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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子也将这话问石咏:“茂行啊!我其实有些不明白,石喻年纪不大,有这份志气固然令人钦佩,但是他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执着科考,而且总想着要先人一步呢?”
这是石家的家事,石咏不方便多解释,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是因为——出名要趁早吧!”
姜夫子一时无语,石咏只能说他会好好考虑一阵,随即将姜夫子送出东厢。他这前脚刚出门,后脚身后架上的两件文物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然而石咏却顾不得它们议论什么,先尽着将姜夫子送出门,并且郑重道谢。然后他有回上房看了一眼如英,见如英正在小憩,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回到东厢,掩上门,问:“你们商量出来什么了么?”
结果红娘问:“咏哥儿,‘出名要趁早’这话是谁说的呀?乍一听有点儿白,仔细一想还真挺有道理的。说这话的,莫不是位才女吧!”
石咏噎了片刻,赶紧改换了话题,将他心中最紧要的问题问出来:“若是捐了监生,便不能突显二弟之才;但若是不捐监生,二弟便还要再等四年才能乡试,亦不能突显二弟之才。如此情形之下,究竟该怎么选择?”
蹲在架上的“一捧雪”登时道:“无论捐不捐监生,都不能凸显令弟之才,这条路便彻底不用考虑了,赶紧另想办法才是!主要是要让喻哥儿能取得资格,参加明年的乡试。”
石咏一怔,心道:是这个理儿。
可是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弟弟顺利“跳级”呢?
正在这时候,东厢门外有人敲着,却是望雨过来,向石咏打招呼:“大爷,刚才那位夫子出了门,又回来了。说是适才忘了两句话,还想与大爷打声招呼。”
石咏没想到姜夫子去而复返,赶紧道:“快请!”
一时姜夫子回到东厢,冲石咏拱了拱手,对石咏说:“茂行,恕我冒昧,路上又想到了一些事,实在忍不住,赶回来问你。”
石咏赶紧行礼:“夫子请讲!”
“你家可是在旗?”姜夫子问。
“是,我家现在汉军旗。”石咏说,只是石家因在汉军旗,因此与寻常学子一体考试,并没有特殊优待。
“茂行,你如今可是在内务府当差?”姜夫子又问。
“是呀!”石咏答得有些茫然,在内务府当差,与二弟的学业,又有什么关系?
“茂行可曾听说过,景山官学?”
第271章
石咏茫然地望着姜夫子; 若非对方提醒,他绝对想不起这一茬儿来。
景山官学是内务府所属的官办学堂之一; 有满、汉官学各三所; 选取侍卫帝室的镶黄、正黄、正白三旗旗下适龄的闲散子弟入学。景山官学最初的目的只是培养内务府辖下官员; 充任翻译、库使、库守等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景山官学也逐渐开始改革,力图提高教学水准,打算将官学逐步改为教授优秀的上三旗子弟; 力争能够培养出国家栋梁之才。
也因为这个缘故; 景山官学所招收的上三旗子弟,已经从幼童转为年十五至二十岁的青年子弟; 同时接收由举人、贡生、监生、生员挑补入学者; 同时官学中请聘了如今翰林作为教书先生。
此外,听说有资格进入景山官学的子弟; 除供给学习用品及取暖防暑等必须之物以外; 每人每月给银二两、每季给米若干。
然对于石家来说; 银米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石喻能不能学到东西,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 石咏不由将眼光重新转回姜夫子这里; 犹豫地问道:“夫子,可若是……若是石喻能够进景山官学,岂不是就意味着,石喻不能够在学塾追随夫子读书了?”
姜夫子微笑着道:“这也正是老夫想向茂行说清楚的地方。这么些年了; 教的学生也快要满百人了,可是我发现最擅长的,还是给孩子们启蒙,将他们引进门,培养他们对书本学问的兴趣。然而随着他们越学越多,越学越快,我却觉得渐渐力不从心,甚至有些不知该怎么教下去了。”
石咏听着点点头,表示他能理解。
他教弘历学书就是这样,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将弘历引进门之后,他就放手让弘历自己去探索,同时自己也不再以“师父”自居了。
“前年我有数名弟子中举,中举之后,我扪心自问,这些都是我心爱的弟子,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带他们考中进士,送他们踏上金殿么?别忘了,我自己也只是一名考了多年,始终不曾中举的秀才。我在当初开馆授课之前,就曾经日思夜想,生怕误人子弟。如今教出来这些心爱的弟子,我又怎能为了区区一个师徒的名分,牺牲这些弟子的前程呢?”
石咏听了姜夫子这一席话,站起身长身一揖,开口道:“俗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石喻自幼父亲不在身边,自从得您教导的那一日,便早已将您视作亲人。不管喻哥儿将来前途如何,他一定会终身奉您为师!”
姜夫子听了这话,一时也是心潮澎湃,转了脸看不得石咏,片刻之后才转回来。
“景山官学之事,我固然是听说过一二,但是却帮不上半点忙。具体如何,还要靠茂行奔走。”姜夫子说,“我自然在学塾静候好音!”
石咏也连忙谢过夫子,感谢姜夫子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只不过景山官学之事,以他的能力,能不能运作成功,还未可知,所以请姜夫子帮忙在石喻面前保守秘密,免得让那小子生了希望,转脸又失望。并且请姜夫子继续教导石喻,以帮助他能够通过院试。
姜夫子一一都应了,石咏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东院,眼看着他回学塾去。
第二天,石咏便就此事去求十六阿哥去。
十六阿哥听了石咏所求,好奇地说:“你弟弟想进景山官学?”
