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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饥肠辘辘地咽了咽口水,笑道:
“这是糁汤,你且尝尝看,这里的人仿似都不吃饭…庖厨里都没有什么可做,唯有鸡肉可将就着做个糁汤了。”
“将就?暖暖你不是说我嘴刁么?既如此,那我岂是那种能将就着之人?”
薛明睿戏谑地笑了笑,将方才林暖暖说他的话俱又都还了她。
呦,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若不是二人身处此处,林暖暖简直就要捧腹大笑,其实她也知道,这是薛明睿在变着法子逗她,毕竟这些日子,自己可没有一天可以松散的。
她绷着脸、忍住笑,柔声劝着薛明睿吃:
“早就饿了吧,快吃。”
其实,是真的有些简便了。
她做的不过就是碗民间的糁汤,估摸着薛明睿从前吃都没吃过。
“你先吃,我不饿。”
薛明睿站了起来,眸色深深地盯着林暖暖看了眼,就一把将她拉至案前,拿了快和汤匙与她,见她动了快,这才坐下端过碗,和林暖暖吃将起来。
除却糁汤,还有蒸饺,都是简便易得之物。
其实庖厨里有做好的,只林暖暖不放心,在这个人生地不熟之处,再说还有个惯会下毒的老妇人,若不警觉些,真将毒物吃进腹中,真是哭都哭不出好的来。
“暖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薛明睿咬了一口蒸饺后,看向林暖暖。
“是,”
林暖暖看了眼前头那个一脸淡漠的婢女,想了想后将糁汤放进食盒,递给了她。
“快些去吧,婆婆方才就要用的。”
婢女迟疑了一下子,木木地接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就往前走了。
“睿哥哥,你且看她怪不?”
薛明睿余光看了看门口,对着林暖暖使了个眼色,只指了指糁汤催促:
“快些用吧,凉了会有腥气,此汤倒跟鸭糊涂有些相类,却更加重口些。”
“嗯,”
林暖暖正喝着,她含混着点了点头:
“这个糁汤虽看着粗鄙,倒是有典可查的。”
薛明睿也不是用膳非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古板之人,他咽下口中食物:
“哦,说来听听。”
他吃相谈不上秀气,可却分外好看。
林暖暖轻轻咳了一声后抬高声音:
“糁汤者,《礼记》有载,取牛羊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二,肉一合而饵。”
“嗯,说的不错,如此听你说后再用,倒是更显得可口。”
薛明睿笑着一口饮下糁汤,看了眼门口那个缩着头的身影,冷笑一声后,放下碗筷,只倏地一声,手下一动,只闻门口一声惨叫后,就有人应声而倒。
“若让那老妇人知晓了…”
林暖暖的声音低沉,神色间有些担心。
“无事,正好试探试探看看此人到底想要如何。”
看来薛明睿是想借着此事试探一下那个老妇人。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薛明睿难掩担忧地看着林暖暖,
“什么黑屋子?那个花豹又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有人来,林暖暖忙简明扼要地将来此后发生的事情大略叙述了一遍。
薛明睿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暖暖
“就只如此?”
“嗯。”
“看来此人同你们林府渊源颇深,对京城中人也是十分了解。”
薛明睿心下略略有了些数,不过到底只是猜测,有些话暂时还不能说与林暖暖听,免得她担忧。
“暖儿,你方才为何不跟我走。”
薛明睿对此颇为介怀。
“不是不跟你走,只是走前我想做件大事。”
林暖暖谨慎地看了眼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二人可闻的声音悄悄地说道:
“你也知道这里有阿芙蓉,还是很多,我不能让他们再害人了。”
一旦这里的阿芙蓉遍植,若流传得大夏人人俱都吸食,那么大夏往后将会不堪设想。
如今从源头上就将其铲除正好绝了后患。
被误打误撞地掳至这里,直至碰到了阿芙蓉,林暖暖开始有些庆幸,幸而走这一遭,发现了这里的阿芙蓉,若任其生长,后果只怕是难料。
这阿芙蓉无论是前朝还是后世,只要是兴起,那就必然会遗祸万年、祸害无穷!
李清浅那些时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若不是发现的早,若不是李清浅生性善忍,若不是自己还懂些救治的法子…
只怕自己的娘亲会一直那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们一家子又将如何?
这还是在林府,自家有人有药有医,若是农户,或是平民,那又该当如何?
“你是说?”
薛明睿敏锐地想起才见林暖暖时的那一地花海,当时只顾着看林暖暖根本就没有多想。
“嗯!”
此时宜长话短说,林暖暖忙又说道:
“我不知此花在大夏旁处长得如何,只若在江南种植,当真会长得很好,若大夏人都吸食阿芙蓉,那不要说不能抵御南诏,只怕我们自己就要亡了自己!”
见薛明睿沉默不语着,林暖暖不由心往下沉去,她焦急地看着薛明睿,急切地说道:
“信我,睿哥哥!我这并非是危言耸听。”
“我信,亦懂!”
薛明睿一脸的肃穆,眸子如寒潭一般的深邃,
他看了眼林暖暖,又将头转向旁处,
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此番来江南,除却是因着你,还有一事…是跟…皇后有关,此事事干重大,我总觉得跟林琨有牵连,此外好似还有旁的势力……”
见林暖暖果然一脸担心的模样,忙又劝慰:
“别怕,左不过一个个慢慢收拾罢了。”
“好!”
