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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药庐将温方找来,便说爷这里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接不接得住,且看他自己的造化。”
却说药庐里,温方正同一颗脑袋愣是让个纱布包成粽子一般的疲q,两两无言的各自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纳凉,并非温方不想说点子什么,奈何无论他说点什么,疲q并不应会他一句。
一个人自言自语久了便有些尴尬太过,温方索性闭了嘴。
一贯都是他欺负疲q,只这次未免玩笑开的太过,原是想戏弄一下润泽堂里那位整天把个通房丫头捧在手里的柳二爷。却一个不甚,又是用力过猛,将疲q生生逼成了炮灰。
温方悄悄抬眼看了看疲q那颗包成粽子脑袋,忍了几忍才将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笑意忍了回去,终是他害他如此,若此时再笑他一笑,未免有些太过小人了一些,若是那般,同他家主子柳二爷还有甚区别,便是个真真的真小人。
温方这里正忍不住为自家人品喝一句彩的时候,白术带着真小人柳二爷的那句吩咐来到了药庐,并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他。
疲q瞧着温方石化的表情,免不得心里疏解几分,忍着额头上的疼痛,憋出个同情的笑来:“温大夫可快些过去罢了,依着温大夫同爷这些年的交情,爷自是不会真心为难温大夫的。”
温方一个眼刀甩过去,心道一句xxx,柳二自是从来不会真心为难他的,哪一次不是卯足了劲诚心诚意的为难他的?
瞧,这不是又唱一出秋后算帐,也不瞧瞧现下已是夜半三更的时分,竟是心急得不让人睡上一回安稳的觉。
白术瞧着温方墨迹得实在是太过,免不得急出了一身冷汗,少年哭丧个脸,又是一副哭腔道:“温大夫,算小的求您了,您可是能快一点,一会子倘若爷等得不耐,小的几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白术说完没忍住看了疲q一眼,带着几分哀求之色。
到底是疲q一手带起的来的,况且又是一直待他如亲弟一般,哪里会有不管他的理儿。
疲q摸了摸自家头上的纱布起了身,恭恭敬敬的朝温方开了口:“温大夫若觉得小的一人在些陪您不够,让白术过来也无妨,只怕白术不若奴才命大,温大夫还是换个法子罢了。”
温方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
疲q这一出,焉知不是柳淮扬摆给他看的,若是再来一回,他温方的心自是肉长的,哪里能比得上柳家二爷的堪比顽石的硬心肠哟。
不过须臾,便瞧着一高一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朝着润泽堂走了过来。
“爷,温大夫,过来了。”白术躬身朝着正在沉檀案后端坐的柳淮扬通报一声。
柳淮扬放下手中的信函,挥一挥手示意他先退下,接着便看到跟在后面的大夫温方,大剌剌的撩起袍摆,往一旁的檀木椅上一坐,一副是生是死随您拿捏的无赖模样。
柳淮扬并不理他,复又拿起另一封未曾拆开的信函,打开来细细读着。
大夫温方翘着二郎腿,拿起高脚几上果盘里的樱桃往口中丢了几颗,不忘抽出空来拿眼角的余光扫上一眼沉檀书案后执笔回信的柳二爷。
依旧是着一身墨衣,用个成色极好的白玉冠将一袭墨发尽束于脑后,一张脸生得好,此时虽是垂目敛眉,仍是带几分清润之色。
只这么瞧着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却又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话,白白生就一副潘安玉貌,却尽是做一些让人打掉门牙和血吞的阴狠之事。
柳淮扬搁了笔,将个白纸上的墨迹吹干,置入信封内,用个火泥封好,唤了一句宫十一,接着黑衣男子便一闪而现。
温方抖了一抖,手里的樱桃一个不稳便滚落到了地上。倒是不怪他这般,只上次的阴影实在太过,这辈子他也是忘不了的,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让人鸡仔子似的拎着扔进了药庐,倒是庆幸未曾叫旁人瞧了去。
二人并未理会他这边一惊一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柳淮扬将手里的信函递给宫十一,只淡淡的吩咐一句:“交到四爷手里便是,去吧。”
宫十一接过信函,抱拳躬身,只一闪便没了影踪。从头至尾一言未发,一眼未瞧。
温方瞧见免不得啧啧两声,有些没话找话:“我瞧着月影的人越发目中无人了,一个个的,木头桩子一般,大夫我一个活人生生坐在这里,竟是连个招呼也不打。”
柳淮扬理了理衣袖,从个沉檀书案后走了出来,拿起一方湿帕子拭了拭手,面无表情的瞧了温方一眼,大夫到底是有几分心虚之意,见柳淮扬在一旁的春榻上坐了下来,免不得讨好的递上一碗温热的养生茶。
柳二爷冷哼一声,倒是接了过来。
温方心里便是松了一松。
柳淮扬将个茶碗放置手边的小几子上,清咳一声,才言了一句:“杵着做甚,满屋子里竟是没个你坐的地儿?”
咦?
温方在心里多想一回,柳二今儿心情倒是好,竟还给他让起坐来了,稀奇,稀奇的紧。平日里哪次不是见了人便使了劲的往坑里埋,这回倒是客气的紧。
早有老话,反常即为妖。
大夫温方只顾着惊奇,哪里还能想到这一层,还道是柳二爷一朝良心发现,知他这个大夫这些年在他身上耗费的心力经力太过,原是想待他客气一回,以示感激。
可见栖意园里自作多情的并不只沈鱼一人。
况且沈鱼的自作多情,也不过只是她自个以为的自作多怀罢了。
温大夫这一宗儿,却是如假包换的,实至名归的,自,作,多,情。
柳淮扬沉默一瞬,实不忍望着温方一张笑容太过的脸,却又是一时无旁的人可寻,又是一声清咳似有开口之意……
大夫温方,已经作出一副聆听的姿态出来。他看柳淮扬如此,定是要先说一番感谢的话的,禁不住又多想了想,若是柳淮扬非要谢他一番又是送一些贵重物件给他,他也只假意推脱几句,便应了了事儿。
反正他这些年的年少青春哪一天不是浪费在他身上的?收他些东西也是再理直气壮不过!
