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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有点儿冒冷汗,夏初七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下官愚钝,实在不知。”
赵柘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哑了。”
心里“咯噔”一跳,夏初七差点儿失态。
“哑了?”
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赵柘又重复了一遍。
“哑了,不会说话了。”
夏初七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太子寝殿的。
魏国公的案子硝烟已散,她如今知道的两个证物,一个是一只鹦鹉,即便它再通人性,也只是一只鸟。另一个太医崔良弼,居然已经哑了,她又怎么可以去期待一个哑巴说话?
不过想来也是。
她都能够想到的问题,那些做了亏心事儿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肯定得先把所有的证据都给毁了,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才对。
她该怎么去还原当年的真相?
最为关键的是,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难道路就这样被堵死了?
回晋王府的马车已经备在了那里,她心绪不宁地撩开了车门的帘子,就着马杌子踏了上去。
“楚小郎想什么这么入神?”
马车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那一袭妖娆的红衣,那两片儿薄薄浅勾的唇,那歪斜慵懒的坐姿,那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嘲笑的绝美面孔。
东方青玄!
她脑子空了一下,突然顿悟。
对了!东方青玄当年接手过魏国公的案子,他会不会也是知情人?
“大都督好。”她牵开唇角,笑开了。
可这一笑却把东方青玄给笑得愣了一下。她那完全就是一副猎人看见了猎物的阴笑,就像下一秒,她就会扑过来把他给进吞肚子似的,又奸又滑,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楚小郎见到本座就笑,看来本座今儿是来对了?”
夏初七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他的边儿上,在马车缓缓的启动之中,侧过眸子去,淡淡瞄了他一眼。
“大都督找小的有事?”
东方青玄近乎完美的笑容,彻底的绽放开来。
“别说小的,你如今可是驸马爷。青玄担待不起。”
“有事直说,少在这儿冷嘲热讽!”
听她一说“驸马爷”就炸毛,东方青玄笑得更灿烂了。
“无事,青玄只是与楚医官顺路。”
顺路?夏初七眯了眯眼,恍然大悟,揶揄地笑。
“送金子去的?”
轻轻拉了拉自个儿身上的衣袖,东方青玄看着她一笑,缓缓地靠近了身子,近得夏初七的身子都僵硬了,他才妖魅的一笑。
“楚小郎,真是聪明。”
“谢谢!”夏初七挪开了一点。
“你说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如果与本座合作该有多好?”
又提合作?
夏初七翘起了唇角来,笑望着他,“合作呀?我会骗人,会下毒,会诓银子,会欺负小孩儿,会当街耍无赖,也会客串调戏妹子,大都督您看看,需要我哪个方面的合作?”
唇角轻颤了一下,东方青玄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个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狐媚得妖精般的俊脸,缓缓地拉开了一个笑容。这一笑,如那娇花闲弄影,如那水月铺明镜,简直让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正常情况下,夏初七定然会被他吸引过去。
可这会儿,他白皙的手指就捏着她的下巴,她实在不容易走神。
“大都督这是要做什么?调戏驸马爷?”
东方青玄完全不在意她嫌弃的瞪视,微微俯身过来,那结实的胸膛便抵上了她的,手指也没有收回去,而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来,突地一下挑开了他头上的罗帽,抚了抚她绾成了髻的头发,笑容妖邪之极。
“七小姐,本座越发欢喜你了,可怎生是好?”
夏初七敢拿她的高智商发誓,虽然她喜欢美男,尤其是东方青玄这样儿美丽的妖物,可是在这一刻,在听到他似妖似魔的“深情”表白时,真没有丝毫的激动。而是在他那一只杀过许多人的手指摩挲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下掉,汗毛也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诡异恐惧之感。
“大都督这么说,小的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轻轻放开了她的下巴,东方青玄轻笑了一声。
“一直以来,本座就有一个疑问,你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轻“哦”一声,夏初七嗤笑,“只怕大都督是没那福分瞧见了。”
“肯定会有的。”
“会不会有我不知道,只是可不可以麻烦大都督您,把身子挪开一点儿?当然,大都督身上的香味儿也很好闻,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家爷身上的男子气概,那才叫男人,你懂不?对于大都督这样的美人儿,估计还是宁王殿下会比较有兴趣。”
她说笑着,便抬起手指,嫌弃地戳开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大都督,挪开,挪开一下。”
换了其他男人,指定会气得骂娘,即便是赵十九被她损了男子尊严,也得黑着脸来收拾她。可东方大都督那个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一只莹白的手指轻轻抬了抬,只噙着笑瞄她一眼,便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拿着他那么薄薄的绣春刀把玩着,一袭大红色的飞鱼服下,神色妖娆而悠然。
“楚小郎果然不识男人,没有见识。”
这算是挽回男人的颜面吗?
又是好笑,还是好笑,夏初七真就噗叽一声儿,笑了出来。
“是是是,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再怎么说,日出东方,也该唯你不败才对嘛。咳,大都督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这样可好?”
