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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封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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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男心里一震,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心事,跟老爷下午外书房的话有关?
    正好锅里的汤快要干了,她便忙叫玉梭:“就快糊了锅底也看不见?还不快添了水来!再将卤鸡冻也一并带了来,削好的面片呢?一并上来,也是时候用些点心了。”
    司东趁机溜了出去,宋玦正要叫住,不料祈男一个转身,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宋玦本来放空的眼神,也就因此落到了祈男身上,见其忙着指挥丫鬟们上菜换碟子的,额角竟亮晶晶的有些汗珠沁了出来,一双明亮如水的秋波,亦顾盼间熠熠生辉,仿佛漫天星辰都落入了这样一对侬丽非常的眸底。
    看着看着,宋玦本来烦躁的心情反倒舒缓了下来,祈男到底没开口做一句劝,可忙里忙外的动作,却让他看得十分有趣。丫鬟们忙也罢了,祈男本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奶奶,如今也跟着忙活,脚不点地的样子
    于是剑眉一动,宋玦眼底渐渐有了笑痕,后又见祈男接过玉梭手里热水,踮起脚尖来向锅内注水,那专注而认真的表情,令宋玦的薄削唇角也不禁染上了愉悦的弧度。
    “你忙够了没有?为了我一口酒,大奶奶也算用尽心计了!”看了半天,宋玦终于忍不住笑着开了口。
    祈男心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这样说,也算没白费老娘一片好心!
    “爷还再提个酒字!”祈男佯怒,斜眼睇那笑得柴郡猫似的男子:“若这样闹下去,爷就别想在这房里再端起酒壶了!明儿我就回了老太太,让爷戒酒!”
    宋玦亦十分配合,装作吓出可怜样来,抱起双拳讨饶道:“好奶奶饶过我这一遭吧!下回必不敢了!”
    祈男扑嗤一声笑了,转过脸来嗔道:“也亏你做得出!看丫鬟们笑话你!”
    宋玦也笑了:“有你辖制她们,我还怕什么?”
    祈男闻言,垂眸若有所思,望着下方桌旁男子英俊的面庞,秀美的眉峰慢慢锁紧,眉心里,拢起了几缕若有所思的皱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
    “既然爷说得我这样厉害,为何好好的,又特意在我入门前,将自己房里丫鬟散了出去?”
    宋玦怔了一下,扬首看向祈男。
    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遍洒里外,窗棂是挡不住这清冷的精灵的,恍惚不觉间,已被穿透了身心,只是屋里烛火正旺,似炼如雾的霜白月色纵然如牛乳泄了进来,却骤然无声无息间,消融了个干净彻底,片甲不留。
    “你怎么知道我将丫鬟都散了出去?”片刻之后,宋玦的回应脱口而出。
    眼望祈男,他低眉浅笑,春光只在一人眼底。
    祈男不知道这回马花枪耍的意味何在,并不习惯这样兜圈子绕话题,祈男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略有不满释出。
    “爷难道不知道?大家后院里的女人们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总是你告诉我,我又告诉她,最后兜一圈,还是回到原处。不过爷既然这样问,想必是有心将此事欺瞒于我了、既然如此,也就是看偏我苏祈男,定是个妒妇容不下人了?!”
