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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慕容殇直接说道：“待会我会让宫女来服侍你洗漱，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雨书最近回去看望家人，你也可以选一些喜欢的，选些好玩的等她回来送给她。”
雨书的原主并非是孤儿，她生于一个贫苦家庭，当初她的原主入宫成为奴婢，也是为了补贴家里。
在慕容殇继位后，封了她的原主为良人，她的父亲为当地的员外郎，生活再无忧。
只是三日前，她接到信件，她原身的父亲过世了，虽然这只是考核世界，但原身的一些因果她也要承担的。
父亲过世，作为女儿理应回去奔丧。
然而，余悦的生辰快到了，六国都来人了，这场宴会若是没有什么幺蛾子才怪呢。
上次她一离开，余悦就出事，这次她还真不敢随便走。
后来，还是余悦千保证万保证她不会有什么事情，雨书才走的。
其实余悦还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事情，如今的她，卸去了那身无谓的重担，整个王宫，除了雨书，她也已经不去在意什么了。
余悦看了一眼慕容殇，对他的话不可置否，“王上还有什么事情吗？”
慕容殇身子一震，眸光很黯淡，看着她，声音喑哑痛苦，“真儿，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余悦眸光无波，面上浅淡，无一丝动容，平淡道：“那样充满欺骗的时光，王上觉得有回去的意义吗？”
慕容殇瞳孔紧缩，心再次被撕裂，血肉模糊，他手脚冰冷，只剩下欺骗吗？
他们过去只剩下欺骗吗？
不是的，他们相互扶持，共掌江山，他们缠绵悱恻，软玉温言，他们心有灵犀，情深义重……
那么多美好，那么温暖的回忆，怎么会是只有欺骗呢？
千言万语，慕容殇定定看着她，“真儿，我对你的情是真的。”
余悦垂下眼帘，眉睫轻颤，“王上，若是没事的话，请回吧。”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从他为了燕太后，隐瞒两人并非亲生兄妹的那一刻，往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场弥天大谎。
他何曾知道，即便穿梭无数世界，活得再多世，禁忌就是禁忌，她有勇气去爱，是因为她觉得他永远都不会骗她，永远不会伤害她。
只要他全心全意，即便是禁忌，即便罪恶，即便以后面对全天下的唾骂，她都可以无畏的。
然而，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
第692章 燕国残梦（58）
慕容殇是踉跄的脚步离开了晨曦宫的，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希望，在她的决绝下，彻底粉碎。
他，不得不疯狂，否则他留不住她！
下午时，各国使者，燕国的权贵便已经入宫了，本来还有一个茶会，只是余悦身子不适，便也没去了，慕容殇也没强求。
至于晚间的生日宴，余悦也没跟慕容殇作对坚持不去什么。
如今她的日子本就不多了，也懒得矫情去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婢女在帮她换好衣服梳妆打扮后，却给她带了面纱，余悦眸光浅淡，对慕容殇的要求不置可否。
……
“凝真公主到。”
大殿已经坐满了六国使臣和燕国的权贵，听到太监的唱喊，众人一致转眸看向殿门。
清冷若仙，风华无双，即便覆了面纱，但那一双漆黑美丽的桃花眸却格外迷人，不说容貌，就这气质就迷了那些国君储君权贵子弟的眼。
本想就算凝真公主其貌不扬，他们也会瞎眼与她恩恩爱爱的，但是现在……
如斯气质的女子，相信她的容貌也不会差。
再则这位凝真公主的母亲瑶夫人可是当年容貌冠盖七国的女子，她的女儿会差？
慕容殇见她款款而来，冰冷寒霜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从王位起身，直接走到她面前，薄凉的声音微暖，“真儿，可还累？”
话落，慕容殇也没等她回答，便接过婢女的活，扶着她往他旁边的座位而去，那是历来只有王后或太后才能坐的位置！
这一幕让众人沉默一瞬，不过他们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燕王真的把自己妹妹捧上天了。
待她坐下后，慕容殇将一杯暖茶放到她前面，她桌子上也都是各色非常精致温补的点心，和一盘节气的果蔬。
余悦眸光清淡，听着四周恭维祝贺的话语，除了偶尔一两句回应，其他时候都只是淡淡看着。
慕容殇见余悦情绪不大，渐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了，那些废物，连一件让她开心的礼物都没办法准备吗？
其中六国的使者和燕国的权贵也很绝望，这位凝真公主气质若仙，性格更是清冷如九天仙女，那些令他们赞叹的礼品到了她面前，却引不起她的丝毫情绪。
要不要那么挑？
不过，男人嘛，就是喜欢有挑战性的，而且这样一个如仙又背景强大的妻子，多有面子有多用处不是？
此时余悦在众人眼中其实更像是一件价值高昂的商品，而他们此时就是要付出努力来得到这件商品。
余悦看得出，怒吗？
说不上，这是她天真无知的报应！
只是……
呵！
而慕容殇脸上神色始终冰冷，垂下的眼眸是无尽的杀意，那些敢觊觎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不急，慢慢来，他们找不到好的礼物让真儿开心，他就夺了他们的国家送给真儿。
只是要委屈真儿一会儿了，但他会为她出气的，以后挖了他们那双敢觊觎她的眼睛，打算他们的四肢，让他们认清一只狗居然还敢妄想明月？
宴会依旧在进行，除了慕容殇和余悦，每个人面上都是挂着无比真诚的笑意，就是不知道这笑意下，掩藏了多少龌龊的算计。
齐国是最后奉上礼品的，据说是一件很是稀有的宝石盆景，这不，都装着一个非常大的箱子，由几人抬了上来。
余悦眸光微动，看着这个箱子。
齐国储君以为余悦是对着宝石盆景感兴趣，一个劲地在表现着。
而当齐国储君打开了这个宝箱时……
余悦眸光微凝，身子比自己的意识更快，和前几世不管什么危险，他都第一个挡在自己面前一样，直到那弩箭刺破血肉，深深没入她的肩头，余悦才恍然，苦涩一笑。
