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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还有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更让人痛心的？
之前大夫说这孩子的病没治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尚存些希望，觉的楚湘的那位神医，肯定能有办法的，但不想，现在竟是连这个希望，也完全破灭了。
孩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更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她看着，也是心抽痛抽痛的。
这孩子，活不了几天了。
她送到顾婷面前的饭菜，还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全都被她冷落了一旁，看都没看一眼。
甚至，她像是都没听到乳娘的话一样。
乳娘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将碗筷放了回去。
她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是要跟着孩子一起去吗？但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
从楚湘回来之后，也没再找大夫了，找了也是白找，没人能治的，何况，那些大夫，也不愿意来。
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孩子的哭声里干着急，伤心悲痛，却有没有一点办法。
顾婷的一双眼睛，如一汪死水一样，锁在孩子的虚弱拉簧的小脸上。
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的自己整颗心，她所有的思维，全都飘走了一样，飘的远远的，不再属于她了。
她的脑中，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思绪，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乳娘陪在他们母子旁边，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悄悄地抹着眼泪儿。
这是她奶大的孩子，哪里舍得？
想当初，夫人怀了这一胎的时候，多么荣光？生下孩子之后，更是很快就被扶了正。但谁曾想到，这个孩子，竟是如此命薄，才几个月大的时候，死了父亲，好不容易长到一岁多了，竟要夭折了。
乳娘越是想，越是觉的心里难受的很。拭泪的帕子，不觉湿了大半。
倏然之间，顾婷抬起了头来，她的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
她的孩子，为何会如此命薄？
她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了，但那个孩子呢？他现在怎么样？
且说此刻，小包子早已经睡着了，顾婉见他睡熟了，便让乳娘将他抱走了。
晚饭的时候她多喂他吃了几口鱼，怕他吃多了，就又哄着他玩了会儿。
说起吃鱼这件事，也着实奇怪的很。
当初顾婉怀孕之前，尤其讨厌吃鱼，但有了身孕之后，竟然天天吃都吃不腻。
这个改变虽然奇怪了一点，但顾婉却觉的挺好的，毕竟吃鱼好的很。但谁料，她生下孩子之后，竟是又变了回去。
别说吃鱼了，就算是想起来，都觉的不舒服。每每回想起她怀着身孕的时候，竟然会每天都吃，她就感觉不适，像是想要把之前吃进肚子里的鱼全都给吐出来一样。
小包子却爱吃的很，顾婉觉的她当时爱吃，肯定就是那小东西在作怪。
吃鱼补脑，有利于孩子的大脑发育，顾婉每天都会忍着强烈的不适，给他喂一些鱼肉。
要是把这种活儿交给宁卿的话，她必然是不放心的。他肯定会不管孩子，只让他自己吃。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被鱼刺卡到了喉咙怎么办？所以，她只能自我牺牲一下了。
乳娘把孩子抱走了以后，顾婉也便唤了丫头进来伺候洗漱，打算就寝了。
但谁料，就在她刚刚躺下之后，忽然听见房门被拍响了。
“王妃，陈府那边传来话儿，说少夫人要生了，不大顺当。”
顾婉一听这话，忙披衣起床，便要过去瞧瞧。
四喜临盆的日子，就是这几日了，今夜要生了，并不奇怪。她见她的时候，看她的肚子那般大，便觉的不妥当。此刻一听这话，更是心里着急了，恨不得立马过去看看。
宁卿不放心，也要陪她一起过去，却被顾婉制止了。
“人家生孩子，你跟过去凑的什么热闹？在家里好好等着，别添乱。”顾婉说着这话，便出门去了。
宁卿有些无奈地挑挑眉，听她这话说的，跟哄小孩子一样，更深露重的，他只是担心她罢了。
顾婉是觉的他更过去不太方便，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都不能让他在场，何况是别人？
“快一点走。”顾婉心里焦急万分，便向车夫吩咐一声。
车夫狠狠地一甩马鞭，马儿吃痛，扬蹄奔了起来。
顾婉进去陈府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四喜呼痛的声音。
她走进去一瞧，见陈夫人和陈大老爷都面色不安地等在厅里，还有陈景澄焦急地走来走去，几次三番想要冲进产房，但都被拦了下来。
“怎么样了？”顾婉走上前去问道。
陈家的人皆焦急万分，此刻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陈夫人忙回道：“急死个人啊。”
☆、941。第941章 是个大千金
“都闹腾了好一会儿了，还是不下来。”陈夫人急不可耐地说道。
正是见这情况不妙，她这才忙让人去通知了她。
王妃曾经帮很多难产的妇人接生过孩子，全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这会儿有她坐镇的话，怎么着，她的心里都是安定的。
她说着这话，又见丫头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
顾婉见这情况，问道：“多长时间了？”
陈夫人心急之余，稍微平静了一下，回道：“王妃走后不久，吃过了午饭，就说有点开始疼了，我就忙让布置了产房，把产婆叫来了。天色擦黑的时候开始生的，可这都这么大会儿了，竟是还不下来。”
陈夫人急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上一圈。
