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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去打盆凉水进来,你老子发烧了,得降温。”顾盼儿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让她开口叫爹除非她也发烧了。
三丫是立马就注意到顾盼儿的语气不对,但想到成亲后的变化也就没想太多,觉得顾盼儿可能是傻病才好了的原因。别人虽然不相信顾盼儿的傻病好了,可是三丫自一见到顾盼儿,没多犹豫就相信了。
“可大伯娘还堵在门外呢。”三丫虽然担心顾大河,可也怕挨打,况且有陈氏堵着门估计也打不到水回来。
顾盼儿一听,顿时皱了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怕她作甚?敢拦你我揍她!”对这泼妇顾盼儿实在是不耐烦,记忆中这个家就没一个省心的,就连炕上这对爹娘也不是能让人省心的,若非都是沾亲带故的,她真想哪天趁着夜色把这家人全拉到葬神山的内围喂野兽去。
四丫一听,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不等三丫同意立马就自告奋勇:“大姐,我去我去,三姐还要帮忙照顾爹娘,打水我一个人就够了。”四丫这傻丫头自生下来就是由只比她大两岁半的三丫带着,不管是顾大河夫妻还是顾大丫都要下地干活,其他人更是懒得理她,养成一副傻呼呼的样子。
在四丫的记忆里,只有挨饿挨打和做不完的家务活,连孝顺长辈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没人告诉过她,倒是将张氏常说的‘你还小,忍忍,等长大就好了’。张氏的原意是忍忍能和平,少挨点打,长大以后嫁了人就好了。
可是四丫不知道啊,以为长大了就能揍回去了。
在四丫眼中顾盼儿就是长大了的,而且力气还特别的大,一定能将大伯母揍得跟四丫自己一样哇哇大哭。
三丫一把抓住四丫:“不行,你……”
顾盼儿不耐烦这俩小家伙争来争去,起身一把拉开了门:“别争了,再争你们老子就得烧没了,一起去得了!”
陈氏还在拍着门呢,门突然被打开,没防着不由得愣了愣。
顾盼儿看她不顺眼,可她这大吨位不止碍眼还挡着门口呢,便伸手一把将她拽到一边,然后冲着后面呆了的俩小家伙喊道:“别愣着了,快去打水。”
“啊,哦!”三丫四丫回神,赶紧跑了出去,出去以后还好奇地回头瞅了几眼,大伯娘居然没有发脾气,好神奇。
事实上陈氏哪里不想发火,可她不仅动不了,还说不了。
对,顾盼儿嫌她烦,用不知哪里摸来的一根绣花针扎了陈氏脖子一针,然后陈氏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将绣花针拔出来的时候顾盼儿还有点嫌弃,毕竟这针长了点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品质的东西。
如果是好点的针的话,至少能让陈氏维持这种状态一个小时,可这针不太好,为了防止一不小心针断要了陈氏的命,只让她定住半小时而已。
顾盼儿心想,半小时应该能让顾大河退烧了吧?
至于张氏……鬼才知道她咋变成这个样子,解铃还需系铃人,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找谁好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才懒得管。
顾盼儿没有好的针,刚那针也只是在针线框里摸到的,里面就只有这么一根不靠谱的针,想要给顾大河扎几针也不行。不过想来不扎也好,毕竟她的针灸术烂得很,搞不好一针给扎死了。还是物理退退烧,再弄点药喝完事。
可这烧得也忒厉害了点,不知道会不会烧傻了。
水很快就打来,进门的时候俩丫头还好奇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陈氏,不过陈氏这样子再怪异她们也顾不上去多看,自家老子还发着烧呢。
等二人进门,顾盼儿又将门给拴上,然后接过俩人打来的水,先拿了块布打湿放在顾大河的脑袋上,然后用另一块布打湿给顾大河身上降温,不过才擦了几下顾盼儿就有些不耐烦,将布塞到三丫的手里。
“你来,我告诉你擦哪里!”
三丫接过湿布时还有些无措,随着顾盼儿的指点,才慢慢地好起来,而顾大河身上的温度也慢慢地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完全退烧,但这体温已经安全了许多,三丫也才想起来一件事。
“大姐,大夫给开了药,说爹如果发烧了就给熬了喝。”
顾盼儿微讶:“药在哪?拿来看看。”语气很平淡,嘴角却在抽搐,这俩熊孩子,要是自己不来的话,这俩熊孩子是不是就看着她们老子这么烧下去?这俩大人都病了,身边也没个大人,那些人都死的吗?就俩熊孩子看着哪里靠谱了?
