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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颇为华丽。但由于视野有限,顾婉并不能看到马车上的徽记。
因为锦瑟马上就要进来了,她立马闪身躲到了一边。等到锦瑟进去之后,这才出去了。
原本停在那里的马车已经调了头,准备走了,顾婉追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前面的马车停下!”
赶车的人见状,问了句:“要不要停?”
片刻过后,里面才传出一道有些紧张,有些无奈的回答:“停吧。”
顾婉直接上前去,也没说别的话,就要掀开马车的帘子。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不就送个东西吗?为何还要这般神神秘秘的?
然而,当帘子被她撩开的时候,看清里面的人,她顿时有些呆住了。
因为里面的人,竟然是周氏。
顾婉看着她,她也正在看着顾婉,但她此刻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慌乱。
她心疼她身子弱,想要给她好好地补一补,专门做了药膳,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了锦瑟,让她传饭的时候,一并给她送去。
本不想让她知道的,她怕她知道了之后,会不接受,这才只悄悄地送了来。但不想,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也可以打发个丫头给送来,但她又不想,想自己亲自送来。
古代呆愣了片刻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放下帘子,转身走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周氏也没有说话。
看着顾婉进了门之后,周氏这才吩咐车夫驾车。
顾婉回去之后,午饭已经摆好了,在靠近她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果然摆放着一道补汤。
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直接喝了两碗汤,之后才开始吃饭。
但其中有一事,她想不明白,为何是锦瑟去周氏那边拿东西?锦瑟之前是苏府的丫头,如何会帮周氏做这件事?
心里带着疑问,顾婉用过午膳之后,连午觉都没睡,直接去了苏府。
这是自她三日回门之后,第一次回到苏府,苏夫人刘氏听说她来了,欢喜的不得了,亲自迎接到了门口。
“还想着回来啊,我可当你是忘了呢。”刘氏打趣说道,说的是埋怨的话,但脸上却一直带着笑。
顾婉笑了笑,回道:“是我疏忽了呢,母亲千万不要怪罪我。”
刘氏忙摇头,让着她进了屋。
“最近我也是没顾得上,你弟弟要准备明年的春闱了,少不得我也要跟着操心。”刘氏坐下之后说道。
顾婉自然没有怪罪的意思,劝慰道:“母亲不用担心,弟弟他勤学上进,明年春闱,定然能考个好成绩回来的。”
刘氏笑了笑:“但愿吧。”
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颇有信心的。
说了几句话之后,顾婉便把今天的来意问了出来。
“母亲,那个锦瑟,是个什么来历?”
刘氏一听她这话,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笑道:“你都知道了啊。”
这下换做顾婉不解了,她如何说这样的话,难道说,她也知道此事?
还没等到她问,便听刘氏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鄂国公夫人求到了我这里,说给你炖了些补品,又怕你不要,让我给找个人,接一下。我就让人捎了口信给锦瑟。”
说着这话,刘氏又忙解释:“我也不是专门要插手你的事情,只是吧,她本就是一番好意,给你补身子,也是件大好事。并且——”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到底是你的亲娘,纵然以前做过对你不好的事情,但那全都是因为她不知道啊。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所以了解做母亲的心,天底下就没有要对孩子不利的娘。”
顾婉没有回答,只拈起茶盏喝茶。
“所以小婉啊,你听我一句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有了亲娘,也有了家,可不是大好事一件?多个娘疼你,我看着心里也踏实。”刘氏又说道。
当初周氏求到她面前的时候,说起这事情,她也倍感惊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周氏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再联系之前的那些事情,只得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了。
但后来想想,周氏被人蒙骗,错把仇人的女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还帮着仇人的女儿一起对付亲生女儿,她现在该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说起来,周氏也可怜的很。
刘氏经过好一番思量,这才答应了帮她。站在顾婉的角度上来思考,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坏处。
更重要的,既然事情都挑明了,那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她多少也了解顾婉一些,觉的她可能并不是还在恨周氏,而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既然这样的话,帮一帮周氏,同时也是在帮一帮顾婉。
顾婉听完她说这些话,依然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说,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刘氏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自己心里还不得劲,但是别忘了,她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否认不得的。与其这样僵持着,你们都心里难受,还不如早点了结了。现在既然她百般向你示好,不如就给了她个台阶。”
顾婉闻言,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无奈之色。
“母亲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就是——”
下面的话,被她用一声叹息替代。
她信任刘氏,相信她不会骗她,所以也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刘氏听她此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就是自己心里觉的别扭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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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第541章 不会有了吧
顾婉听她这话,抬眼望她,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这样啊,她自己心里明白的很,那都是早晚的事,但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刘氏叹息一声:“说起来也没什么,谁还没有个想不开的时候?别急,或许慢慢的就好了。”
顾婉点头,与刘氏说了这一番话,心里感觉舒畅了不少。
“你的身子,也确实该好好的补补,要不然的话,以后有了孕,有你好受的。”刘氏突然想起了这事,又说道。
她也希望看着顾婉能快一点地怀上孩子,生养了之后,了却了一桩心事,她的地位也就彻底牢固了。
顾婉点头答应着:“嗯,我会注意的。”
她自己都能感受的到,这段日子以来,身子好了不少,但毕竟之前有过一次亏空,现在还是不如从前的时候。
刘氏说着这话,眼神在她的身上逡巡一番,最后落在了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你自己也注意着点,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刘氏问道。
顾婉摇头:“没呢。再说了,时间尚短,就算是有了,也还看不出来啊。”
刘氏点头称是:“也对,你才成亲不足两月,就算真的有了,也才月余,不好诊断的。”
她说罢又继续道:“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左右还年轻,又夫妻恩爱,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婉苦笑一声,抬眼看她:“母亲你觉的我能没有压力吗?”
