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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影照沉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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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二爷已经在园中等待,她自是不敢让他久等。
      郁郁葱葱的小路走到了尽头,眼界就开阔起来。
      柳淮扬依旧一身墨衣,负手而立。梨花开尽,只留一树新果,加上新抽出的嫩叶,更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单单看那一抹墨色背影,又显现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这又是哪一出?北方有佳人么?
      沈鱼如是一想便禁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柳淮似乎扬觉察突然转身,沈鱼却是未曾防备,一脸如同春花般绚丽的笑意,就这般定定的凝结在素白清丽的芙蓉面上。
      疲q早就退下,只留二人无语凝望。
      柳淮扬微微眯起一双墨玉似的黑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一路急行过来的沈鱼。身后是一簇簇枝繁叶茂,偏她着一身绯色新装,倒是真成了那万绿丛中一点红。
      胭脂淡抹,发间几点玉色,青碧和着朱红,衬得一张莹白玉面比旁日里多了三分颜色。
      柳淮扬心思一动,便牵起了嘴角,笑意染进了眼眸,抬手示意她向前。
      沈鱼有些忐忑,明明已是黄昏日暮,却还觉得热气灼人,她抬手抚了抚裙摆,作一副平常状,迈着不急不燥的步子,近前来。
      走近站定,福一福身道了一句:“让爷久等了,奴婢的不是。”
      柳淮扬道一句无妨,伸手摸了摸了她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赞誉,牵起她的手便朝园外走去。
      疲q跟白术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还有大夫温方。
      柳家二爷一年出不了几次栖意园,哪一次出去不是劳师动众呢?自然为显隆重他这个大夫需得贴身随行的。
      温方远远的瞧着柳淮扬牵着沈鱼走近,原是忍不住又想调侃一二,却是见了沈鱼,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在心里暗自叹一句,柳家二爷的确眼光好,饶是沈鱼初入园时那般面黄肌瘦的丫头片子,如今也养的风姿卓越娇花一朵,盈盈而立,好不可怜。
      温方知柳二爷,醋劲大心眼小,鉴于前车之鉴,自然不好也不敢多看,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瞧着柳淮扬气色倒是不错,免不得说上一句:“我瞧着二爷气色倒是越发好了,外院人不知内情,竟还派个软轿过来,当是要抬个如杨柳扶风的娇俏小姐呢。”
      似乎原本就知温方一进也说不出什么好言,柳淮扬也不计较,牵着沈鱼,直接坐进了疲q打起帘子的软轿内。
      温方虽是让人无视了一回,倒是兴致不减,眼看着柳家二爷将沈鱼牵进轿子里面同坐,啧啧两声,回头看看随在轿边的疲q跟白术,得心应手的换上一付心气难平的模样说一句:“这便是柳府的待人处事之道?大夫我好歹也算是你家主子的半个救命恩人,就这么让大夫我跟着轿子走过去,成何体统?”声音说的何其大,隔着十多米也是能听到的。
      奈何轿内的并不搭腔,轿外的人是不敢搭腔。疲q同白术二人走的心无旁骛,只留温方一人自说自话,不过三句便觉无趣,索性闭口不言。
      轿内空间还算宽敞,只一张宽大的软椅,统共三分,柳二爷生生占去两分半,余下半分,沈鱼实在是如坐针毡,苦不堪言,她努力把自己缩到最小,随着轿子一颠一晃还是免不得一下下撞在他坚定的臂膀上,真是叫人懊恼。
      柳淮扬侧目,瞧着好笑:“怎么,那椅子上有针扎你不成?”
      沈鱼顿时没了气焰,只小声的答一句:“没。”说完又往角落里挤了一挤,恨不能挤到外面去了事儿,又怕声响大了,让外面一干人等听个分明,只盼望着快些到外院,也能早些解掉眼下进退不能的困境。
      柳淮扬似看出她的敷衍之意,微沉着声音问一句:“怎么?跟爷同乘一轿,可是叫你为难了?”
