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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深了,初夏的夜晚,晚上还是有些凉的,需得盖了薄被才行。
只可惜,在这样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被褥,只有那满地的干草,以及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
衣裳早已因为刑罚的缘故,变的破破烂烂,甚至沾染到受刑时流出的血,黏在一起却发硬,更因为昏迷时被水泼湿了全身,此时还没干透,贴在了身上难受无比……
总之,这衣裳早已失去的御寒的作用,反而成为此时折磨他的一件东西。
苏修远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将地上的干草拢在一起,拥在怀中,盖上身上,希望能得了些许的温暖,只可惜,这狱中又湿又闷又潮的,干草也不是那么的干,反而是有些许的凉意。
尤其是看到干草里面来回穿梭,跑来跑去,体型硕大的老鼠,越发让人后脊梁发凉,生出阵阵的寒意。
一番折腾下来,没有任何的暖意,反而因为原本就体力不支,虚弱无比,还要拖着沉重的镣铐来回搬干草,出了一身的汗,越发觉得身上冰冷。
苏修远靠在那铁栏杆上头,气喘吁吁,眼中多了几分绝望。
他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已经有段时日了,审讯,用刑,几乎没有停过,每一天几乎都在鬼门关过了一遭,即便活了下来,也觉得去了半条命。
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身上的伤痕更是不知道添了多少条,多少血迹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疼痛感,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
熬过了今日,还有明日,熬过了明日,还有后日……
总之,就如同是那着了官服之人对他喝的那般,他一日不招,不承认污蔑卢少业,这刑罚便会一直有,直到他死的那天。
这让苏修远有些绝望,觉得往后余生,都要在这大牢里头,陪着这些刑具度过,但更让他绝望的,是对当朝律法,乃至当今皇帝的失望。
分明是他卢少业仗势欺人,分明是他卢少业蓄意害他,活生生断送了他的仕途,想要断送了他的人生,可为何到了最后,皇帝却根本不听他的辩解,只一味的偏袒卢少业,相信他的说辞。
最终,那目中无人的卢少业逍遥法外,据说还被皇帝安抚,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而他他一个被人迫害的平民百姓被下了大狱,成日饱受折磨,往后必定是葬送了性命。
就连想帮了他的福王爷,最终也是被皇上厌弃,据说疏远了几分,甚至还要忍受屈辱,前往卢少业的家中,登门致歉。
原本就是对方的错,却要心善无辜之人前去致歉,天底下竟是有这样的道理!
果然是昏君当道,苍天不公,老天无眼!
第1238章 软骨头
苏修远只要想到这里,便觉得气血上涌。
原本肋骨就断了几根,胸口是又闷又疼的,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重重的咳了一声。
吐出的一口鲜血,触目惊心,让苏修远心里头更是凉了半截。
即便他现在愤愤不平,即便他蒙受冤屈,现在这个样子,他苟延残喘,只怕也是活不过太久了。
可怜他,原本早些进京都赶考,为的是光耀门楣,抱得美人归,更是让家中的先生师娘从此扬眉吐气……
结果现在落到这样的田地,再也无法衣锦还乡。
苏修远越想,越觉得这口气憋在胸口,闷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而这些,都要怪那无良的昏君,要怪那视人命如蝼蚁一般的王权,还有那个抢夺他了一切的卢少业。
即便我死了做鬼,也要化作那厉鬼,不放过你姓卢的分毫!
月亮高照,从那最高处,渐渐的西移,直到清晨时分,日头从东边升起,光亮笼罩大地,那还不曾落下的月亮,隐在了那半空中,再也看不见。
狱卒们是照例在清晨时分查看狱中各人的状况,分发早上的早饭——硬邦邦的窝头,以及闻起来味道怪怪的,带了菜叶子的稀粥。
在狱中被关押久了,成日的吃不饱,看到有吃的送过来,都是忙不迭的跑过来,拿起窝头便开始啃。
而到了苏修远这里,放下吃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开饭了,起来吃饭。”那狱卒有些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喝道:“若是迟了,待会儿没得吃饿肚子可别赖我们。”
说完之后见苏修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更是拿手中那大木勺子“哐哐”的敲了一下铁栏杆。
可里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莫不是昨儿个用刑,这会子动弹不得了?”那狱卒自言自语道。
另外一个分发窝头的狱卒走了过来,只道:“进去瞧瞧,别寻了短见。”
“嗯。”那狱卒放下手中的粥桶,将腰间的钥匙取了下来,寻出来这间牢房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苏修远身边,看他侧躺在地上,显然是在睡觉的模样,便伸脚踢了踢:“别装死……”
话音刚落,那侧躺着的苏修远,因为被大力踢的缘故,身体一下子翻转,平躺在了地上。
沉甸甸的,像是一个沙袋倒在了地上一样。
嘴角、下巴乃至胸前的衣裳上头,尽是已经干掉的血迹,一双眼睛更是睁着,但早已没有了光彩……
看这幅光景,狱卒顿时暗叫不好,只赶紧蹲下身来,在苏修远的鼻翼下试了一试,但一伸手,便触碰到一片的冰凉。
死人才有的冰凉。
“真他奶奶的晦气。”那狱卒站起身来,颇为不满的在苏修远的身上又踹了一脚。
那个分发窝头的狱卒却是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晦气的,做的就是这个活,瞧见死人还不是常有的事儿?待会儿跟头儿说一声,只说这家伙熬不得刑,半夜没挨过去,索性就算招了供他也活不了,早死早托生。”
“嗯。”狱卒点头,出去将那铁门再次锁上:“是这么回事,到时候仵作验了尸,拖去乱葬岗扔了就是,不过说起来,这书生瞧着文弱,嘴却是硬的很,愣是撬不出来一句话,也不知道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大骂咱们皇上是昏君,也是该死!”
