拂了拂衣袖，便定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下一刻他们全数被推向了门外，门被关上之后，隔绝了一切。
而一直跟在君千觞身边宛若影子般站着的人挡在门前，一双漠然的眸子里看着房门的时候却划过一丝浅浅的担忧。
被隔绝在门外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然而夜笙歌却蹙眉望着门那边，安静的坐到边上等待起来，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说，都无法动摇那个男人。
如今，他也只能等了。哪怕君千觞要带走华裳，他也无法阻止，因为能阻止君千觞的人原本只有他的妹妹夜华裳一个而已。
揉了揉额角，他真的有点累了，心力交瘁的感觉让他甚至没空去安抚被莫名其妙赶出来的那些人，随他们去吧…事到如今，情况已经不可能变得再差了…
而房里，君千觞只是坐在了夜华裳的身边，动作轻的像是怕吵醒了她。他略有些冰凉的手拂过她长长的乌发，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容颜，指尖却在一点一点的攥紧。
伴随着渐渐变成青色的关节的，是他渐渐微闭的双眸。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空旷无人的房里，那张宛若天人般的容颜上漠然褪去，狭长双眸中原本的色泽终于变成了一方黑暗。
山盟海誓犹在耳，生离死别空悲哀。
再深沉的牵挂，再真挚的感情，也逃不过分别的那一天，就像爹和娘，到头来又怎么抵得过生死离别。
也许他曾所认定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变过，正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他才会果断把人送回幽都，离得他远远的。
可如今这样的结果…
君千觞原本并不叫君千觞，他曾有一个很平凡的名字，也曾有一个很平凡的家庭。
只是记忆太遥远，他已经再也记不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了，也许从爹娘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心底觉得那样的平凡而美好的名字自己已经不配继续拥有了。
爹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们来自帝都大家族，很老套的故事，千金小姐和江湖人士的邂逅。他们的身份不匹配，娘抛弃了一切跟着爹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隐居。
也许很辛苦，但是他们曾很幸福。
小时候的君千觞一直觉得，将来他的妻子，一定会是娘那样温柔又美好的女子，
母亲的容颜君千觞已经再也记不起来，但是他就是知道他的母亲曾是那样一个集世间一切美好与一身的女子。
而他自己，一定会像爹疼爱娘那样疼爱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共伴到老。直到两人都白了头，他还是会微笑着替她描眉梳发，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可是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不得善终。过去的所有美好回忆都伴随着爹娘染了血的容颜逝去，哪怕他们曾那么恩爱，哪怕他们到死都不忘记牵手一起离开人世。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自那之后，君千觞，便再也没有笑过。而他的名字，也被自己改成了千觞。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只能靠着乞讨偷盗生存，直到他学会了欺骗，学会了谎言，学会了冷眼旁观。
后来，他被收养了，可是却依旧痛苦，他被天下闻名的落星渊收养，从那么多孩子中脱颖而出，却原来只是为了送出去当做暗棋。
谁会想死呢，没有人想要死亡，哪怕已经心若死水，可是活着是他唯一能够回报天上的爹娘的事情了，强大起来，比任何人都要过得好，为爹娘报仇。
这就是他生存下去的所有意义。
他扮回了老本行，用乞丐的身份被成功的送入了天下第一庄惊鸿山庄。他够隐忍，够聪慧，所以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他成为了惊鸿庄庄主名义上的义子。
哪怕君千觞知道庄主不过是看他够聪明，能够给未来的惊鸿庄培养出一条忠心又有能力的狗，哪怕他在庄子里不过只是少爷小姐们的陪读加仆人，但他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命运。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君千觞一点点长大，惊鸿山庄所有与他同辈之人都再也遮掩不住他的风华，也许被庄主怀疑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一边专心练武，一边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应付少庄主的猜疑和刁难，还要小心躲过惊鸿山庄和落星渊的监视。直到后来很久之后，天下谁人不知惊鸿山庄庄主义子温文尔雅切才华横溢，当然，忠心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真正的主人也终于开始重视起他的分量，
直到最后在落星渊渊主的授意下，惊鸿山庄一夜除名，血流成河。
可笑的是，这个早已经腐朽的天下第一庄就这样轻易的被这样消除了。天下人唾弃自己，在别人看来，他君千觞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群人云亦云的江湖人看不到落星渊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惊鸿山庄的一切，只当做这是他君千觞叛入落星渊的赠品。
如同他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被光明正大的接受。在惊鸿山庄是这样，在落星渊也同样是这样，不，应该说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别人怎么看他君千觞从来都不在意，但是他所想要达到的目的还没有成功。于是他继续隐忍，也只能继续忍下去。
最后的最后，他花了三年时间颠覆了落星渊，踏着皑皑白骨走上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君千觞如愿以偿的报了仇，在天下人眼里看起来他君千觞背叛了养他培养他的惊鸿山庄，又毁灭了收留他落脚的落星渊，他也终于变成了人人谈之变色的大魔头。
