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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就变成了冷言冷语?果然他就是个不学无术、荒唐浪荡的纨绔子弟。
仙乐宫……听他的语气,倒是那种地方的常客。
还好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誓死反抗这段封建婚姻,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敏元,那个许三少怎么说?”她身旁的男人忙不迭问道。
夏敏元一扁嘴,投进他的怀里,红了眼眶,“他说要咱们去仙乐宫找他。这不是成心羞辱我吗?我……我怎么能进那里?”
“不怕,我和你一起去。”那男人安慰道,“我听邵才他们说,那里也就是个跳舞喝酒的地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夏敏元柳眉一竖,“邵才说!邵才说!你就只听姜邵才说说吗?老实回答,你是不是也去过那儿?”
“我哪能啊?你还不知道我吗?”他搂着她的纤腰,柔声道,“我心里只有夏敏元一人,看其他女人全部都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这才破涕为笑,嗔道:“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我就像那些村里的泼妇一样,揪掉你的头发。”这天真无邪的话语,经由她的樱桃小嘴说出来,不但没有丝毫震慑力,还可爱得紧。
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她的嘴唇。
“白子梵,你可决不能负我。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私自退了许家的亲事,一定会把我赶出家门的。我可只有你了……”
“不会的,你爸妈这么疼你。”
夏敏元沮丧道:“怎么不会,你都不知道,他们能高攀上许家的婚事,有多开心。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我一样,喜欢你这般真诚浪漫的男人,而非要去追逐金钱权势这种身外之物呢?”
…
纪棠穿着孔雀开屏般的夸张演出服,站在当□□手背后伴舞。说是伴舞,其实一帮姑娘踢踢腿,绕绕圈,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她站的位置,在最边角的暗处,一丝光都没有。
这点让她非常满意。毕竟……化着鬼妆,跳这么那啥的舞蹈,还是挺丢人现眼的。
纪棠跳完一轮下来,听到台上的歌手在唱白光的《如果没有你》,便默默蹲在幕布后面,津津有味听了起来。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不管天多么高,更不管地多么厚。只要有你伴着我,我的命便为你而活……”
坐在台下的许京,似有所感地一抬头。可灯光下那个熠熠生辉的歌手,显然并非他要找的人。
棠棠,你到底在哪儿呢?
“许京。”
他浑身一震,倏然回头,看见的却是那位尴尬不已的“夏小姐”。
眼底的火星子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聊和敷衍。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沉声道:“有话快说,说完就滚。”
☆、第四十八章
夏敏元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这么骂,气得眼泪汪汪,“你……”作势要打他,却被人摁住了肩膀,一扭头,对上白子梵斯文的面孔,更是委屈至极,“子梵。”
白子梵上前两步,将夏敏元挡在身后,正声道:“许先生,你也是留过洋的进步青年,应该懂得什么叫‘绅士风度’吧?怎么能……”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许京冷淡打断,“对不起,我不懂。”充满不屑的六个字,将他剩下的义正辞严全部卡在喉头,不上不下,哽得他一阵胸闷气短。
“许京,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的。不管你们家如何施压,我都要和子梵在一起,你休想用背景压我们!”夏敏元伸出柔荑,与白子梵十指相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眉间带着一往无前的凛然勇气。
“夏小姐,你似乎弄错了什么?”许京揉了揉额角,不耐烦地说,“我从来没有打算纠缠你,如果你能下决心退婚,那是再好不过。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相反,我还会帮你说服双方长辈,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夏敏元将信将疑:“你没骗我吧?”
“我可以对列祖列宗起誓,要是我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就让我天打雷劈怎么样?”许京烦躁地站起身,顺手抄走西装外套,夹在臂弯间。他擦过白子梵的肩,站定在夏敏元面前,居高临下,神情蔑然,“我宁可娶个村姑,也不想搭理你这种自命不凡、愚蠢腻歪的‘新女性’。”
说罢,径直扬长而去。
夏敏元噙在眼中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她银牙紧咬着下唇,不顾白子梵的阻拦,快步跟上去,在门口拽住了许京,怒道:“你是说,我连个村姑都不如吗?别以为仗着你姓许,就能这么侮辱人!”
白子梵跑出来,见过往的客人,都带着一副戏谑面孔,停下脚步看热闹,不由暗自埋怨起了夏敏元的冲动。他赶忙拉着她,小声劝道:“敏元,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夏敏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当着这些人的面,又说不出口,羞窘得两颊生红,讪讪松开许京的胳膊,退后了一步。
…
刚下班换回那身大棉袄的纪棠,用围巾包着半张脸,正准备走人,刚巧撞上金姐迎面袅袅而至。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金姐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哎,你是不是托我打听个姓许的人来着?”
纪棠心脏急跳,忙说:“许京,他叫许京。”
“你别说,我还真想起一个姓许的,好像还是你同乡,在码头做船工。”金姐比划了一个高度,“高高的,瘦瘦的,生得还有点俊?”
“对,对,长得可好看。”纪棠急切地捉住她的手,“他在哪个码头?”
