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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把饭盒放他的茅屋里头,再同他说:“柯爷爷,我煮了点猪脚,放你屋子里了,你记得热一热赶紧吃了。”
柯老头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赶紧走赶紧走。”
许愿亦不计较,最后叮嘱道:“记得热一下。”
柯老头把羊圈里头的草都换成好,沾染了一身的羊尿臊味,回了他的茅草屋,先把衣服给换了下来,许家港的村民人好,把不穿的衣服送给他了,虽然棉絮已经被穿的很薄了,但比他来时候的单衣好。
柯老头打开不锈钢盒子,是两块猪脚,因为天气冷,汤汁都冻住了,他望着这两块久久不语,最后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头闪过水光,从苍老的皮肤上滑下来,落在不锈钢盒子上。
猪脚虽然冷了,可味道依然鲜美。
柯老头含着猪脚,筷子掉落和不锈钢碗发出乒乓声,他的大手捂住眼睛。。。。。。
许援朝和陈双大包小包地赶回来过年,许传东一看到许愿就扑了上去,许愿还没回许家港时,他一直是跟着许愿的,忽然间的,哥哥姐姐都走了,他哭闹了好几日。
一回来就挂许愿的腿上了,许传武可吃醋了。
“姐姐是我家的!”
“是我家的!”
“汪汪汪!”来福在一旁凑热闹。
许愿和许传鸣早就在他们回来之前把屋子给打扫干净了,都没让许援朝和陈双操什么心,夫妻两更是愧疚,把城里买的东西都纷纷掏出来。
许传鸣心疼自家的钱,道:“你们咋买这么多东西啊!爸妈,这些我和小愿都用不着。”
陈双忙道:“咋用不着啊,城里的娃儿都买。”
许愿心思灵巧,笑着弯起眼睛,很满足的模样:“哥哥就是怕你们多花钱,妈,你说这个料子做啥样式的好看?”
许援朝插话道:“我闺女俊,穿啥都好看。”
一家子又高高兴兴地研究起新年里头穿啥。
张招娣割了点野菜回家里头,勤芬在照顾小弟弟,张招娣看了一圈:“你姐呢?”
“出去了。”勤芬低着头说道。
张招娣嘴巴里叽叽歪歪地骂了起来:“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赔钱的东西,也不知道干活。。。。。。”
张招娣让勤芬去做菜,她抱起小儿子,不一会儿许卫民和许传根一起回来了。
常年那身红卫兵服,张招娣以前非常欢喜,觉得许卫民要有大作为了,她也能过上好日子,后来发现,日子还是这样贫穷,父子两都越来越懒,也越来越不务正业,小的学大的。
张招娣忍不住说道:“你们爷俩去哪里了?这都快过年了。”
许卫民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我们干的是革命!”
许传根有样学样,点点头,道:“就是,我们这是革命!娘,你不懂的。”
“这革命也不能当饭吃啊,咱们家今年过年就这么点粮食,咋过啊!”
许卫民阴了一张脸。
许传根随意地说:“咱们去奶家不就行了。”
勤芬抬了抬头。
张招娣:“你奶说了,孩子大了,都要结婚了,以后请客分开请了。”
“烦死了,到时候再说,先开饭。”
“啥到时候再说。。。。。。。”
上回陈解放(陈家大孙子)结婚,女方要求一抬缝纫机,陈双给的工业票,陈老头算了一下日子,小闺女夫妇应该回来了,一瘸一拐地背着个蛇皮袋子,慢悠悠地走到许家港了。
路过的认识人都称一声援朝他岳丈,陈老头心情愉悦,想着就加快脚步了,路过许家港牛棚时,有个老头在那边给牛喂草,陈老头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细细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首长,应该是在北京吧?
柯老头放好草料,转身站起来,搓了搓手。
“首长!”陈老头脱口而出。
柯老头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又松了口气,朝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回茅草屋里去。
陈老头看了看左右,有些惊疑不定,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走到了闺女家,许愿在菜地上,一见他,忙跑过来:“外公!你咋来了?”
陈老头笑着说:“来看看你们,小愿,你爹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前两天回来的,您腿脚不好,就让别人带个信,我们过去看你。”许愿扶着他走进去,扬声朝屋里头喊:“爸妈,外公来了。”
许援朝赶忙走出来迎接老丈人,陈双在晾衣服,随意把剩下的几件给晾上去,收了盆。
许愿去泡茶。
陈老头笑着说:“你们别忙活,我坐坐就走了。这是解放在山上逮着的野兔子,给你们吃的。”
“岳父,我们不缺,你们自己拿回去吃吧。”许援朝说道。
陈老头板起脸:“解放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要不是你们,他还结不上婚呢,应该的。”
许援朝叹了口气,老丈人的脾气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肯欠别人的。
陈双去做饭,硬是要留陈老头吃饭。
许传鸣和许传东也捞鱼回来了,拎着一栋,手冻僵了回来先拿热水泡了泡。
吃着饭,陈老头问道:“援朝啊,你知不知道住在牛棚那里的那个老头?”
许援朝摇摇头:“我们不在村里头不清楚。”
许传鸣说道:“是黑五类,下放下来改造的。咱们村没怎么刁难他,爱党叔给他在牛棚边上造了个小茅屋。”
“叫啥?”陈老头急忙问道。
许传鸣摇了摇头,许愿说道:“姓柯,别的就不知道了,我喂猪喂兔子的时候常碰到他。”
许愿还是选择性隐瞒她经常关照他的事情,许援朝和陈双肯定会不让的。
陈老头落下眼泪来,真的是首长啊!“他不是黑五类啊。。。。。。”
许援朝:“岳父,您认识?”
