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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往后少提林府那几个,离着些对你有好处。”
说着,也有些倦了,打了个呵欠,看了眼苏音音,
“你无事就好,为父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音音忙送至院子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苏木生远去,苏木生似有所觉,回转头时恰好看到苏音音满眼孺慕地看着自己,隐隐地可见左边脸颊有些肿胀。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那天不是不想帮苏音音说话,只是李蕙兰这人,性子狠厉,若是他贸贸然开口,只怕是不仅救不了苏音音,还会连累到自己的身上,倘若梅姬再挑拨两句,后果更加不堪!
眼看着苏木生越走越远,苏音音这才回转院子,捂住脸,只恹恹地说道:
“冬儿,过来给我揉揉,你们几个下去吧,”
说着,颇有些嫌恶地看了眼那几个丫鬟,挥了挥手:
“快些下去,没得让我看着烦。”
冬儿谄媚地走至苏音音跟前,笑着说:“小姐,奴婢给您揉揉吧,”
苏音音“嗯”了一声,不耐烦地又道:
“这几个笨手笨脚的,个个都是蠢货。”
几个二三等的丫鬟都敛声从冬儿跟前走过,就听得一向人前老实木讷的冬儿,讨好地笑着:
“她们哪里能有奴婢知道轻重呢。”
几人走至门口,不由对视一眼,即至无人处,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声,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丫鬟左右看了一遍,才小声说道:
“得意什么呀,还以为自己是二小姐呢。”
“就是,就是,…”
此话一出,几人忙连声附和。
这些闲言碎语全都被一扇门挡在了外面,苏音音见冬儿关门回来,只冷冷地说:
“她们走了?”
“嗯,走了。”
冬儿在苏音音面前收起了方才谄媚模样,只见她毕恭毕敬地走至苏音音跟前,在离着苏音音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苏音音点了点头,小声又对冬儿说了几句,见冬儿微怔后才又点头,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
“是,奴婢明白了。”
冬儿忙应了一声,福礼道:
“小姐,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说着人就往外走去。
“等等。”
苏音音叫住了冬儿,凝眉想了想,叹了口气,颓然地说道:
“这样说了也没有用,暖暖那人做事谨慎,我还是书一封信给你带去吧。”
冬儿不解地看向苏音音,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
“小姐,您何故如此,林小娘又不会领您的情,书信岂不是落人口实…”
冬儿的话终究没敢说完,苏音音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极细,她既然如此,定是有她的一番道理。
“还是写吧,不然他们不会相信,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她做点儿事了。”
苏音音说完神色凄凄地端详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子,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林暖暖甜甜的嗓音:
“音音,别哭,不就是一个镯子么,瞧瞧这个是不是比你母亲给苏梅梅的还好?”
“好音音,等你及笄我定要给你画个花样子做个全套的头面。”
“音音,你的及笄礼,我恐是不能去了,这个你拿去,上面的花样子都是我亲自所绘…”
……
“暖暖!”
苏音音低下头去,不由在心中轻轻地唤了一声……
一阵叹息地,仿佛呓语般地说:
“真是个心肠软的小娘子,苏音音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临了你还如此顾念旧情!”
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低头从旁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匣子,并不打开,只是轻轻地摩挲着,
冬儿知道那是林小娘子送于苏音音的及笄礼,小姐每日总要看上一回,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立在远处静默。
“冬儿,你觉不觉得暖暖好像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冬儿茫然地看向苏音音,呐呐地说道:
“嗯,小姐说的是,林小娘倒是少有的好相貌。”
“是呀,相貌是少有,可我也曾见过几个倾城绝色的,可是都少有暖暖那样的…”
苏音音陷入了沉思,自她认识林暖暖第一天起,这个小娘子的一举一动就吸引着自己:
她出身高贵,却对下和蔼;她小小年纪就胸有丘壑,可却从不看重名利,她对荣华富贵漫不经心,可却并没有当下女子看不起商贾的清高…
苏音音也看不透她,只觉得这个林暖暖有时直白简单地令人咋舌,可有她的眼睛里分明又透着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从容。
苏音音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人就是这样,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再珍惜又有何用?那些个美好再也回不来了…”
蓦地,她的耳边响起了林暖暖曾说的这句话,当时她只是听听就算,如今却深觉此话说得何其有道理。
是的,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暖暖,我们一开始的相识就注定是要失去的……
“小姐,”
冬儿眼看着苏音音的面色愈来愈差,忙担心地唤了唤她,
“嗯。”
苏音音这才回过神来,将纸上的墨吹干,熟练地折成一只小舟,突然又想起来,这原是林暖暖惯常的做法,不由又苦笑一声,