“读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往后可得看好你家孩子,读书是行,人可不能傻,若是成了这个书生一样是非不分的,还不如不读!”
“是这么回事,回去可得看紧了那个小兔崽子才成……”
两个狱卒说着话,一前一后的,接着去分发早饭去了。
只留下苏修远早已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杂乱的干草上。
一双瞪的老大的眼睛,直冲冲的对着牢狱那最上头,且专门装了铁栏杆的小窗,似乎非要看穿什么才好。
苏修远死掉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福王府,到了秦铭珗的耳中。
安和向他禀告此事时,道:“这个书生到是嘴风很紧,到了最后竟是没有说出王爷半个不是,比着那些个软骨头不知道好上好多。”
这所谓的软骨头,指的便是礼部的邹家林以及那个聚贤苑的管事,根本没有怎么动刑,到是将秦铭珗给招了个干干净净,甚至看局势不对,甚至添油加醋,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秦铭珗的身上。
相比较这些人而言,苏修远致死不肯吐露半个字,的确是把硬骨头了。
只可惜硬骨头又有何用,依旧是没有半分的用处,最后还是没有做好该做的事情。
秦铭珗不做回应,只是慢慢的喝茶,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王爷,要不要小的给那苏修远收了尸?”安和小心询问道。
安和从前对性子执拗又清高自大的苏修远几乎没什么好感,但现如今看到他如此铁骨铮铮,到是生出了几分的钦佩之感。
且牢狱之中死的人,大都是直接扔到乱葬岗任凭风吹日晒,任凭野兽啃噬,最后可能连全尸都没有一个。
到底是都替秦铭珗做事之人,安和心中不忍,想着好歹是个外来的书生,给上一口薄棺,寻个地方埋了,回头若是有家人来找,也算是有个能烧纸的地方。
“收尸?”秦铭珗顿时嗤笑:“废弃的棋子,本就是随意丢弃的命,哪里需要什么入殓,办事不利,本就是死有余辜!”
“更何况,现如今秦铭晟正在气头上,若是让旁人知晓福王府之人去给他收尸,岂不是坐实了此事就是我指使的?”
“这会子给他收尸,往后只怕是要给本王收尸了!”
秦铭珗冷哼道。
安和顿时知道自己有些多事,只赶紧道:“是,小的多嘴,小的知错了。”
“有关心旁人的功夫,还是想想福王府之事为好。”秦铭珗瞥了安和一眼,只敲打道。
“是。”安和低下头去:“小的谨记王爷教诲,必定没有下次。”
“好了,本王提醒你,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是本王身边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办得不妥当,本王到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事,可你们……”
第1239章 鱼米满仓归
不等秦铭珗说完,安和赶紧应道:“小的明白。”
秦铭珗审视的目光,在安和身上溜了一圈,道:“本王要来送给太后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王爷放心,小的已准备妥当。”安和答话的时候,越发的小心翼翼。
“那就好,务必要周全仔细,莫要让旁人看出任何的端倪。”秦铭珗道:“再去知会一声王妃,随本王下午入宫,给太后请安。”
“是。”安和应了下来。
“去吧。”秦铭珗摆了手。
“小的告退。”安和垂手,快步走了出去。
秦铭珗则是靠在椅子上头,闭上眼睛,手搭在额头之上,一脸颓然。
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头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面前靠墙而建的一个书架子上头,将上头的一个百财摆件向左转了半圈,又将一旁的金蝉木雕往右转了一圈。
接着,只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那书架突然开始转动,露出一个宽宽的,能容纳两人并排进入的通道口出来。
秦铭珗走了进去,那书架又吱吱呀呀的重新关上。
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随后便到了一个大大的房间,颇有曲径通幽又豁然开朗之感,而那个房间之内,并无任何桌椅板凳等,唯有一个大大的木头架子,以及旁边放着的打磨的光亮的一人来高的铜镜,而那架子上头挂着的,不是旁的,而是一件明黄色,金龙腾飞图样,与秦铭晟穿的一模一样的龙袍。
秦铭珗走到那龙袍旁边,十分仔细的摩挲许久,一双眼睛更是冒出贪婪且晶亮的光芒,到了最后,竟是将那龙袍穿在了身上,穿戴整齐之后,则是走到那铜镜面前,仔细的看自己穿上龙袍的模样。
镜中的人,看起来是神采奕奕,气宇不凡,更是带了些许谦谦君子气质,儒雅之中更是不乏威严。
秦铭珗甚是满意,甚至端了手,昂首阔步的走了两步,越发笑容更浓。
威严之中不乏亲和之感,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比那成日里坐在龙椅上头那个,不知道好上多少。
只是,可惜了,坐在龙椅上的,是他的哥哥,并非是他。
然而,无论才学,手腕,谋略,城府……他秦铭晟又何尝比的过他,凭什么他现在是九五至尊,而他只能做一个看旁人脸色的王爷!
说的是万人之上的荣光,不过仅在一人之下而已,可那一人,却是能决定他生死荣辱之人,也是他从小到大,最不服气的那个人。
凭什么,他能成为皇帝?
就因为他命好,比他早出生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