“他是我首长,我断了腿,他让人送我回来,给我钱,吩咐人照顾我。援朝啊,柯首长打过日本鬼子,解放过全国那么多地方,一辈子就为了咱们华国南征北战。。。。。。”陈老头不知道这个世道怎么了,功臣不好好对待,冒出了一群牛蛇鬼怪当道。
陈老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锤了锤他瘸的那条腿,“没想到首长在在这边这么久了,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的老首长,小双啊,这些年,要不是没有老首长的资助,咱们家还不知道咋样呢!”
陈双也是心乱如麻,一边是情谊,一边是冒着家里被披斗的风险。
许愿和许传鸣都动容了,许传鸣底底地叫了声:“外公。。。。。。”
许愿眼眶都红了:“外公,我们一定会照顾柯爷爷的,你放心,他不仅仅是你的恩人,他是大家的恩人,没有他,哪里会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许援朝有些发愁,他和陈双肯定是不在村里的,主要也就是许传鸣和许愿,可是柯首长已经被打成黑五类了,要是孩子们和他扯上了关系,以后还怎么嫁娶,想想村里头那地主家的孩子,哪里有人家敢嫁敢娶。
陈老头也知道女儿和女婿在为难啥,急忙说道:“援朝小双,我也不是要你们冒危险,爹也知道轻重的,这个时候肯定是家里安全重要。就是私下里能帮就帮一点,给他口饭吃,给件衣服穿穿,别让他饿坏冻坏,不然,我这良心过不去啊!”
许援朝点点头,安抚他说:“您放心,要是能帮我们肯定帮。”
陈老头想留点钱下来,许援朝哪里肯要。
吃过饭陈老头哪里还坐得住,得赶紧去找首长,回绝了许援朝要送他回去的提议,一瘸一拐地走到牛棚那边,家家户户都在吃午饭,牛棚那儿气味不好,也没啥人家,陈老头敲了敲门:“首长,首长,是我啊,陈福根!”
茅屋的门开了半点,柯华明呵斥道:“你快回去,别过来了。”
陈老头推了推门,看了看四周没人,挤了进去,“首长!真的是您啊!”
柯华明无奈地说:“我已经不是首长了,福根,快回去吧,沾上我不是好事儿。”
陈老头抹了把泪,看了看小茅屋,对比了一下永惠村的黑类五,算是还不错了,说道:“我这条命都是首长给的,您现在这样了,我哪里能袖手旁观。您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小闺女家就在这个村,不过我小闺女和女婿都在城里,但两个孩子在这儿,我小外孙女你应该见过,她在队里喂猪喂兔子的,你要是缺啥了,和她说,我和我外孙外孙女说过了,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柯华明想起那个小丫头像小太阳似的的大眼睛,没想到有这般缘分。
陈老头也不能久留,匆匆落下几句话就走了。
第19章
许援朝还是担心两个孩子出事情,他们不在许家港也照料不到,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心的,估计真是会照料。
许援朝还是找许爱党说了一下情况,许爱党大为惊讶,滞愣了几分钟,才道:“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许爱党不明白,这样一个为国家南征北战的,到了这样的年纪,就被打成了黑类五,许援朝叹息一声:“我们哪里懂政治,哎,你要是能关照也就多关照点吧,爱党,我信你。”
许爱党心里头难受,想想一个曾经那枪的现在在掏粪,也是于心不忍,“我能帮就帮。”
兄弟两相互拍了拍肩膀。
过年的时候,陈双让许传鸣送些饭菜过去,柯华明很想说不用了,但许传鸣放下了就走,他只是怕害了这家人。
翻过年,刘燕子开始给许传光相看对象了,许援朝和陈双回城里去了。
知青们开始干活了,许爱党给他们分配了工作,也是按工分分配粮食,一开始还意得志满的知青们纷纷开始叫苦了。
张栋年纪大一些,还能熬,也是有些担当,安抚下面的小知青:“咱们是来接受中下农民再教育的,熬一熬。。。。。。”
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伙子,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又吃尽了苦头,小伙子们咬咬牙,含着泪继续干下去。
小姑娘们眼泪汪汪,手磨破了,开始想回去了。
“咱们啥时候能回家啊?”
“我想回家了。。。。。。”
许家港的村民们也都可怜这群孩子,背井离乡的,教他们怎么干活,给他们搭把手,许爱党也盼他们能早些回去,但事与愿违,今年上头还在不断地分配知青。
许爱党不愿再领知青回来,但基于他们生产队每年粮产量是最多的,又分了三个知青给他们,许爱党也不得不把他们领回去。
许愿也没想到来了个熟人,许爱党把知青们交给她,她险些叫了出来。
安妍赶紧朝她眨眼睛,许愿给憋了下去。
许爱党没在意,继续说道:“小愿,你给他们讲讲咱们村里头的规矩,既然到了我们村,就得按着我们村的规矩来。”
许愿清脆地应了一声。
知青们来自四面八方,许爱党夹着土话的普通话,他们听不大懂,许愿就做了这个传声筒。
两个男知青听着耳边清脆得标准普通话,眼睛偷偷瞟着那漂亮的小姑娘。
到了知青那儿,知青们的住处原本是村里头的绝户走了,这屋子就留了下来,修了修,隔了两间,就给知青们住了。
一群人正在吵着谁吃的多谁吃得少,见许爱党来了,急忙住了嘴。
许爱党哪里管得着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说道:“你们这儿来了几个新的知青,你们看看,弄三个新的床铺,三个知青的粮食,过一会儿拿过来。”
张栋笑着上前:“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