挪用了几句东方不败的口号,她翻着一双大眼睛便撩开车帘,看向了马车往的景象。天气果然很好,天边儿一抹红彤彤的太阳,照得整个京师都明媚了许多。
春天来了,果然舒坦啊。
一路往晋王府的路上,两个人没有怎么闲谈。
夏初七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从东方青玄那里得到答案,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外表如花,内里如魔,急不得,如今问得多了,只会弄巧成拙。
出了东华门,用不了多久马车就到了晋王府。马车驶入大门儿,在一众侍卫见到随行的锦卫衣时露出的惊诧里,夏初七老神在在的撇着嘴,想到东方青玄还真送来了金子,不免有些想笑,只是不知道赵樽回来了没有?
思忖里,她还没有下马车,那大嘴婆梅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楚七,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那个丫头是个藏不住话的八卦女,一只蚂蚁溺死了,她也会八卦成是涨了洪水。可今儿她那脸上的慌乱,却是真真切切的,让她不由得皱了眉头来,利索地跳下了车去。
“什么事儿,你慌成这样?”
“公主,梓月公主她,她……”梅子嚷嚷着,突然看见了从马车里冒头的东方青玄,小眼神儿亮了一下,顿时红了红脸,清了清嗓子,才又压低了声音,整个人都显得淑静了不少,“梓月公主出事儿,与那个二鬼两个人在屋子里,做出那个,那个……哎哟,我说不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梓月与二鬼做了那事儿?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
除非他们两个疯了,不然怎么可能?
☆、第088章 绿—帽子——!
青棠院里,气氛很是怪异。
夏初七赶到的时候,院子外头围满了府里各院的丫头长随,院子里头有一排装甲佩刀的侍卫守在那里。外头挤满的人群里,有些人在驻足观望,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可每一个人的表情里,似乎都带了三分紧张和七分期望,与后世看热闹和看新鲜时的大众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府里没有主母,晋王爷不在,出了这样的事儿会杂乱不奇怪。
可为什么公主出了事,会一下子就传遍了院落?
夏初七只瞥了那些人一眼,就在梅子的带领下,沿着他们让开路,疾步迈入了公主居住的内室里。
一入内,顿时便惊住了。
比她来之前预料的更加糟糕。
二鬼正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脸上明显有几个巴掌抽过的红印,见她进来,抬了下头,那眼睛里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迷茫和愧疚。
除了扯着手里的巾帕,假装叹息同情的东方婉仪之外,另一个如夫人魏氏也低垂着头,站在边儿上,老老实实的没有敢吭声儿。
而那个替赵樽打理着晋王府后院的月毓,此刻正坐在床边儿上,眼圈儿通红地安抚着哭个不停的赵梓月,她的着装一如既往的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她的端庄却自然而然地衬托出了床上的一片狼藉来。
扯碎的衣裳……
引人遐思的肚兜儿……
揉得皱皱巴巴的被褥……
都在无声述说着刚才这里都发生过什么。
赵梓月蜷缩在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小兽,嘤嘤的哭声儿已经哑了,头上的发髻早是绫乱不堪,镶了珠翠的耳坠只戴了一人,露在外头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爱痕,让那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更加的柔弱可怜。
先前对她的所有怨气都消了。
想到她先前说要陪自己去东宫,夏初七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带了她去,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
可世间之事,谁都不是先知。
从今往后,那个刁蛮任性却也欢乐无比的小公主,只怕是不复存在了。
她的心底突地有一丝悲凉。
“楚医官来了?”
月毓侧过头来最先招呼她,一双眼睛都红出了血丝来。
夏初七慢慢地走近了两步,看着她,也看着赵梓月绫乱的头发下那张泪水淋淋的巴掌小脸儿,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月毓被她盯得面儿上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冷冷地低声问。
“月大姐,外面为什么围了那么多人?”
月毓吃了一惊,“有吗?看我这都急糊涂了。”说着她红着眼睛起身,“我马上出去,遣了他们。”
“不必了。”夏初七嘲弄地翘了下嘴唇,二话不说就往外走。看着他刚刚来了,又要离开,赵梓月蜷缩的小身子抖了一下,哭肿成了桃子的眼睛就看了过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楚七……你不要走……”
夏初七顿步,回头看她,“我马上回来。”
再一次出现在青棠院大门的夏初七,顿时引起了围观下人们的注目,而堵挡在门口的侍卫,也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路来。丫头婆子们大概都想知道这位还没有成婚就被公主给“戴了绿帽”的驸马爷打算如何收场,一个个谦恭的表情下面,都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好奇之心。
“都给我听着!”
夏初七难得的板着面孔,语气很重,说完这几个字,又缓缓扫视着四周,一张在女人堆儿里并不十分出众的清秀面孔,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冷烈之气,这是与她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梓月公主蜘蛛疹复发,心情郁结难平,大家还是不要围观才是?要不然,一会儿公主发起火儿来,只怕谁都会吃不消吧?还有啊,公主的脾气,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她这生了蜘蛛疹的事情,要是谁敢拿出去胡乱嚼舌根子,不要说殿下和公主容不得你们,就是本驸马,也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她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众人抽气着大惑不解。
不是说公主和侍卫做出了那种事情来吗?怎么会变成了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