他蹙着眉头想了一阵,伸出指头数着:“进景山官学的条件,石喻有这么几件不符合:头一件,官学所招收的子弟,以前是上三旗包衣,后来改成了上三旗满洲旗的子弟……”
石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怎么还有这茬儿?
“……不过府上的情形,皇阿玛那边也知道得很清楚,没有说一脉相承的两支,一个姓瓜尔佳氏,一个姓石,一支在满洲旗,一支在汉军旗的道理。嗯,爷去说一说,应该就能通融。”
十六阿哥转眼就自己把这一茬儿想通了。
“第二件,你弟弟眼下是童生,还不是生员。按例挑补入学者必须是举人、贡生、监生或是生员。而且必须在三届之内考中举人或是进士,否则就要黜退回本旗的。至于这最后一件么,就是弟弟现在年纪太小。按你所说,过两个月才满十三,爷就是满打满往虚岁里去说,也不到十五啊!”
石咏只得给十六阿哥送上高帽一顶:“这些……在十六爷您的眼里看来,都是能轻易解决的吧!”
十六阿哥登时笑了起来,道:“知我者,莫若茂行也!”
只不过他盯着石咏看了一会儿,又问:“我原先听说令弟在学塾里学得甚好,这童生试也考得一帆风顺的,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进景山官学呢?”
石咏只得答:“因为想在明年下场乡试,试一试能不能中举。”
十六阿哥一下子来了兴趣,凑上来便问:“怎么,令弟是神童吗?”
石咏非常老实地摇摇头:“不是!”
石喻无数次挑灯苦读的情形,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因此石咏清楚得很,石喻资质是很不错,可确然还未到那等耳闻则诵、过目不忘的地步。石喻的每一点进步,在人前的每一点荣耀,都是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得到的。
“那么,若是稳稳妥妥地过两年再乡试,又有什么不妥当么?”十六阿哥完全不明白这些科场背后的道道。
石咏欲言又止,十六阿哥看了来火,登时一拍石咏的肩膀,道:“茂行,你难道还有什么是在爷跟前不能说的?咱俩什么交情?”
石咏一想,也是,他与十六阿哥是过了命的交情,自家的家事虽然糟心,但也并没有什么是在人前说不得的。当下他如实将二叔石宏武“死而复生”,认回本家,但是此前在四川年羹尧麾下当差时又讨了一房妻室的事儿说了,也提起四川那里出了一名“神童”的传说,自家二弟也是因为气不过,所以才卯足了劲儿要科考挣一份功名。
事情曲折,十六阿哥听得目瞪口呆,连声道:“你等等!”
他掰起手指细究此事,“你是说,你二叔当年没死,而是受伤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然后你二叔当年的旧上司就做主给他又娶了一门亲。有这么办事的吗?”十六阿哥几乎拍案而起。
“二叔说是他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当面见过年总督,若是见到,年总督不至于认不出来昔日旧将。”石咏说。
十六阿哥拍着桌子,随口斥道:“胡闹,胡闹!”
他突然扶着桌面站起,“要我说,年羹尧就是为了拉拢你二叔,和你二叔身后的忠勇伯府,才会如此。否则就算你二叔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他的昔日同僚、年羹尧手下的其他将领,难道都死绝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提点过你二叔,年羹尧又‘偏偏’这么久没见……”
十六阿哥冲石咏龇出一排白牙,“要我说,年羹尧那时候其实是在四处下注,便有一注,下在了二阿哥那头吧!”
石咏没敢接口,但是十六阿哥的话,令他心中陡然亮了一亮。二叔受重伤的那前后,可不就是太子第一次被废之后复立没过多久那会儿么?没想到年羹尧竟然做了这样一个局,而且坐视这个局的后果绵延至今——毕竟,忠勇伯府是二阿哥名正言顺的妻族,也是弘皙阿哥名义上的母族啊。
“年……年总督,不是雍亲王府……雍亲王……”石咏震惊,一时话都说不顺溜。
十六阿哥却拉下了脸,说:“年羹尧跟四哥绑在一起,那是没有办法,谁让他的妹子被点了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呢?除此之外,他还有谁那里没打点过?八哥那里,十四哥那里?……嘿嘿,他绝对不是墙头草,他精明着呢?你瞅着,到时候谁坐上那个位置,他都有办法摇着尾巴扑上来……”
石咏兀自没醒过神,因此没功夫思考十六阿哥为何对年羹尧有一种本能的敌意,这位明明与年希尧处得甚好,如忘年交一般。
十六阿哥却迅速冷静下来,双手互握,撑着下巴,思考片刻,突然一拍桌子,长声道:“好!”
“爷就是看不服旁人这副四处投机的聪明劲儿。茂行,既然他要跟你们家过不去,爷就不让他打这如意算盘。你家二弟这事儿,爷帮定了!”
十六阿哥拍着胸脯应下此事,他动作很快,转天便有结果。
“茂行,爷和官学那里打了招呼,他们听说此事之后,虽然爷亮出身份一再压他们,也没说愿意通融。”十六阿哥搓搓手,向石咏解释,“主要是,如今官学有些个困难。”
原来景山官学如今面临的一大问题,便是在读学生的成绩。此前景山官学所收的,都是上三旗官宦子弟,这些子弟大多有家族荫庇,与科举考试一途,大多漠不关心。再加上此前旗人是单独科考,只考些骑射与满汉文字之类。俗语说,人比人,气死人,即便是能考取功名的上三旗子弟,若是站出来与正经科考出身的读书人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一截。
因此景山官学也正在琢磨,如何才能获取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