林暖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查。”
说完不由灿然一笑。
“你笑什么?”
薛明睿只觉得眼前的小娘子此时格外沉静、分外美丽,这哪像是十一岁,分明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
“没什么,嘿嘿……”
林暖暖掩饰地咳了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魔怔了,居然觉得此番被掳倒也不全都是坏事……
有这种念头可不是魔怔了不是?
薛明睿才要开口,就听门口传来熟悉的磨得耳朵生疼的沙哑声:
“你们在说什么?”
林暖暖和薛明睿二人对视了下,忙站了起来看向来人,
来人当然就是那个老妇人,只见她坐着四轮车缓缓地进来后,直指着那碟蒸饺道:
“怎么还有笼上牢丸,快些给我来点儿!”
第五百五十九章孤寂与癫狂
“她……她这是?”
林暖暖同薛明睿对视一眼,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妇人,都有些没辙。
“给她。”
薛明睿简短地说一句后,忙将自己盘里最后一个蒸饺搛至她嘴边,林暖暖下意识地忙张口接住。
薛明睿淡淡地瞥了眼坐在四轮车上的老妇人:
“暖儿,可吃好了?”
方才自己的吃相可真是有些不大好看。
林暖暖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快,快走几步至了老妇人跟前,将她推至桌前后拿了湿帕子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显是有些不惯这样的做派,挑眉看向林暖暖
“这是?”
“没事,”
林暖暖讪讪应了一声,她伺候林老夫人用膳都是如此,却忘了这个老妇人却不是个讲究的。
待她要将湿帕子收回,老妇人又不愿意了,只见她哑着嗓子说:
“给我吧。”
“是,”
林暖暖只好又回转身子。
“哎,……”
一声叹息后,老妇人似又说了一句什么,不过林暖暖并未在意,只仔细地将老夫人的手轻轻擦拭着,
又拿过筷递给老妇人,自己则新拿了个干净的快将蒸饺,也就是老妇人说的笼上牢丸挑开,待热气出了后,这才放入盏内,又倒了点酱清:
“婆婆趁热用。”
“嗯,”
老妇人的眸色微闪,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你吃饱了没有?”
虽还是那般粗粝粝的声音,但入耳却好似多了些温和。
“饱了。”
林暖暖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吃得香甜的老妇人,想着她方才说的那话,
大夏蒸饺又叫笼上牢丸,可京城中人,如薛明睿都叫蒸角子,江南又称蒸饼,只有外乡人才会将蒸饺叫得这么正式。
薛明睿早就离席而立,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口气喝完糁汤,又用完一碟子蒸饺,老妇人满足地往后一靠,叹息着:
“好吃,多少年都未曾用过如此好吃的了。”
“婆婆喜欢就好。”
林暖暖有些出神地看着老妇人花白的头发在风吹后微微飘荡,
看她这年纪大约同林老夫人年岁相当,到底是何人将她的脸弄成这般模样,她又为何要将自己掳来这里?
“暖暖在家经常如此服侍你曾祖母?”
很好!这回总算是没有将林老夫人唤做老货,或是老东西。
林暖暖有种直觉,这个林老夫人跟自家曾祖母有些过节。
“是。”
不想同她说自己的曾祖母,林老夫人若知晓自己如此处境,还不知会怎样担心,
林琨之事,林暖暖总觉得林老夫人应是猜着了几分,如今自己再出事,让林老夫人可怎么受得住!
对付林琨父子,她问心无愧,可终究是伤到了林老夫人,
那两个再怎么不好,可毕竟都是她的子孙。
“喜欢你曾祖母?”
此话说的及其意味不明,不过林暖暖并不打算多言,只淡淡应了声:
“喜欢。”
“为何?”
怎么尽问这些废话,林暖暖只好说些官话:
“只因着曾祖母待我好,为了林国公府的小辈儿们费心费力了一辈子,是个让人尊重的长辈…”
“值得尊重…呵呵…”
话未说完就被老妇人给打断,只见她说完,居然“桀桀”一声笑后,狠狠地将一桌子碗碟扫落在地,冷冷吼道:
“偷了人家的夫婿,还不让人回家,这算是什么好的,就这还值得你敬重,她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老货罢了。是我阿兄糊涂啊!”
“你!”
“暖儿!”
薛明睿忙奔了过来,一把拽过林暖暖,将她揽在自己身后,连声问着:
“怎么样,可有被碰着。”
“无事!”
林暖暖低低地应了一声,忙看向那个突然变脸的老妇人,
若不是薛明睿来得及时,只怕她就已然同这老妇人争辩一番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她是想回去;如今也却是寄人篱下,
可也不能让这个老妇随意辱骂自己的家人!
“睿哥哥,她竟然辱我曾祖母!”
林暖暖看了眼薛明睿,面色很难看,
她的曾祖母现已至耄耋之年,却还要忍受这个老妇的谩骂,这让林暖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三人都立着站了一会儿,俱都寂寂无声,一言不发。还是那个老妇人打破了宁静,
“暖暖,推我出去走走。”
林暖暖只扭头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