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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不出口的模样,显然说明他自己本身底细并不干净。
卢少业轻笑:“恕罪?既是想恕罪,那便说说看你究竟为何要诬陷本官?”
“微臣,微臣……”那管事苍白了一张脸,只吞吞吐吐道:“微臣因为贪墨,怕事迹败露,只好寻了由头来陷害卢侍郎,为的是先下手为强,回头将此事全都栽赃给了卢侍郎,好撇清关系。”
第1196章 指使
“照你的意思是,这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并非是有人指使了?”卢少业进一步问道。
“是微臣一人指使,断然没有旁人指使,没有旁人指使!”那管事只斩钉截铁道。
事已至此,他一人的命是活不下来了,可断断不能让全家人的命都活不下来,那管事明白其中的道理,自是也不得不如此做,将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身上,断然不能吐出有关福王爷的半个字。
“很好。”卢少业点头,没有接着再问。
既是对方已经咬死此事,那无论再问,对方也不会再吐露出分毫,自然也就没有再逼问的任何必要。
让人将那聚贤苑的管事暂且先带了下去,卢少业看向了邹家林。
“至于这贡院有人作弊之事……”卢少业向秦铭晟道:“微臣查出来的结果是,当时苏修远只是说了一句埋怨微臣的话,而白庆书平日里与苏修远有过节,所以借机污蔑那苏修远暗中询问他答案,有作弊之嫌,而一旁的考生却因为有私心,觉得少了一个人便更容易上榜,便顺水推舟,将此事坐实,当时负责此事,且将苏修远带走的不是旁人,就是他邹家林。”
“随后这苏修远遇到王爷,王爷大约是有悲天悯人之心,到是让这邹家林将苏修远送回去继续考试,邹家林不敢违拗福王爷的意思,但也不敢不秉公办事,只将那苏修远暂且带回去接着考试,但也担忧此事传出去旁人说他不秉公处置,担忧官职不保,便明着将人带回去,实则将应试的卷子藏了起来,好保证其他学子不闹事。”
“邹大人,我说的可是事实?”卢少业道。
邹家林顿时脸色惨白,但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绝无此事,分明就是你当初……”
“邹大人,当日你与周尚书所说的话,难道还要本官再和你重复一次么?”卢少业笑道:“周尚书可是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甚至在供词上画了押,邹大人要不要再看一遍?”
邹家林心中顿时一凉。
到是他太过于刚愎自用了,原本想着应下来此事,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做个人证罢了,毕竟在他看来,卢少业不过就是仗着宫中姑母卢泽惠受宠,凡事都是旁人给他打点好,毫无才能可言的草包罢了。
因此,他一来并未细想过若是对峙该如何,更是不曾想过那个周尚书能够不顾自己官途受影响,坦然将此事实情和盘托出。
而现在,事情竟是到了这个地步,他此时也是回天乏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邹大人,你说呢?”卢少业嘴角含笑,看向邹家林。
邹家林默然叹气,再抬起头来时,看卢少业咬牙切齿,愤恨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姓卢的,你不过就是二十岁的年纪,便能位居高位,我这么多年的勤勤勉勉,也不过是六品官职,看你在贡院趾高气昂,焉能不气?”
“可即便心有不甘,却也寻不到什么能够扳倒你的理由,恰好刚刚有了这学子之事,我便想着强加到你的身上,好出口恶气!”
“看起来,邹大人也是无人指使了?”卢少业问道。
“自然如此,都是我嫉恨于你,所以才出此下策。”邹家林喝道:“事已至此,我也无从狡辩,任从皇上发落。”
邹家林跪拜认罪,但不等他再给秦铭晟磕头,便已经被侍卫给带了下去。
如此一来,跪在这里的,便只有苏修远一个人了。
卢少业看了苏修远一眼,神情略显复杂。
苏修远恨他的缘由,他自是晓得,而按道理来说,从前苏修远对他十分不恭不敬,早已可以寻个由头料理了他,但考虑到这苏修远不过就是区区一介书生,着实不值得与他这样较真,且又想到这苏修远对于苏文清来说犹如亲生儿子一般,看在苏文清的面上不过分追究,屡次放他一马。
可现在这苏修远,到是不知悔改,反而将所有之事都往他的头上安,更是与这秦铭珗混在一处,为其效力,想要致他与死地。
如此到是也不必讲究什么所谓的情面了。
且苏修远这种性子偏执之人,与他辩驳也是无用,索性连话都懒得与他说,只对秦铭晟道:“皇上,事情几乎已经明了,只需着人再细细审问便好。”
“此事你且看着办就好,不必事事都回禀朕。”秦铭晟抬手道。
“是。”卢少业领命,只着旁边人,将苏修远也一并带下去,与先前那三人一起,暂且关押起来,再仔细审问。
而苏修远此时,是怒气冲冲,恶狠狠的看向卢少业,目眦尽裂,眼睛通红。
为了能够指正卢少业的罪行,他可是筹备许久,更是祈求了秦铭珗给他机会,让秦铭珗约了皇上前来福王府。
眼看着相关之人都愿意出面指正卢少业的罪行,事情一切顺利,只等着看卢少业这个十恶不赦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苏修远心中的一块石头几乎要落了地。
可这卢少业,当真是巧舌如簧,竟是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将那些清白无辜之人各个都说的哑口无言,而那些人,想必也是被卢少业威胁了家人,所以不得不此时改口。
更可恨的是,当今皇上,这个所谓的明君,竟是也不看事实真相,不听福王爷的话,反而对那险恶无比的卢少业这样信任,连他这个当事人问都不问,就要让人将他带下去,任由卢少业这个小人在这里胡作非为。
