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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还是相当的放心。
眼见刘弘基往篝火方向而去,我放下帐帘,重新走到军桌边,又拿起军用地图打量。但这张军用地图却幻化成了元吉那失落的眼神。
如果我都觉得那一幕扎心,那元吉呢,是不是也觉得扎心?
紧接着,我脑中浮现元吉和尉迟敬德打斗的场面……元吉为什么要挑战尉迟敬德?
说起来,自‘景陵’一战,尉迟敬德救得李世民以来,尉迟敬德如今是李世民身边的红人。在李世民失了武功的日子里,尉迟敬德更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但元吉偏偏就要挑战尉迟敬德。
我心一惊:难道元吉发现什么了?
若元吉发现曼青喜欢着的、爱着的一直是李世民的话,是不是会加速他们兄弟间的兵戎相见?
如此说的话,玄武门的血雨腥风是不是即将到来?
一想到玄武门兄弟阋墙的悲凉……
我的心刺痛起来,踉跄间险些站不稳。
手中的军用地图掉在了军桌上,刚好撞倒了我方方用过的茶杯,而茶杯中剩下的水泼了一桌子。
我‘呀’了一声,急忙一边抢着军用地图一边移动着书桌上的一应物品。手忙脚乱之下,一本兵书掉落在地随即展开。
然后,我的眼再也不能移开。
展开的兵书中藏着一幅画,虽然那幅画只展开了半卷,但那面相━━是我。
缓缓蹲下,我将那幅画抓到手中,展开。
是我怀抱琵琶弹奏的画面。
画像旁,有我非常熟悉的飞白体写的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有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不飞兮,使我沦亡……”
泪,突的就那般迷了我的眼。
曾经,他剿历山飞的日子,与我第一次新婚小别,不过两日他便赶回来在我耳边轻声吟唱,唱的正是此曲。
曾经,洛阳的天牢中,他抬头看着天空,笑哼着那曲《凤求凰》。
人们常言,临死之际最想见的便是自己最爱的人……
我还能够奢求你的心中仍旧有一个我吗?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因了这幅画、这首《凤求凰》再起涟漪。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的心正离你越来越远的时候,老天却又出其不意的唱上这么一出戏?
“面团儿,救你的大英雄,父王的大恩人来喽,你想不想看看啊。”
闻得李世民的声音,我急忙将画像重新折好放在兵书中,然后慌乱的将兵书放在军桌上。
当李世民抱着面团儿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我慌乱的在整理着桌子,“无极,怎么了?”
我极力的稳定心神,然后说道:“方才看军用地图,见秦王上面的圈圈点点,其实洛阳之战,秦王心中已有丘壑,目前要的只是机会。想着无极正好有个机会送予秦王,一时激动之下打翻了茶杯,惹得秦王见笑了。”
看着军桌上翻飞的茶杯,李世民示意随后进来的刘弘基上前清理。
藏天、藏雪亦一路尾随着进了来,起初警惕的看我一眼,接着闻出我的味道后居然在我身边摇头摆尾起来。
“有机会又如何?本王的武功已经废了,有再多的机会也没有用了。”语毕,李世民抱着面团儿窝在铺有虎皮的椅子中,然后伸手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好在有个面团儿,至少可以让李世民觉得自己现在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也是这长时间以来他暂且能够控制住他浮躁之心的原因罢。
看他意兴阑珊的神情,我突地觉得心酸。
素来意气风发、狂傲不羁的他如今就似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扬不起他高傲的头,也许他现在只等李渊的一纸诏令便回归中原了罢。
中原之战,已彻底的击垮了他素来骄傲的心。他的心劫虽然要他自己解,但也得有风助才能使得他这艘迷路的般使出迷津、苦海。
“人的一生,不是有武功就能成大事。古往今来,有多少成大事者均是手无无缚鸡之力之人。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这些话想必秦王亦是耳熟能详,不过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些讲的都是谋略,如果一个将帅有着超常的谋略,使得天下懂武之人皆来为之效命,那这个将帅要不要武功都无所谓。”
李世民虽然只一味的逗弄着面团儿,但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并没有先时的浮躁之气,而且似乎还非常用心的在听我的话。是以我继续说道:“秦王爷想一想,你身为将帅,是陛下的得力干将,你为陛下东征西讨可曾抱怨过陛下为什么就不能御驾亲征、冲锋陷阵?想必秦王不但不会抱怨,更会力阻陛下的身临险境之举。将心比心之下,像刘将军、段将军这些人便是你秦王爷的得力干将,他们又怎么忍心秦王爷总是不计危险的冲杀在前呢?所以,无极私心的认为,秦王爷没武功便没武功罢,你手下武将如云、谋臣如雨,你有这一身武功其实也是无用武之地啊,还可惜、遗憾个什么。”
刘弘基为人平时虽然比较鲁直,但这个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世民的神采,见我说完后李世民并未发怒,他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尊驾说得有理。每次打仗的时候我们王爷总是冲在最前端,而每次撤退的时候我们王爷总是最后一个走,有时候末将和兄弟们都为王爷操着心啦,时有合谋着要不要想个法子让王爷不上战场的好。有时候还恶毒的想着,王爷要是没有那一身惊人的武功就好。”
闻言,李世民不再逗弄怀中的小稚子,而是很震惊的看着刘弘基。
我趁机调侃说道:“秦王爷,瞧瞧,你的兄弟们似乎都在怨你抢了原本该属于他们的功劳呢。”
憨憨一笑,刘弘基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看着李世民,“王爷,无极的一袭话道出我们兄弟的心声了。其实末将也觉得王爷有没有武功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知道如何指挥我们兄弟便是。”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李世民一边喃喃的说着我方才说过的话,一边抱着面团儿缓缓的向我走来,最后他站在我面前,说道:“无极方才说有一个机会,告诉本王,是什么?”