      这句话倒是如同个平地惊雷,成功的炸得沈鱼睁着一双秋水剪瞳,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仿佛当真是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何口出此言。
      柳淮扬也不恼,微微一笑,这丫头将人忍毛了,一贯瞪着一双何其无辜的眼睛先装半天傻,且看能不能把人忽弄过去了事儿,实在不成,才使出十二分解数把人哄好。
      他伸手摸了摸了她的光滑细致的小脸,温和了声音:“坐着不适,同爷多说一句便这般难?”
      沈鱼倒是没躲,任着他的手在她脸上捏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这副傻愣愣的模样倒是取悦了那位阴沉善变的二爷,伸手将人揽到怀中,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现下不就好多了。”
      沈鱼抿了抿嘴角,面上未露半分,心下却言:好?哪里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坐个轿子罢了,还要将人置于膝头上抱着,也不怕旁人瞧见说嘴。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过上一回,若真是要说于他听,那是万万不能的。
      倘若让柳淮扬知晓她心中如此所想,大约只会露出一副佛说杀佛神说杀神的肃杀表情,再轻描淡写的吐出四个让人听了遍体生寒字出来:“切看谁敢。”
      想到这里沈鱼又禁不住撇撇嘴,旁人自是不敢的,只那位一向不怕死的大夫温方却是难说。
      对于沈鱼今日的尤其乖顺,柳淮扬很是满意。瞧着姑娘俏生生的小脸,又忍不住摸了两把,一会又是捏捏小手,扯扯头发,新奇的紧,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让人提起便忌惮三分的柳二爷。
      倒是不得不赞一句沈鱼好定力,从头到尾终坚持着以不变应万变——此时她就是木头一桩,由着他上下其手,使终淡定。
      好在,柳府也没大到天边去,说话间,外院设宴待客的地方也就到了。
      *******
      思归园。
      同柳府花园不过隔着半个荷花池,景致不错。
      遥望园中美景,坐赏池中水月,是个颇具雅趣的园子,府中但凡有宴,此园便用来设宴待客。
      戏台子早早就搭了起来,帝都里的名旦名角请了数十位过来,看那架式不唱足三天,是不肯罢休的。
      宾客已至,又是夜幕降临明月别枝的好时候。园中灯火一片,和着一片欢声笑语,显得好不热闹,片片新绿上面皆挂着一条条红绸带,随着微风摆动,更添七分喜气洋洋。
      一众宾客便这般眼睁睁的瞧着,一顶青蓝暗纹软轿,不紧不慢的徐徐而至。
      一品大官的门槛何其之高,一干过来祝寿的大小官员,皆是二门未过,便下轿步撵着入了酒席,此人却是乘桥入园,惊奇归惊奇,却也只在心里叹上一句:好大的面子!