关于生孩子这事,宁卿倒是没说什么,全都由她,但上头有萧贵妃压着,见她一次说一次,虽说也没怎么催她,但她的心里仍然不免有压力。即使是为了不再听她的念叨,顾婉也觉的还是早早地生了的好。
除了萧贵妃之外的其他人,不是明里催她,就是暗里给她各种补身子,那用意,可不还是在这上面?就连周氏,都每天来送药膳了。
刘氏呵呵一声笑:“对咱们女人来说,生孩子可真是头等的大事了。生了孩子,在婆家的地位才能稳固,才能被重视。现在十七王爷是宠着你不假,但倘若迟迟没孩子的话,难保贵妃娘娘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啊,该生就生。”
顾婉点头回道:“嗯,我都记住了。”
她之前还存着几分侥幸的心理,觉的孩子来的晚,也挺好的,毕竟她现在这个年纪,的确不是生产的黄金年龄。不过现在,她竟是恨不得明天就能生出来,连十月怀胎都免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一直到天色不早的时候,顾婉这才离开。
回去之后,见宁卿竟然早已经回来了。
“怎的回来这么早?”顾婉进门,看向他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先回来了”,说罢这话,他又继续说道,“明天跟我一起进宫去吧。”
“好啊,什么事?”
“去看看父皇,父皇想见你了。”
“见我?”顾婉诧异,皇帝怎么突然想见她了?
她迟疑地望着宁卿却见他点点头。
顾婉眨了眨眼睛,回道:“哦,好啊。”
既然指名要见她,她也只有去了。
“这几天,鄂国公夫人都有给我送补汤来,你知道吗?”顾婉想起了这事,便说道。
她只是想告诉他这件事,至于“你知道吗”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但谁料,宁卿竟然回道:“我知道。”
顾婉惊诧地看着他,他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顾婉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宁卿将她的话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回道:“有啊。”
“什么事?”
“什么时候睡觉。”
顾婉瞪他,狠狠地瞪他,公子你就不能矜持一点?直到她见他笑着在桌边坐了下来,开始悠闲地喝茶,这才知道他是逗她的,又被他作弄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顾婉也走去他身边坐下,问道。
“你的事情,我自然都知道。”宁卿看她一眼回道。
周氏去找了刘氏,让锦瑟帮她送补汤给顾婉,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想想这事对顾婉并没有坏处,她也确实需要进补,便没有干涉。
此刻顾婉知道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她不但不傻,而且还很聪明,自然可以看出其中的不正常之处。
顾婉顿感挫败,原来,她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温馨的很,有他如此关心她,体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算他一辈子将她掌控住了,只要他不变,她就愿意。
第二天一早,顾婉便和宁卿一起,乘马车进宫去了。
进去之后,两人直接去了皇帝的御榻之前。
他们的运气还算很好,去的时候,皇帝恰好醒着,等他们行礼问安之后,便让宁卿出去了,单独留顾婉在身边。
顾婉心中忐忑,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单独留下她?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她听见皇帝开口了。
“你叫顾婉是吧?”
皇帝的声音响起,很低沉,透着股子病弱,但顾婉依然听清了。
“是。”她忙回道。
“顾怀瑾的女儿。”皇帝又接着说道。
顾婉心下疑惑,皇帝久卧病榻,何以连大臣的家事都知道?再说这件事情很保密的,是谁告诉了他?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便听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时日不多了,所以该交代的事情,必须要交代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急促地喘息几下。
“陛下切莫这么说,您还好着呢。”顾婉忙出言安慰。
谁料,她这话才说完,突然听见了一声笑,虽然笑的有气无力,但也是笑。
“你自己是个大夫,又何故要说假话?”皇帝反问一句。
这下,顾婉说不出话来了,低头不语。
他的病情,却是很糟糕,就像宁卿说的那样,在挨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