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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奇怪了,你又怎知这是休门?这间为八室中的休室?”
赵樽不答,反问,“你有事吗?”
“我?我啥事?”
“皇蛾碰到你,你没事吧?”
夏初七摇了摇头,疑惑不解,却听他淡淡解释道:“北方坎宫为休,此乃坎位。再说,休者,憩也,属吉门,修造亦是大利,应排在八门之首。休门中有皇蛾,乃吉祥之兆。”
听他娓娓道来,说得煞有介事,夏初七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崇拜和惊喜之意,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无数的金钱财宝在面前飞。
“爷,您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真没想到,你不仅棋艺精湛,武艺高强,还懂得奇门遁甲。太好了,我的宝藏有着落了。快快快,我们赶紧过五关,斩六将,扛着金银珠宝,夫妻双双把家还。”
听她眉飞色舞,赵樽俊脸一黑。
“我有说懂?”
夏初七微张的嘴合不拢了。
愣愣看他片刻,她满是失望的耷拉下眉头。
“你不懂?”
从希望到失望,她脸色变幻极快,就像一个糖果就摆在面前,又被人拿开的小孩子,极富喜感。赵樽瞄着她,唇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无奈地叹一声。
“奇门遁甲术数,相传为帝王之术,原本就源于战事上的排兵布阵法,我那时闲极,确实曾习得一二,皮毛而已。但你得知道,此间包罗万象,极是深奥,用在不同的地方,便会有不同的计较。且布阵之法,与布阵之人的心思相关,岂是那般容易猜度?”
“那不废话么?也就是说,谁藏的东西谁知道,旁人都找不到,对不对?完了完了。”
她苦恼地双手抱了抱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间除了皇蛾尸体一无所有的石室,又看看其余几个都不拿好眼色看她的人,觉得呼吸突然不畅快了。
单听赵樽这么解释,她的头便已经大了,更不要说破了前室的八室,还有后室一千零八十局等着。
果然天上不掉馅饼,哪有那么容易得来的藏宝?藏宝啊,宝藏啊,都无缘了!
赵樽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眉梢一扬,撩看了一眼噙笑而立的东方青玄,淡淡道,“原路出去,先想办法离开陵墓才最紧要,东方大人以为呢?”
东方青玄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然在室内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实找不出任何的突破口,又听得赵樽这般说,只抿了抿唇,浅浅一笑。
“即如此,只好这般了。”
他二人决定了,无人再有异议。
一行人准备退出去。
夏初七扯着赵樽的袖子,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不死心地又回头看了看石室,肚子突地“咕噜”一下叫唤出来,在安静的石室内,声音极是诡异。
她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
“对不住,肚子要造反了。话说,陈大哥和如风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赵樽眉头一蹙,也是警觉起来。
“出去或可遇见。”
一行只剩十来人,拿着火把,便从“休室”门口被推开的两块巨石边绕出,想要原路离开墓道,可出得那门,没走多远,全部人都愣住了。
“娘也!”
夏初七第一个惊叫出声。
黑暗里,火把的光线照不了多远,但他们的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原路?这里根本就不再是那一条长长的甬道,而是另外一个门,门里是另外一间石室。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慢慢步入。
这间石室里,与休室不同,密布着大小形状各不相等的石兽。石兽皆为精美石雕,中间有一个金光灿灿的垒高祭台。祭台有步阶相连,祭台上方堆砌着无数的黄金玉石,映出明亮的光线来,下方的石兽每一只都面带微笑,对着祭台的方向,呈仰望的姿态。除了祭台上的金银珠宝外,下方的石兽,脚上戴的、脖子上绕的、头上顶的也通通都是珍宝玉石。
这里,就像一个财富陈列馆,熠熠生辉,极是耀人之眼,看得夏初七眼花缭乱,微微张大了嘴,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四周寂静无声。
许久,都无人动弹。
“这些就是前朝末帝逃亡时携带的藏宝?”她低呼一声,从喜悦中缓过神来。顾不得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扯了扯赵樽的袖子,一双眼睛里,全是被黄金耀出来的晶亮光芒。
“快快快,爷,赶紧差人搬东西啊?天啦,我们这是要发啊。这么多这么多的钱,我们这些人每人分一份,各各都能富甲一方,祖孙后代都不用受穷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另一声更粗嘎的狂笑,来自铺满黄金的石室对面。
只见那原本平整的石壁,在“哐啷”一声,打开了一道石门。笑声的主人,便是来自那个石门里,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
夏初七闭上嘴巴,一声叹息。
不是他们期盼的陈景等人拿来吃的,而是该死的夏廷德领了一大群人进来了。他披头散发,样子极是狼狈,他的一群下属,样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要不是他们人人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真是像极了逃荒的民众。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廷德看见石室里的金银财宝,浑浊的老眼红了。可笑声未完,转眼就看见了赵樽等人。眸子一阴,他磨了磨牙齿,再无先前看见赵樽时的恭敬,就像见到了世仇一般,哼了一声。
“晋王殿下,大都督,久违了。”
赵樽唇角微凉,并不搭理他。而东方青玄素来好脾气,唇角轻勾着,笑得极是好看。
“魏国公,真是幸会。”
夏廷德双目赤红,两道目光刀子般剜过来,冷冷一笑,看向赵樽,嘴里说不出来的恨意。
“哼!晋王殿下好歹毒的心肠,好狠的算计。你定然没有想到,老夫还能活在这里吧?”
赵樽面色平静,一动不动。
“魏国公此言何意?”