说是死心，说是无所谓，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保护他呢？
余悦很想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么多世他一直护着自己，所以她如今只是还给他而已。
可真的是这样吗？
余悦眼前一阵黑暗，今生他算尽自己的一切，孩子的命，自己的命，或许就都抵清了吧。
她以后不再欠他什么了。
或许心就不会再为他动，不会再痛了吧！
几世情，几世恩爱，她心口被压制的痛苦漫上，让她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真儿……”
慕容殇瞳孔紧缩，她在意本是该高兴的，可此时手上的鲜血，却让他无尽的恐慌恐惧。
“快传大夫，快传大夫……”
慕容殇满眼猩红，暴怒惊骇地大吼，浑身的气息几近毁灭。
齐国储君早被吓瘫了，怎么会？怎么会？
至于凶手也早已被反应过来的暗卫制服，暗卫们明显有经验，见她咬破牙齿内的毒囊，直接将她的下巴卸了，只等严刑拷打，静待燕王的处置。
众人见燕王抱着凝真公主大步离开，也吓得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不懂为何好好的一个宴会，怎么会混进去刺客呢？
要是凝真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大概齐国就真的完了。
这战争估计又要开始了！
其他五国的国君储君眸光闪闪，想着战事再起的话，他们要怎么办呢？
是袖手旁观呢？还是再次和稀泥呢？
只是这和稀泥估计行不通了！
这便是权谋政治，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娶余悦，下一刻她受伤了，那些人不是担心她的伤势，而是该怎么维护自己的利益。
王室之间，国家之间，没有什么情，爱情也好，同情也好，只有不变的利益。
第693章 燕国残梦（59）
“夕阳落下了吗？”
余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
雨书满目苍凉，看着红颜白发，双目失明的女子，声音微微颤抖：“刚落下去了。”
距离生日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那支本来该是慕容殇承受的弩箭，却让余悦受了，弩箭上有毒，名为忘红尘，无解，雨书倾尽了一生医术才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
只是暂时保住了她的命，不代表毒解了，忘红尘的所有效果她都必须承受，所以青丝染白，双目再看不见这红尘世界了。
而且，她身子本就几近油尽灯枯，用珍贵的药吊着，也不过能护住她几年，如今……
她能活多久，雨书也不知道。
她慢慢蹲下去，看着她以往明媚淡雅，如今漆黑没有焦距的桃花眸，雨书轻声问道：“为什么？既然心已死，为何还要救他呢？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后悔吗？”
余悦指尖微颤，后悔吗？
不，遇见他，爱上他，她不悔，甚至当初她做下离开祈愿神园的决定，她也不悔。
她只是嘲笑自己爱得天真，太过依赖他，为了爱情，变得不像自己，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理所当然，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次，只是让她看清了一切，让她心碎。
但过去的一切她并不想去否定。
浴火重生，总是伴随着极致疼痛。
而若非是这些痛苦，她永远都活得迷惘，或许以后会成为一只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傻傻地活在牢笼中，生死、尊严，都掌握在他手中。
或许他开心了，就逗弄一下，不开心，她便极有可能被抛下万丈深渊，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回顾着过去，这才发现，这么多世以来，她除了任务，就是他，可她却从来都不了解他。
她能看到，她能了解到的，都是他愿意给自己看的。
但他是谁，自己与他的差距，她从来不知，一味毫无保留地信任，所谓的坦诚相待，也只是她认为的。
如今她心很痛，可至少她还能回头不是吗？
“雨书，爱上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若是爱本就不平等，那你永远就是卑微那一个，你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却不一定会有同等的回报，但这都是你自己愿意的，你怪不得了谁的。我和他之间太多太多的牵绊回忆了，并不是我想断就断的，爱一个人，也不是我想不爱就不爱的。”
“我原也以为自己死心了，可你知道吗？当那弩箭对着他的时候，我本能地情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他受伤，那时心口的痛苦没过了肩膀的疼痛。”
那时，她才明白，有个人，种入自己的魂魄，不是想割舍就割舍掉的。
“那你会原谅他吗？”雨书轻轻问道。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雨书，这一世，我们本就处于对立的一方，我过于执着天真，他欺骗不信任，小六死了，孩子没了，这些都无法改变了，我和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更无法再毫无保留地去爱他，即便强求在一起，嫌隙已生，以后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悲剧，所以只求我们彼此放过吧。”
“可是他并不愿的。”雨书看出了慕容殇的疯狂，他为她已成魔，让他放开她，除非杀了他。
余悦笑了笑，“雨书，我快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次的考核是你赢了，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