想到这,顾盼儿对这一大家子人更是厌恶,没有半点好感。
三丫手里还忙着,便叫四丫将药拿来,四丫听话地去把药拿了过来,样子小心亦亦的,就跟拿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顾盼儿拆开药包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将药又递回给四丫:“拿去熬了吧,两碗水熬成一碗水就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顾盼儿记得四丫虽然还不到九岁,但烧火做饭什么的,已经十分的拿手。
不过自然,这些家务事也只有三房的孩子才拿手,顾二丫就拉倒了。
三丫担心四丫做不好,很想代替四丫去熬药,可又不放心爹爹,而顾盼儿又一副懒得理的样子,三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边替顾大河降温一边紧张地看着门口。
时间过得飞快,维持了半个小时不动的陈氏就跟见了鬼似的,能动以后一声不吭地溜回了自己屋子,并且将门关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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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抠
四丫端着药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就没遇到陈氏,也没遇到其他人。
顾盼儿动作十分粗鲁地将药一滴也不浪费地灌进顾大河嘴里,再探过其体温,确定不会再有问题以后就果断地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往大房瞅了一眼,发现房门依旧紧关,窗口却有人在偷看。
顾盼儿冷嗤一声,懒得理会他们,转身就朝家中走回。
大房这表现还真是怪异,要是平常早就冲出来打骂了,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到三房那虽然破旧房顶却紧密完好的房子,又想想自己那尽是破洞的‘新房’,顾盼儿觉得有必要让把野猪卖了的小相公修一下。
现在正是春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到时候再修可就晚了。
想到这,顾盼儿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道这里建新房子要花多少钱,要是钱花得不多的话,建新房子最不过。好歹把泥墙换成青砖或者石头砌的,房顶必须铺上厚瓦,而不是现在这种风一吹就跑的茅草。
其实没钱也不打紧,进几次山就有了,对于这点顾盼儿倒是想得很开。
回到家里,安氏母子正在洗猪下水,走近一看,用的是草木灰,灰白的草木灰沾了水就变成了黑色,与猪肠子搅和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恶心,顾盼儿不由得一脸嫌弃。
不过好在,这味不是很浓,倒也不是很难接受。
偏偏顾盼儿这表情让顾清看了个正着,顾清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你个懒得要死的疯婆娘,我不叫你来帮忙洗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敢嫌弃!哼,到时候做了菜你别吃,敢吃我咬死你!”
安氏有些纳闷地看着儿子,儿子除了不跟别的读书人一样,说什么君子远离庖厨,甚至连猪下水这种东西也会帮忙洗,可除了这些以外,儿子一直是一个很儒雅的书生啊,什么时候连说话都这么的……安氏怎么想都没办法形容,就是感觉儿子这个样子就跟一只被惹恼了的小猫似的。
想到小猫,安氏眼睛闪闪发亮,要是能养一只就好了。
顾清丝毫不知自己发恼的样子让安氏先是联想到了小猫,然后又想要养一只真正的小猫,要不然绝对会抓狂。
顾盼儿白了他一眼,看了看那剩下的一小半簸箕草木灰,又看了看满满一盘的猪肠子,有些好奇地问安氏:“这样就能洗干净了么?”
安氏呆呆地回道:“能洗干净的,多洗几次就好了。”
顾盼儿不意外安氏的回答,只是黑呼呼的看起来实在不堪入眼,看两人的手泡得发白,估计已经洗了挺长时间,就是不知道洗了几次。
顾清却看顾盼儿不顺眼,呛声:“你管那么多干嘛,又不叫你吃,洗不洗干净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盼儿瞅了瞅那一盆还真想回一声‘鬼才吃的玩意’,不过话到嘴里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换成:“这个先撇开不说,我问你,那野猪卖了多少钱?”
顾清闻言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顾盼儿见他如此防备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小家伙,你也用不着这么防备我吧,好歹我也是你媳妇不是?”
“你才小家伙,再小也是你相公!哼,谁承认你是我媳妇了?”
“那就小相公呗!不过……你就不觉得你这话前后有矛盾?”
“有矛盾咋了,我乐意!”
“得,我服了!”
“哼!”
顾盼儿斜了他一眼:“再哼哼就成猪了。”不等顾清发作,顾盼儿赶紧又道:“我没想跟你要钱,不过是看咱房顶漏光了点,最好能请人来修一下。大白天的能在房间里晒太阳,晚上还能欣赏月光虽然很好,可你也不想下雨天还能躺在床上淋雨不是?”
顾清闻言沉默了下来,良久都不曾说话。
顾盼儿见状也没有催他,觉得小相公虽然是抠了点,但这点钱应该不至于会舍不得的。
谁料顾清沉默过后生硬地回了两个字:“没钱!”
顾盼儿抽搐:“卖猪不是得了四两?上次不是也还剩下四两?合着怎么也有八两吧?还不够修个房顶?骗谁呐?”
顾清咬牙:“就是没钱!”
“我去,这是四加四不是四减四,咋就……”
“没钱就是没钱,不管你说啥就是没钱!”
“……”
看着无比激动的小相公,顾盼儿当场就凌乱了,甚至有种羊驼驼在狂奔的节奏感。不就八两银子么?用得着这么激动?再说了……没钱就没钱呗,眼红个啥?大不了就当作是四减四呗!
“行吧,你说没钱就没钱!”顾盼儿也不打算跟小相公争,瞅了瞅那三间房的房顶又瞅了瞅不知什么时候眼巴巴地瞅着她的安氏,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要是把房顶给修了的话,要多少钱才行?”
顾清皱着脸,不放心地打量着顾盼儿:“你问来干啥?”
顾盼儿翻白眼:“咋了?没钱还不让问了不成?”
顾清想了想,然后一脸肉痛地说道:“光买稻草就要三十文呢!”三十文,那可是能买十斤面啊,够吃好久了,换成猪肉也是两斤啊!
顾盼儿很想挖挖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她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听错,可小相公那表情又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听错。
“你也别太挑剔了,这房顶还是可以的,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放一百个心,雨绝对淋不进来,我跟娘都住了那么多年,还能骗你不成?有那钱去买那些没用的稻草,还不如给你买肉吃呢!”顾清心想,反正今年也要种稻子,到时候不就有稻草了,何必浪费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