第35章 巨坑
反正他这些年的年少青春哪一天不是浪费在他身上的?收他些东西也是再理直气壮不过。
“若你中意个姑娘,恰巧知晓了那姑娘也中意你……“柳淮扬沉默一瞬接下来倒是仍旧带了几分不耻问的意思:“爷只想知晓,往后该当如何?”倒是头一次见柳家二爷说话带上一分不自在的神色。
一开始温方却是没有心情留意这番话的意思,只这跟他先前想的实在是出入太大了点,说好的感谢之言,感谢之礼呢?
怎么,什么……咦?
大夫温方待消化了柳家二爷的那几句话的意思,禁不住起了兴致,这倒是一出极其劲爆的桃色密宗儿。
柳淮扬瞧着温方带着一脸的探究之色,只把个脸色一沉:“劝你一句,尽快收了脸上的好奇之色。爷现下问你,你便老实了答了,莫再生出旁的事端,下一次只怕宫十一便不会手上留情了。”
温方撇撇嘴,瞧瞧,这才是柳家二爷该有的嘴脸,什么劳什子感激感谢的,可不全是他自个白日做梦意淫出来了,柳淮扬若是对他有一分感激的心思,便不会整日这般冷嘲热讽。
倒是忘了回回都是他温方自己挑衅在先。
想归想,温方细细又琢磨了一番柳二爷问的话,不禁把个眉头皱成了一坨,他倒是有心为他参详一回,奈何这么些年便是日复一日的窝在药庐。要么便是对着千百种草药,要么便是对着眼着这张整日面无表情的冷脸,又哪里来的劳什子空档,对着过哪位姑娘仔细的研究过她心中所想呢?
于是大夫温方把个手一摊,两眼一瞪:“二爷不是刻意为难我罢,这么些年,大夫我鞠躬尽瘁的窝在那几米见方的药庐里,整日不是写药方翻医书便是配药熬药,又哪里的来空档,去细细想过,如何跟个姑娘相处的道道。”
说完又贱贱的凑上来道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般福气,竟是让二爷看上了眼,入了心。”
温方这话便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栖意园除了沈鱼,连个苍蝇怕也都是个雄的。
况且柳二爷又哪里正眼瞧过旁的哪个姑娘,也只是沈鱼罢了,整日当个宝贝似的,恨不能时时捂在怀里。
柳淮扬又是轻咳一声,叹息一句:“罢了,既然问你也是白问,那便不问也罢。”说完径自发沉思起来,不再理会温方这个么让他半夜三更传唤过来的大活人。
温方却是啧啧称奇,月影里的两位主子倒是好得紧,一个面冷心硬,便是眼前这位,一个便是背后捏着把刀的黑心笑面虎,便是那位行四的爷。只莫言平日里何种杀罚果决,雷厉风行,一朝动了心思,竟也相差无几,再好用的脑子,也生生成了浆糊一般,当局者迷得狠呢。
大夫温方叹息一句,又有些八卦的凑在自顾沉思的柳二爷脸前贼兮兮道一句:“听闻四爷那位顶顶钟意的姑娘,便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惹的四爷冲冠一怒,竟是要连娶了四房高门阔府里的千金,养在了后院?”
闻他此言,原本眉头紧皱的柳二爷,面色自是一舒,漾出个带了三分幸灾乐祸的浅笑出来,笑言一句:“这回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紧。”说完也不看温方那一脸洋洋自得的脸色自顾说了一句:“这般喜讯自是该修书一封,贺上一贺。倒是感怀温大夫提醒一句,那么这封贺辞便以温大夫的名义来写罢。”
温方笑的一脸春风:“如今二爷做事儿可是越发体恤了,若是方便也瞧着替大夫我要个一官半职的也好,人前人后的,也不必偏偏低上人一等。”这便是得意忘形,又意有所指。话里话外的皆是柳家二爷如何压迫于他。
柳淮扬笑一笑也不反驳,等一张贺辞写罢,落了温方的款,才递给他一赏。
温方一瞧,且不说那字字句句间的真心实意的祝愿之言叫人觉得发自肺腑,单单提一提那一手字迹,竟是仿了个他的十成十,他自个搭眼一瞧,竟也分不出真假。
柳淮扬数年深居简出,练就的何止是那一手好字,一笔好画,只那过目不忘,提笔能仿的本事就足足让人稀奇不已。
不若何人所书,何种字迹,柳二爷瞧上一眼,再提笔,便能仿个以假乱真。
温方将个墨迹才干的贺辞递还给柳淮扬,再假模假样的道一句谢:“有劳二爷这般为大夫我打算一回,若是他日能巴结上那位得个高职,定是不忘柳二爷今日提笔代书的恩情。”
柳淮扬闻他此言清浅一笑,便将个贺辞折了几折塞入信封,又唤了句宫十一将信封交到人手中,才回头慢理条斯的同大夫说上一句:“崔四冲冠一怒的是那位宁死不肯入他崔家半步的人儿,那位不肯嫁于他的原因便是那四位高门千金。只那四位千金却又是崔四不得不纳的权宜之计。主意是我这个军师出的,为得却是朝廷社稷。崔四虽心有不甘,但社稷苍生为本,他自然体谅。
不过这贺辞么……却是温大夫亲笔所书,为得是你自个的锦绣前程,只是不知眼下这个档口,崔四日日对着一堆令人焦头烂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