    祈男越说越激动,才涮锅子涮出的一屋子暖和亲近,此时却如自不量力偷潜入屋来的月光般,凭空灭尽。
    宋玦摇头,十分平静,先不开口,缓缓站了起来,唇边微微勾起了温柔的弧度,伸手揽过祈男来:“你我倾心相印,哪里来的妒妇,又何来容不容人一说?我这一辈子,总归只有你一个女人罢了。”
    说不也到底是他话里的真心,还是他怀里的热情,祈男本是不信的甜言蜜语的,可旦听进耳中,竟情不自禁,软了身心。
    信归信,有些话,还是得明说。甜言蜜语可以解决情绪问题,却也必须面临事实的考验。
    “既然你这么说,”祈男嘴里由不得就改了称呼:“为什么还要将人都打发了?传将出去,我的名声也就坏了。”
    声音细软柔糯,将宋玦的心肠也融化了。
    “这是母亲的主张,也是许你入门的,先决条件之一。她说那些丫鬟都是多年老人,宋家苏家家训又相差得多,”宋玦边说边搂紧了祈男,“若你入门后,这院里少不得由你掌管,宋家规矩:对本院本房仆婢,既常常要照顾他,但又不可过于爱护。凡事先有堂上之仆婢,而后有己身之仆婢。母亲怕你拿捏不住其中分寸,因此才挑唆了那几个丫鬟,自己请辞,也没散出园子,各自去了他处。”
    祈男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最后,不觉冷笑出来:“各自去了他处?还能有什么地方?太太那里与我常要见面,只怕不自在,少不得是梅小姐和薇小姐房里。”
    宋玦低头细看,见祈男腮边现两朵红云,眉际起几分怒色一霎时粉面生红,蛾眉紧蹙,明显是真动了气。
    虽明这丫头明面上说得是自己的名声,可她自己和宋玦皆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吃醋了而已。
    因此,宋玦越发觉出了甜蜜。
    嫉妒往往因爱而生,有个自己深爱的人为了自己而生嫉妒,宋玦觉得实乃三生有幸。
    “知道知道,”因觉有幸,宋玦越加疼惜怀中佳人:“知道你为我受了委屈,不过这是小事,明儿我就吩咐下去,不许人背后嚼舌头,再提此事,若有违者,切片丢进锅里,涮它个一锅好汤,如何?”
    祈男嫌弃地皱起眉头:“臭肉汤如此喝得?亏你还是大家公子爷们,倒也不讲究!”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后

语气中,依旧是不太满意。
    宋玦嘿嘿地笑了,他知道该怎么说,才会让自己的女人开心,他先不说,因觉得此情此境,太过可爱,让他实为动情。
    不过玩笑到此,也是时候澄清了。
    “我从来没有,”宋玦将头低至祈男耳边,“跟任何一个丫鬟有染,那样的事我从前不屑,今后?更不可能自降身份。由始至终,我宋玦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热气吹得祈男浑身发痒,眼神禁不住四下里飘去,这才发觉屋里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早走了个干净。
    这个肉麻兮兮的家伙谁让他说这些话了?!祈男很想就此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再扳正了脸好好给他一上堂大家规矩课。
    可是不知知的,心里想得很严肃很认真,祈男的身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好在她的神智尚十分清楚,丫鬟下人们虽在屋外,却只怕也都是支起耳朵来的,尤其钟妈妈她们几个太太屋里的,若自己不加以注意,只怕明儿不好回见太太。
    因此她的身子虽软了动不得,嘴巴却还是强挣着吐出一句话来:“爷可曾见过皇后没有?若见过,也指点我几句。明儿头回觐见皇后,我一介民女,心里总有些惴惴然。”
    宋玦的脸色果然冷了一冷,强壮有力的手臂虽依旧环于祈男身侧,温度却骤然间下降了几分。
    “你连太后那关都过了。还怕什么皇后?”
    宋玦虽嘴里开着玩笑,可到底还是将祈男放了开来,将她按坐于桌旁绣墩上。自己亦对面坐下,眼睛定定地看住她,眉目冷凝,完全不似平时对她那般如玉温润的模样,然后方道:“皇后心性骄矜跋扈,说来可笑,却也因此。母亲才与皇后如此交好。“
    祈男看得出来,话中意味。涩中带苦。
    确实,宋夫人行事风格正如宋玦所说,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尤其宋玦两世为人,自然更对自己母亲的为人,看得极为清楚。
    “虽不知皇后何事要特意宣你,不过面对皇后也不是什么难题,”宋玦心里明白,若赌心计,皇后绝计不是太后的对手,不过眼下,这话还不必说得太过透彻:“只要做出一派卑谦之态。口甜心细,常贬低自己高抬她老人家,总归出不了什么大岔。”
    祈男将信将疑地听着。她不是信不过宋玦,只是对方毕竟是皇后,能这么容易哄骗?