可是君千觞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也不需要什么美名来满足他的虚荣心。别人看不到他的痛他的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的狠他的毒。
万俟苍的父亲临死前要他不得好死，用离人泪来回敬他，可是那个老不死的又怎么会知道，他早就生无可恋了呢，既然无所畏惧，又怎么会贪生怕死。
这些年来他从未下手真正杀过万俟苍，不过是想逗他玩罢了，毕竟君千觞的生活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目标。
可上天就是这样的多变，就如同当年的那个老乞丐所说的。
所有人皆沦为了背景，唯有那个人如同彩虹般绚丽，他从来不相信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以那样一种方式猝不及防走进了他的世界。
万俟苍想方设法引他一人去见他，甚至不惜为此散播出当年惊鸿山庄遗孤的消息，君千觞其实从来都无所谓谁会来找他报仇，不过为了消磨时间，他也就安然上了当。
万俟苍一直都没变过，当年在落星渊的时候他就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疯狂而又羁傲不驯。
直到当时看到了那个女子清醒过来，却只是默然不语的站在一旁。
他们之间的相遇也许并不算是个美好的开头，甚至他最终因为毒发而撑不过去昏迷的时候。
然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沉睡的容颜，而君千觞那时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也不是杀人灭口，反而是魔怔般的看着。
也许，华裳那时候的样子与他记忆中温柔的娘亲重合了一瞬间。
直到后来她醒了过来，君千觞才明白，夜华裳和他的娘亲绝对是两种人。
夜华裳的一双凤目很美，可是她的眼神君千觞却曾经看到过无数次，那分明与铜镜中他自己眼神如此相同。同样是一种，生无可恋，死亦无惧的感情。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为外因所染的畏惧和厌恶，甚至也没有对于初见陌生人的一种疏离和防备，仿佛他们早已相识，也仿佛她知道他的一切经历。
温和而亲近，他的人生中，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看过他了，君千觞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直到后来她说能够解毒，也愿意为他解毒。君千觞也并没有抗拒或者怀疑，只是很痛快的让她喝下了他的血，查看是否属实。
也许当时他根本就不排斥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事情，而后来的一切不过是越陷越深，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造就后来所有的一切，唯一能够一命换他一命的人，却最终变成了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这场孽缘，在君千觞意识到对她的在意已经超乎寻常的时候就该亲手斩断。
他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夜华裳，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这样死去。
君千觞把她带回了落星渊，只想心无旁骛的好好陪她度过半年，然后他会放她自由。
而自己的血，早在启程回落星渊的开始就被他调换了。
这半年是那么多年来他所度过的最幸福的时间，每天一醒来就能见到她含笑的容颜，看她毫无顾忌调笑自己的属下，看到她抛却了一切烦恼。她一双凤眸里再也没有了初初相遇时的隐忍和迫切。
无趣而黑白的人生中，有她相伴过这样一年，不短暂，也不漫长。却足以体会幸福，领略痛楚，回忆一生，已经不负此生。
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幽都，不喜欢夜家，可他还是选择把她送回了幽都。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最熟悉的地方，至于她所不喜的，君千觞自然会派人替她解决。
他一直都知道夜华裳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她不想要的谁也逼迫不了，
同样的，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把她送走，君千觞不怕她因为怕死而逃开他身边，只是担心她执意要救他。
可是如今，哪怕他动用了手段让皇帝放了她，他的华裳却依旧还是冰冷的躺在了这张床上，
君千觞怔怔的望着她含着浅笑的容颜。终究还是垂下了头，白发披散，滑落在床上与她的乌发交缠着，却只让人觉得寒冷。
他支离破碎的叹息声消失在空气中…
“华裳…是我错了…”
☆、第四〇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弃文我认了，给负分我也认了。哪怕是人参公鸡优雅都可以接受。
优雅很老实的说吧，我真的是想弃文的。是因为卡文，因为工作的事情很烦恼，也同样是因为觉得写歪了，至于大修优雅没想过，老读者都已经看过了再修改掉实在是感觉不好。
之前是想上来直接把文锁了，却也没有付诸行动。想过上来直接写坑了，但是又舍不得。但是优雅就是容易摇摆不定，大家看到我之前更了后来又断了就看得出来了，每次看到评论我都不想放弃，发展到后来甚至不敢上来看评论。昨天终于忍不住就上来看评论了，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在评论在催更，就发展成现在绞尽脑汁半夜一点多开始码字，五点钟更新。
本文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还算蛮冷的。我没胆子说本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多vip的文都坑了，这文也许质量和数量上都赶不上vip的资格。优雅又是个没动力就不会抽风，不抽风就没灵感会开始卡文的货。
胆子有点小，不敢看评论。然后责任心上似乎又不能跟那些日更万字的大神比，不过要优雅跟那些坑了好几年的比，又没办法那么决绝。这是我的第一篇古言，当时真的构思好久了，想好了大纲，可是末了发现自己写歪了，又不知道从何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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