见他发问,夏廷德老脸涨得通红,扬起手上的刀鞘便指向他,“老夫真没想到,殿下你竟会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在阴山埋设火药,害得老夫差一点就丧了命。不过这般也好,老天也算没有薄待于我,误打误撞,竟让老夫打开了藏宝之门,哈哈哈哈。”
又是一串笑声,鬼魅一般回响在石室里,夏廷德极是得意,夏初七却听得微微一愣。
在这之前,她得知是火药引发的雪崩和山体崩塌时,直觉那火药是夏廷德搞得鬼。因为在阴山,除了赵樽和东方青玄,剩下便只有一个夏廷德了。可如今看他的样子,加上夏廷德当时也在南坡的山脚下与赵樽叫嚣,那时雪崩,他自己不也危险么?
如此说来,阴山另有旁人?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赵樽若是死了,罪魁祸首就是夏廷德。若是夏廷德也死了,真相就会永远埋葬。得利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可到底是谁?
她抿着唇,还没有想明白,便听见赵樽淡淡道:“魏国公此言差矣。”他的声音并无太大意外,接着又道:“本王一意救人,怎会做这等事?更何况,当时本王也在南坡,与魏国公相距不过十丈,怎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夏廷德也不是蠢货。
先前之所以怀疑赵樽,也与夏初七的想法一样。除了他自己之外,阴山就剩下一个赵樽。只一想,他也倏地回过神来。
“不是你,还会有谁?”
赵樽冷冷剜他,唇角掀出一抹讥诮来,“魏国公要是有命出去,应当好好查一查你营中的细作。”
细作两个字,闷雷般敲在夏廷德的头顶。
转念一想,他哈哈大笑两声,然后敛着阴冷的双眼,看向他十人,手上钢刀缓缓出鞘,一张老脸在满屋的金银珠宝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殿下,老夫自然能出去。只是恐怕,殿下和大都督二位,要在这里为前朝的太祖皇帝陪葬了。”
这间石室内,夏廷德的人约摸有六七十个,而赵樽一行只有十来人。夏廷德观此情形,直觉占尽先机,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赵樽和东方青玄,就可抢夺藏宝,归为己有,并且从此往后,朝中势力,再无人能与他抗衡。
说罢他冷笑一声,大声呐喊“杀”,便高扬起刀,要动手。
“慢着!”
赵樽突地喝斥。
夏廷德哈哈大笑着,微微眯起眼睛,不悄的语气,极是阴损,“怎的?殿下莫非想求老夫饶你一命?可以。只要你跪下来向老夫求饶,老夫或可考虑。”
“你个老匹夫!”
骂人的是夏初七,她受不得别人侮辱赵樽,正待“亲自出口”让她这个便宜二叔尝尝什么叫着恶毒骂人法,赵樽就拦住了她。
低低看她一眼,他没有多说,只面色无波地对夏廷德道:“本王入陵,只为救人,对金银财宝并无兴趣。若是魏国公因这些钱财欲与本王为敌,还是省省吧,不如节约人力,用来搬运?”
夏廷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赵樽拽紧夏初七蠢蠢欲动的手腕,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淡然无波,“本王不要。”
“赵十九!”夏初七急了。
可无论她怎么吼,赵樽根本不理会她瞪大眼睛发表的抗议,只扼紧她的手腕,侧过眸去,瞄了东方青玄一眼,便回首命令身边的侍卫。
“退到石壁边上!”
这是命令,还是极冷的命令。
他身边的众侍卫虽也有红着眼看那些发着金光的藏宝,但平素唯他命是从习惯了,竟是无一人反驳,同时应了一声“是”便纷纷往后退。
锦衣卫的几名侍卫没动。
他们看着东方青玄,等着他下命令。
“大都督,喂,大都督,钱啦!”
夏初七无奈的被赵樽拎着,也眼巴巴看向东方青玄,希望他能争取一下,怎么也不能轻易便宜了夏廷德这个老混蛋。
然则,她猜错了。
她原以为东方美人儿也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主儿,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吧?虽然他们只有十个,可她极是相信这几个人的实事,打夏廷德应当也是可以一搏的。可是,东方青玄只是莞尔轻笑着,便客气的摆手指挥锦衣卫后退。
“殿下说得对,即便给我们这批藏宝,也搬不走。魏国公,咱们都是自己人,等你搬了珠宝出去,别忘了给本座一份好处就是。”
他们二人如此大度,夏廷德始料未及。
但如今深入石室,保存实力最为紧要,反正他占着人多,也不怕他们反悔。与其费力斗殴,不如先稳住他们,等把藏宝弄出去,再想办法把他们困在石室,岂不更好?
阴阴的客套一声,他被金银晃花了眼睛,贪婪地挥着手,便指挥众人脱下衣物,上去将金银财宝收拢包裹。
“赵十九,啧啧,你真不眼红啊?我受不了……真受不了……钱啊,钱啊,钱啊……金子啊,银子啊,好多啊……”
夏初七低低叹息着,看着夏廷德的人在抢劫似的疯狂,扯掉石兽身上的,刨下祭台上面的,那一件一件的东西,看得她心肝都像被人挖走了一般难受。
“闭上嘴。”
被赵十九斥责了,她无辜地抬头看去。
却见他目光冷得刺骨,唇角带着腹黑气质的讥嘲感,更是明显了几分。夏初七贪财,便不蠢笨。她知赵樽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闭上嘴,低低问道:“到底怎了?”
赵樽低头瞄她,“这间是生室。”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