“拿去吧,光明正大地出府,去找父亲,就说我要买些脂粉,”
冬儿看了眼苏音音脸上的掌印,忙低头应了声是。
“让你家叔叔小心点儿,最近不太平,”
苏音音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又叮嘱一番。
若不是事情紧急,苏音音也不想将自己这个隐秘示人,可是如今真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好,”
冬儿忙又应了一声,福礼出去了。
“暖暖,但愿我能帮到你,”
“不要怪我这些年来利用你,我也是没有法子…”
自言自语了几声后,苏音音将手里的盒子收好,对着窗外的芭蕉发起了呆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秋葵、秋菊和秋包……
林暖暖未曾想会收到苏音音的信笺,且还是在如此风声鹤唳之时。
她接到信时,正在秋葵房中……
“小姐,奴婢身子已经无碍,您就放心吧,您的事情要紧,就不要为了奴婢耽误功夫了。”
秋葵强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好了,”
林暖暖忍着鼻头的酸楚,尽量不去看秋葵苍白如纸的脸,
“秋葵姐姐别起来,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小姐想想。”
秋菊一直为,自己出去叫人让秋葵受了重伤而自责着,若她留下了,皮糙肉厚的,
总不会像秋葵这般受这么重的伤,其实她当时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腿脚快些,想着早早报信…
秋菊的话,让秋葵停了下来,她只仰头看向林暖暖,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忙拉住林暖暖的衣袂,连声说道:
“小姐您万不可心软,苏小娘子那人不简单,”
林暖暖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我知道,秋葵,你别操心,且安心养着伤”
见秋葵仍旧是一副焦灼的模样,林暖暖不由又捏了捏她的手,看了眼秋菊,悄悄说道:
“放心,万事有我,再一个,往常什么都是你操心,如今且让秋菊那丫头历练历练。”
声音虽不大,秋菊还是听了满满当当一耳朵,只见她并未像往常那般眯起了眼睛反驳,而是神情凝重的说道:
“秋葵姐姐,小姐说的是,你就好好养伤,把小姐交给秋菊,秋菊保证,就算是秋菊丢了性命,也会让小姐毫发无伤。”
一向让人觉得说话有些憨憨的秋菊,如此一本正经、认真地说话,却让林暖暖生起气来……
“秋菊,”
她不喜地打断了秋菊将要说下去的话,一把攥紧了她的手,将苏音音的信放进了袖笼后,又用右手握住了秋葵的手,
这才肃然地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这两个大丫鬟,将自己藏在心中从未宣之于口的话,倾泻而出:
“秋葵、秋菊,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林暖暖自入了大夏,爹娘、老祖宗、祖母这些骨肉情深自不必说,
睿哥哥一家子还有萧大哥这些人也不用说,就说你们两个那也一样都是我不可或缺之人,你们两个之于我林暖暖,那是一个都不能少!”
林暖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了眼秋葵、秋菊,又接着说道:
“往后别再说舍命护我这样的话,若因我而让你们舍命,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暖暖的话掷地有声,说的秋葵热泪盈眶,秋菊一向惹人发笑的圆脸上也难得显得肃穆起来……
就在两个大丫鬟兀自感动之时,就听得自家的主子又说道:
“原本我不想说你们,”
秋葵忙抬起了头,不去管自己腮边滑落的泪水,只连声问道:
“小姐,奴婢错了,”
“你是错了,”
林暖暖的声音带着沉痛:“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这……”
秋葵有些懵了,自家主子说自己错了,那就是错了,可是她还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儿。
“秋葵,看着我的眼睛。”
说话间,林暖暖就拉起了秋葵的手,柔声说道:
“你这个傻子,”
秋葵却仿佛并未听到林暖暖的话,她只是呆愣地盯着林暖暖早已濡湿的杏眼,心疼地说道:
“小姐莫哭,莫哭…”
秋葵一脸愧色地看着林暖暖,自从七年前在诚郡王府见道偷偷落泪的林暖暖后,秋葵就曾暗暗发誓,再不让自家小姐掉一滴眼泪…
她虽人微力薄,但是自家小姐这些年来,倒真是很少流泪,上一回那是因着林二奶奶出事,可是这回自己居然是自己…
要说起来,自家小姐,虽然偶尔会在长辈面前撒撒娇,但从来都不是个爱掉金豆子的人。
秋葵轻轻抽出被林暖暖握着的手,拿起了帕子,轻轻地给林暖暖拭着泪,忍着心疼,柔声劝道:
“小姐别哭,为了奴婢不值当的。”
“怎么不值当了。”
原本骤然在自己大丫鬟面前落泪还有些羞窘的林暖暖,在听了秋葵之言后,不由生气道:
“你为了我,差点儿连性命都…”
想起秋菊被包扎好的后背还渗血,林暖暖心里就是一阵后怕…
“秋葵、秋菊,你们且记着,无论何时,你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你们觉得没什么打紧儿,可是在我—很重要!”
林暖暖的声音带着狠厉,看着她们的目光也透着不客气,可就是这样的林暖暖,让秋葵、秋菊两个禁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两个比林暖暖大了好几岁的大丫鬟,此时仿若孩童一般拉着林暖暖的手,语带依恋地喊了一声:
“小姐,”
然后就都眼泪汪汪地看向林暖暖。
这两个的样子可真是像极了…
林暖暖一低首就看到了正睁着双绿豆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豆包,它此时的神情简直像极了那两个秋…
林暖暖不禁扶额而笑,她拿手点了点豆包的额头,嗔道:
“小豆包,给你改名儿叫秋包如何,看看,跟你两个姐姐的样子可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