金姐报了个地址,见她一副匆忙激动,立马就要赶过去寻人的模样,劝道:“不急不急,这个点儿,码头哪还有人啊?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纪棠恳切地说:“那我去码头守一夜,等他们上工也是一样的。”
金姐唏嘘道:“傻姑娘哟。”眼见纪棠一身灰蓝旧袄子,一路小跑消失在视线里,更是长长叹了一回气——这世上总是多情女子薄情郎。听说那姓许的船工,但凡手中有一点闲钱就往窑子舞厅跑,也不晓得会不会稀罕这一片真心。
纪棠转眼跑出了仙乐宫,被那五色陆离的霓虹一熏,萧瑟的北风一吹,霎时清醒过来。
许京又不记得她是谁,这样贸贸然找过去,万一吓到他怎么办?她的脚步渐渐缓下来,沉沉地拖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既喜且忧。
“纪棠!”
有人从背后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看到金姐踩着高跟鞋,手里捧着几件衣服出来。
“金姐,有什么事儿吗?”
金姐把那些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嗔道:“你明个就打算穿成这样去见小情人啊?当心他吓得不敢要你。这衣服我统共也没穿两回,料子还是好的。你先凑合穿着,撑撑脸面。”
纪棠虽然觉得不用多此一举,但还是十分感谢金姐的心意,叠声道了谢,收在臂弯里。
…
许京皱着眉头,正想抽身走人,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喊“纪棠”,惊得眼皮子一跳,愕然转过脸去。
斑斓的霓虹灯下,站着个臃肿的年轻女子,拖着条土气的麻花辫,微微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周遭的色彩霎时褪去,满世界只剩黑白色,唯有她的笑脸,鲜活如初见。他记得,一切都记得。记得她撒娇时旋的梨涡,也记得她嗔怒时竖的秀眉。
他听不见夏敏元和白子梵又讲了什么话,仿佛是灵魂飘出头顶,看着自己的脚,一步步朝她迈去。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凝视,稍稍偏转侧脸,对上了他的目光。
极度的惊与喜凝在她的眼中,化作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
像是交错了万年的、命运般的相遇,一个字也不必说,懂的人自然懂得。
她同样提步向他走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短短的一个对视,短短的十米夜街,他们却恍若穿越了几个世纪,几个光年。
许京抬起双臂,想接住她,“棠棠……”
然而——
半路横插出来一人,拦在他们中间,对着纪棠,怒气难遏道:“你怎么在这里?谁许你来找我的?”
纪棠的脚步刹住了,茫然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隔了好半晌才想起,这不就是原主的“丈夫”白渣男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她试探性开口问道:“白子梵?”
白子梵窥了一眼夏敏元,将声音刻意压低了,语气却仍极严厉,是那种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命令式口吻,“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纪棠本来对“白渣男”还没什么痛恨,毕竟他争取婚姻自由这一点,深究起来没什么错处,只是不该栓着原主在他家为奴为婢,受尽欺凌。
然而今日一见,才发现此人真是不愧“渣男”之称。
她白眼一翻,撇嘴道:“这条街是你的产业,还是这仙乐宫是你家开的?什么叫作‘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还得经过他同意?
白子梵咬牙逼近了一步,寒气凛然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心中奇怪的夏敏元走了过来,“子梵,怎么了?是认识的人吗?”
“是个同乡。”白子梵连忙和她撇清关系。
纪棠听了这句话,突然呼吸一窒,心中涌上一股极强的怨气。这怨气自然不是她的,而是原主对白子梵的憎恨。这种情况她在末日副本中也曾遇到过,似乎只有原主对某人某事存在非常厉害的执念,才能被触发。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忽然不像自己的了,一连串的悲愤欲绝的质问脱口而出:“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同乡。呵,同乡?一个同乡,会住在你家中,替你服侍父母,照顾弟妹吗?晨昏定省,端茶送水,给你娘洗脚,给你爹做寿,还要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骂生不出儿子!你弟妹上学,要我回娘家去求哥哥,看嫂子的眼色;你祖母瘫了,又是谁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她?她发起疯来,连我的头发都抓掉了一半,把我的十个指头都啃出了血啊!”
纪棠清楚地看见许京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脸上浮现出极其震惊的神情。
她满脸黑线,真想让原主不要讲下去了,可无论如何都遏制不住那股澎湃汹涌的怨气,口中还是不断吐出凄厉怨毒的话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苦楚都倒干净了。
“你这个陈世美!在外面有了女人,就要和你爹娘合起伙来休掉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纪棠捂着脸,深感丢人。
大姐!咱们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点的复仇方法好么!求你了!学重生宅斗文里那样,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悔不当初啊!你这出口就是同归于尽,活脱脱一副怨妇嘴脸啊!
纪棠顿感绝望——这一世和许京的第一次见面,难道就要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
正当她头脑昏沉,哭笑不得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地,许京已经一拳将白子梵撂倒在地。
“啊——”夏敏元捂嘴尖叫一声。
许京双目赤红,一下子攀到白子梵身上,提拎着他的领带,狠狠地把他的脑袋掼在柏油路上。白子梵瞪大眼睛,鲜血从牙齿里迸出来,试图从他手中挣扎出来,却发觉这个看似羸弱的世家公子哥,手劲极大,像钢铁浇筑的一样。
“你疯了!”他大喊道。
许京是快疯了。他雪白的牙呲着,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乌黑的眼眸中,两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