他这是从颓废中走出来了吗?心中一喜,我朗声说道:“窦建德整兵10万,不日将到达洛阳以助王世充。”
闻言,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而刘弘基手中的茶杯却是‘叮当’一声落在地上裂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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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观音婢 077章 虎牢关3
中军大帐,灯火辉煌。
自从知道窦建德发10万大军前来洛阳以助王世充后,整座唐营便沸腾了。
“虎牢关北临黄河,崖岸峻峭,岧岧孤危,高四十余丈,势尽川陆,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若窦建德抢占了虎牢关,我军形势相当不利。所以,如果要拖延住窦建德的大军,我们必须先‘夏军’一步,抢占虎牢关。”
“抢占虎牢关?拖延窦建德的10万大军?我说你不是在说梦话吧。你看看,看看,我军围洛阳城8月有余,数番围攻皆不得入。军士已疲惫不堪,士气大不如从前,将士归家之心日益增长。如今‘夏军’养精蓄锐,吃饱喝足,今番新到东都战场必然气势如虹,首先从气势上便将我军比了下去。前有王世充不降,后有窦建德帮忙,别说拖延了,这仗根本就不能打,我建议我们撤军算了。免得被王世充、窦建德的人马两厢挟击,最后想撤都撤不了。”
“仗还没打呢,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夏军’多出生于燕赵豪杰,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战斗力不可小觑,你们还记得两年前夏军将我唐军李子通的人马打得一败涂地的事吗?如今‘夏军’更是倾10万大军前来,这可是窦建德所有的精锐之师啊。”
“洛阳这块难啃的骨头已将我李唐的士气耗尽了,如今又来气势如狼的‘夏军’,末将也觉得屈突将军言之有理,应该避其锋芒,暂时退保新安,伺机再战。”
看着中军大帐中你一言、我一语的部将,李世民始终不发一言,最后,当将士们都不再争论的时候,李世民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齐王爷呢?为何不来商议军情?”
自从元吉三败尉迟敬德后,元吉再很少出现在李世民的中军大帐了,倒是曼青来得勤。可如今是重要的军事会议,曼青亦被拒之门外。
听得李世民的质问,如晦笑道:“好像是齐王妃正在闹小性子,而齐王爷走不开。”
如晦一语落地,中军大帐中的将领‘轰’的笑了起来。方才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无极,你出来罢。”
既然元吉不现身,那我便可以现身了,闻得李世民之言,我缓缓的从里帐步出。
柏壁之战,我和这些将领就相当熟悉了,是以只一一点头以礼见过。
“无极,你怎么看?”
眼见所有的人看着我,我轻声吐道:“如果窦建德顺利和王世充会师于洛阳,那我李唐这8个月来的艰苦便都是白废。如果窦建德顺利的和王世充会师于洛阳,那河北之地将成为郑、夏的粮库,源源不断的军需物质便会输送到中原之地。到时候别说一个窦建德了,王世充亦是死灰复燃。这样一来,李唐、窦夏、王郑,到底哪一个会一统天下就未为可知了。”
当然知晓我话中的厉害,众将领闻言皆不作声。
“那无极的意思是?”
“必须阻止窦建德和王世充会师。所以……”满场扫视一圈,我看向李世民,作揖说道:“无极的意思是……既要围攻洛阳,也要打击援军。”
“荒唐。”
“狂妄。”
“莫说兵分两处,只说合兵一处,我李唐的5万兵马如何抵挡窦建德的10万兵马?”
“分,怎么分?围洛阳少不得人,阻止窦建德也少不得人,除非现在天降神兵,最好是降个10万神兵,再不济也得降个5万人马,这样的话,拖延窦建德的兵马才有可能。”
看来,百分之九十的将军不认可我这‘围洛打援’的计划。所以,他们的话中无不充满着讽刺。
倒是罗成,因了前番我在‘夏营’救他之事,他一直对我存着感激,如今听得众将领纷纷反对,他冷‘哧’一声,说道:“无极一个外人都有这个信心,我们这些拿着朝庭俸禄的人反倒没有信心,真是好笑。”
一时间,中军大帐再度安静下来。
为了避免尴尬,杜如晦清咳两声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我也觉得无极所言甚是。”
一向气定神闲的杜如晦可以说是这个李唐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