    “我看母亲在你身上总也捞不着胜处,”宋玦从祈男的目光中看出疑惑来,不觉轻描淡写地一笑:“皇后那里,想必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祈男却还有些为难:“话虽如此。可我大姐姐。。。”
    祈蕙。
    是啊,祈蕙。苏家大小姐,当年风光不可一世的宛妃,如今飘零在冷宫,无人理睬生死由天的宛贵人。
    祈男明显看得出来,宋玦的目光因此而晦暗了下去,虽只一瞬,却也足够说明问题了。
    “宛妃之事,宫中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并无确实之论,就连皇帝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含混其辞。不过自她被打入冷宫,宫中主子奴才便很少提及此事,”宋玦拉过祈男的手来,重重握于自己掌中:“因此明日只要你不主动提及此事,皇后自己,是断然不会将宛贵人三个字,吐出口来的。”
    这答案不是祈男想要听到的,甚至更加深了她的疑虑,可眼下,她也只得满足于此了。
    宋玦已经站起身来,松开祈男的手,低沉却洪亮地招呼:“来人!”
    玳瑁很快冒出头来:“大爷,有事吩咐?”
    “酒杯撤下去,我看锅里面片也快好了,盛出二碗来,我与大奶奶同吃。”宋玦一声音令下,玳瑁即刻照搬,玉梭几个也随后赶到,依言将桌上收拾起来。
    面片其实已经煮得过了头,再无筋道,软软烂烂的,吃进口中不是滋味。可祈男和宋玦再无他话,默默各自吃了起来。
    饭后不出宋玦所料,将尽戌时三刻时,老爷房里又来人传话。
    祈男已与丫鬟们将床铺安设整齐,听见又叫,不觉抬头看了宋玦一眼,又看看八宝格上的小金自鸣钟,口中不无担心地道:“这个时辰了,还有事?”
    宋玦心里有数,却只是微笑安慰她道:“你还不知道,这是我家的常事,老爷处理朝中大事,常是彻夜不眠,想起什么来,便要召我过去。将来你见得多了,也就惯了,你先睡吧,别等我。”
    祈男看了看正端水进来的钟妈妈,见后者眉角轻轻吊起,便知宋玦所说不确。不过此时也不便揭穿对方,她看得出来,宋玦撒谎,也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心的缘故。
    “你去吧,路上小心。”因此祈男并不多问,反接过玳瑁殷勤取出的海龙大麾,替宋玦披上,又小心仔细地替他将下巴处的结条系好:“外头上冻了,路上只怕滑,你注意脚下。”
    宋玦不顾身边许多丫鬟,抓起祈男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知道了。你别等我,只管先睡就是。”
    都是不放心彼此,却不得不分开的心情。
    祈男眼睁睁看宋玦出了门,望着还在轻晃微荡的软帘,出了会子神,突然叫过玉梭:“快去快去!只怕大爷只带了司东,你再多叫几个小厮,多点几盏灯笼照路才好!”
    玉梭正要动身,玳瑁早抢在她头里打起帘子来,她本就等着机会,如今更是不肯放过:“我去便了,奶奶放心!”
    钟妈妈从背后叫住了她,又转身向祈男,口中若笑非笑地道:“大奶奶实在有心了!不过大爷虽只有一个司东,可老爷那边却来了几个小厮,都带了灯笼呢,奶奶不必过虑!“
    话里隐隐间,亦有嘲笑祈男不知大家规矩的意思。
    祈男点头:“如此甚好。”
    只要宋玦安好,她才不在意什么钟妈妈鼓妈妈之流。
    玳瑁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心里有些走神,走过来带倒椅子,倒茶失手浇了玉梭的裙子,抹桌子又将茶盅扫到地上碎个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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