苏修远越想越气愤,对卢少业是恨意满满,对那秦铭晟也是颇有成见,只大声喊道:“卢少业,你等奸佞小人,来日必遭报应,我就算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皇上,你乃是一国之君,竟是如此偏心偏听,宠信奸臣小人……”
苏修远骂卢少业也就罢了,只当做是被带下去时的胡言乱语,但他此时开始谩骂当今皇上,那些侍卫哪里还有坐视不管之理,只赶紧将苏修远的口给堵住,将他连拖带拽的带了下去。
第1197章 知罪
“这个书生,果真是如同你所说的一般,不可理喻!”被人变相骂昏庸,即便秦铭晟平日里再温和,此时也有了几分的愠怒。
“既是不可理喻,皇上便不再理会就是。所谓林子大了之什么样的鸟雀都有,天下读书人多了,也是什么样的都有,皇上不必在意就是。”
“这就好比孔孟一代圣人,其礼更是天下学,但依旧还是有人骂孔贼孟贼,那些无知之人,自是无法理会贤良之人的举措。”卢少业劝慰道。
“正是如此。”秦铭晟点头:“卢爱卿所言甚是。”
君臣二人,俨然一副君贤臣忠的模样,若是放在旁人眼中,必定是十分和谐一幕,更是被传做佳话。
但在秦铭珗的眼中,这一幕是分外刺眼。
刺的眼睛生疼。
这样的信赖,他作为秦铭晟的亲兄弟,秦铭晟当初都不曾给了他这样多,可现在却是给了卢少业这样一个与秦家毫无关系的外人。
而且,这秦铭晟,似乎是从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他寻来的所有的证人以及说辞,带了十足的偏袒意味。
此时此刻,秦铭珗心中对秦铭晟举动的失落与难过,远比这次未曾扳倒卢少业的失落与不甘要浓烈的多。
但心中的怨怼与酸意,却也是转瞬即逝。
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历观这江山数个朝代更迭,哪个朝代不是为了皇位兄弟相争,你死我活,就譬如他现在早已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哪里还去想什么兄弟情义。
不过就是表面上最无用的遮掩罢了。
到是这卢少业,反而是十分棘手。
此次事情,秦铭珗可是一早就开始筹划的,从年前送了那叶婕妤入宫,到春闱之时遇到这苏修远,再到崇州这边的案子,可谓是环环相扣的。
让卢少业被崇州案子牵绊,无法回来之时,趁机坐实了他的罪行,宫中利用叶婕妤对付卢泽惠,让卢泽惠彻底失了恩宠,如此便没有了能为卢少业开口求情之人,这样一来便是可以彻彻底底的将卢少业推下那深渊中去,让他粉身碎骨。
可现在,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而他卢少业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秦铭晟身边,更是将整个案子洞若观火,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已了然于心,并采取了应对措施。
甚至,应该是早早就将此事告知了秦铭晟。
而今日他们两个前来,不过就是来看一出好戏。
一场他在这里自作聪明的好戏。
说不准面上强装镇定,但内心里早已将他嘲笑、鄙夷了许多遍。
秦铭珗一向自诩自身聪明,现在所有的事情搞砸,更被人捷足先登,这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但此时,哪里是恼怒的时候。
只怕秦铭晟早已疑心他的举动,对卢少业的偏袒与亲昵更是说明了对他这个弟弟的态度。
此事你搞砸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往后还能不能让秦铭晟不疑心,如何还能拉拢住朝中关键之人。
所谓的颜面,那都是无用之物。
秦铭珗咬牙,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了下去,面上只装作若无其事,招呼人将秦铭晟跟前的茶水换了一遍。
而他本人,更是开口道:“皇兄喜怒,不过就是些无数生非之人罢了,正如卢侍郎所言,这满朝文武,难保没有那些有不正心思之人,待卢侍郎查清此事,给那些人一些教训,以儆效尤也就是了。”
与其让秦铭晟问起,到是不如他主动说话,撇清干系之时,也能有个说辞。
卢少业目光微闪,看秦铭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寒意。
秦铭珗狡诈,这脸皮厚起来,到是连他自己都骂,当真是拜服。
可话却是不能说的这么明白,毕竟秦铭晟心中已有定数,他在这里继续针锋相对,反倒是会惹得秦铭晟觉得秦铭珗可怜,念及兄弟之情。
因此,卢少业只略略一笑,道:“王爷所言极是。”
随后便不再说此事,更不提这些针对他之人,为何会同一时间齐聚在福王府之内,只略垂了垂眼皮,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了秦铭晟的身后。
此举让秦铭晟心中甚为满意,觉得这卢少业是想到福王是他的亲弟弟,即便是有事,也得他这个做兄长,做皇上的来过问,他一个臣子,不多加过问,更没有因为他是被秦铭珗冤枉的对象便急不可耐的要去质问福王,向皇上禀告福王的错处,可见其进退有度。
秦铭晟心中宽慰,看卢少业的目光中带了许多赞许,如此一来,看秦铭珗时,自然是更多了几分的恼怒。
目光如同那利剑一般,似要将秦铭珗刺上几个窟窿才肯罢休。
卢少业见状,躬身拱手:“皇上,微臣先去审理这几个人的案子,先行告退。”
“去吧。”秦铭晟抬手,对卢少业的赞许又多了几分,待卢少业离去之时,看秦铭珗的目光中自然恼怒又增。
“你可知罪。”秦铭晟开口,语气淡然,没有半分发怒的模样,但这话语之中的愠怒却是重若泰山一般,压的秦铭珗喘不过气来,只“噗通”一声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