但她家的媳妇不是旁人，那可是王妃的妹妹啊。如果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不要了一家子的命了？这事自然是非同小可的，所以就连老爷也过来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开始生的，到这会儿，也不算太晚。四喜的胎大，又是第一胎，艰难一些也是有的。
于是，顾婉便安慰他们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我进去看看。”
说着这话，她便净了手，往产房去了。
刚刚打开门进去，便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四喜的呼痛声。
她走到床边，见她面色苍白，一身的汗水，浑身都湿的透透的。
她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要喊，保存体力，不能喊。”
但那种痛，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四喜根本听不进去她任何话。
感受着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便下意识地死死地握住。
如此用力，顾婉只觉的自己的手被她握的生疼，但也不抽出。
“什么情况？”顾婉看向产婆问道。
其中一个产婆回道：“孩子太大，而且胎位有些不正，不好出啊。”
顾婉心一沉，果然如此。胎位不正，如果前行顺产的话，就算孩子拽出来了，也容易出事故，更容易伤到母体。
于是，顾婉当机立断，为她剖腹生产。
她将自己的手从四喜的手中抽出，又与她说道：“你坚持住，我这就准备给你手术，放心，不会有事的。”
稍事休息的片刻，四喜已经看清了她是谁，这一下，仿若自己又有了力量一样，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一边点了点头。
顾婉出了产房，忙吩咐丫头，去取她的工具，再去将紫兰叫来。
本来她做手术的时候，都是四喜在一旁帮忙的，四喜不在的时候，则是莫佟。但现在需要手术的正是四喜，而且也不方便让莫佟来帮忙，只能去另外找个人了。
顾婉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紫兰值夜，想来应该不是的，紫兰有孩子要照顾，春回堂应该也不会给她安排夜班。
但她却觉的紫兰是个极稳妥的，让她来帮忙，肯定会事半功倍。
跟着她来的丫头是忍冬，听她吩咐，自然不敢耽搁，忙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带着东西和人回来了。
紫兰早已经睡下了，但一听说这边的事，一下都没犹豫，立马穿好了衣裳跟来了。
虽说她在春回堂工作了不少时候了，但手术还是一次都没有上过。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害怕自己不能胜任了。
不过，既然王妃让她去，王妃相信她能信，她就肯定能信。
匆匆忙忙地去了陈府，顾婉见她来了，也没有多余的时候与她详细说，拽了她去了隔壁房间，一边换衣裳，一边与她交代：“等会儿你不要害怕，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千万不要紧张。”
紫兰点点头，但她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出紧张的情绪。
顾婉系好隔离衣上的带子，又向她说道：“你的孩子也是被我这么接生出来的。”
说罢这话，她便走了出去。
她那话，像是瞬间给自紫兰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让她立马沉静了下来。她相信王妃，肯定没问题的。
当初她都快死了，但王妃依然把她救了回来看，母子平安，所以这次，也肯定不会出意外。
放下了心，她便也跟着顾婉出去了。
顾婉并没有留其他的人，全都让出去了，产房里，只留她和紫兰两个人。
她先自己取出了刀子剪子，又让紫兰将那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好，方便取用。
饶是紫兰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顾婉一刀子下去的时候，也是吓的愣了半响。
她知道肯定是要割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的，她的肚子上，到现在都还留着一条如蜈蚣一样的伤疤。但想象，和亲眼看着，又是两码事。
但她还算好的，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顾婉，为她将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擦掉，又按照她的要求，为她拿工具。
四喜平日里是个瘦弱的，怀孕之后，进补的过了头，长胖了不少，肚皮有点厚，为剖腹带了些难度。
不过，即便是在这并不算好的条件下，这种手术，顾婉仍然做了好几回了，因此并不慌张。
术前给四喜打了麻药，这会儿，她早已经睡着了，不会再呼痛。
顾婉剖腹之后，一步一步，动作娴熟，慢慢地进行下去。
等在外面的陈家人，更是急不可耐。
当初陈夫人让人去请王妃的时候，陈大老爷还劝阻了一句，都这么晚了，何况只是妇人生孩子，去惊动她十分不好。
但陈夫人却越想越是放不下，心里担心的很，非是打发丫头去请了。
现在看来，幸亏是去了，要不然的话，可真的就要酿成大祸了。
陈景澄更是急的六神无主，不停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动静。
那些被顾婉遣出来的产婆，也都侍立在侧，等着过会儿孩子出来之后，去给孩子洗澡，收拾胎衣。
先不说里面的那位是王妃，就算没有这层身份的话，她也是楚湘的神医。是让人人都脱口称赞的神医，她曾经救活了多少必死之人？又让多少难产的妇人，顺利生下了孩子？
她们做产婆的，自然知道的清楚，现在楚湘的这些妇人，生产的时候，都不太情愿去找她们这些产婆了，就好像让这神医给接生，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一样。
不过王妃可不是坐堂的大夫，可不是人人能请的动的，所以，她们也只能找产婆，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会送去春回堂，求那位神医救命。
产房里，顾婉小心翼翼地把那蜷缩在母体中的孩子抱了出来，稍事动作，便听孩子发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听到这哭声，紫兰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