      第25章 夜宴(上)

      旁人不知内情自是惊叹有余,反观柳家人却是个个面上无异,竟像是见惯了一般。
      柳淮里平日城鲜少出栖意园,栖意园防得铁桶一般,又是个生人勿近的地界,府里人一众人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这位身体素来有恙的二爷。到底也是个大家,从主子到奴仆哪一个不是装作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其实却是打心眼里想伸长脖子恨不能生个透视眼,穿过那厚重的轿帘子探个究竟。
      那轿子走到离个宴席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酒桌上无秘密,不过几个来回便已经传的众人皆知,轿内便是柳家二爷淮扬。
      虽是身子素来不济,却又不能小瞧,倒底是天家亲点的大理寺少卿。
      等那轿子稳稳落地,就见一个灰衣短打的清秀小厮上前打了轿帘,须臾便迈下一位青衣男子,一袭暗纹墨竹的披风显得身量纤长,却也并不显赢弱。单只看侧脸,便叫人叹一声面若冠玉也不为过。转念一想,久病之人,难免肤色较长人浅白一点。
      他只身站定,却并未马上入席,只回身朝着轿内伸出了手,众人不解之际,但见一只莹白素手,自轿内盈盈伸出,不偏不倚,恰好搭在那只大手上。
      柳淮扬弯了弯嘴角,只见一个绯色纤影便落入了众人眼中。
      沈鱼并不知轿子便停在那宴席数米开外,才一下轿,便叫这样的阵仗惊了一惊,倒不是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饶是再换个人,也受不得一桌子的宾客,尽数停箸弃盏的单只盯着你瞧。
      好在柳淮扬牵着她的那只手并未马上放开,使她心里有些底气,倒也自在开了。
      嘴角一弯,便漾出个浅笑。
      柳府的人,此时却是皆数睁大了眼睛,仔细瞧了这位柳家二爷宠得宝贝疙瘩般的通房——沈鱼,却又是四个字可以轻易下个结论——不过尔尔。
      单只看容貌,大爷淮安处的尤通房自是不用说的了,那可是个处处拔尖的。便只说三爷四爷五爷身旁跟着的稍逊色一些的,只打眼一看也是胜她沈鱼一筹的。
      然,这些却也没什么用处,再细细看一看穿着打扮,却又是立见高下,别说几个通房,便是在坐的几位夫人也是相形见拙,也不见哪个能越过沈鱼头的珠翠及身上的华服。受宠成度,立见分晓。
      软轿撤了下去,一众贵客在此,大夫温方早在入园的那一刻便知趣的找了个角落里的席位落坐。
      沈鱼便跟在柳淮扬身后,朝寿星席走去。
      也未有旁人,高坐柳大老爷左侧贵宾席位的是个中年儒雅白面男子,大约便是宰相纪流年了,沈鱼心想。
      只他一旁陪坐的年轻男子却是让沈鱼悄悄多看了一眼,人间说的潘安貌宋玉颜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柳淮扬除却性子不说,单说长相也个人中翘楚,却是不及此人俊美,若仔细瞧了眉眼之间也有两分相似之处,自是大爷柳淮安。
      那两分相似之处倒是皆随了柳大老爷,其余八分承了各自娘亲的容貌。
      沈鱼未曾见过两位夫人容颜,只看一眼柳淮安旁边端坐的纪流年,倒是有了分辨,外甥类舅,这话却是不假,大爷淮安同纪流年坐在一起倒是比跟柳大老爷来得更像父子。
      至于旁的几个陪席的,除了二老爷同二房几位小爷以外,其他几位想来也是忝居高位的朝堂官员。
      她这里正暗自思量,却惊觉手心一紧,原是柳淮扬牵了她的那只手使了力气。沈鱼抬首,却见他一脸阴沉之色:“东张西望的作甚,竟是没见过人似的,一桌子笑面虎罢了,也值得你这般驻目?”
      沈鱼扯扯嘴角,说旁人皆是个笑面虎,定是没想过自己这般,日日沉一张棺材脸,倒像是人人欠他几百钱一样,若不是一张脸生得好,便是沉着也颇有几分看着,当她愿意整日在他面前晃悠呢?
      沈鱼这一通话,权是腹诽,打死也是不敢说也口的,若叫柳家二爷知晓,不定拿出什么整治人的法子出来,定会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所以她只乖巧一笑,便收回了视线,大着胆子用一双盈盈妙目盯着柳二爷瞧了几分,直至后者,脸上现出几分不大自然的神色,才移开眼睛。
      柳家一众女眷却是在观戏楼上另开一桌,沈鱼远远抬头看了一眼,便瞧见的尤静婉安静的立在一端装娴静的□□身后冲她点了点头,她明艳的一张倾城脸,让一袭烟紫色外衫也趁出了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再和着朦胧月色,也似一朵空谷幽兰开得正好。直艳压的一桌子端坐着的正头奶奶们,失了颜色。
      沈鱼报已微微一笑,转念又想,是了,那娴静的美妇人便是大少奶奶阮氏了罢,单只看面相,倒像是个好相处的人儿,静婉脾气性情都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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