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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说是。忙一顿收拾东西下山。
临去时,黄鹂朝对面看了看,没见那几个人了,便道:“那几个人过了岭了。”
杜鹃点头道:“咱们下去瞧瞧,说不定能碰见他们。”
于是大家扛着猎物、背着背篓下山。
半途中。杜鹃朝林地里吹了声口哨。
隔了一会,就听林子里响起一声虎吼。
少时,如风也拖着一只鹿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鹂大喜道:“一家一只!”
终于可以平分了。
大家哄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一时到了山下,众人半是好奇,半是同情,朝黄蜂岭的来路看去。要瞧瞧刚才爬过来的是何许人。
然等了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秋生便道:“怕是走前面去了。咱们撵上去。”
杜鹃却道:“走前面去了?我看应该还在后面。在山上看黄蜂岭离得近,山下走起来可不近,有十几里路呢。”
夏生道:“管他在前在后,咱们也顾不得了。瞧这天色,再不走快些。天黑也赶不到家。还有这么些东西呢。”
众人想想也对,便丢下此事,踏上归程。
有这么多收获,且秋生和夏生兄弟本就是淳朴少年,见黄元一路坚持走下来。并不叫苦,还射了一头鹿,言语间也不再对他讥讽,比早上来时融洽许多。
这一路回去,沿途洒下无数欢声笑语。
到家后,林家还没怎样,黄家人都等着他们兄妹呢。听见说黄元也射了头鹿,长辈们真是喜出望外,自豪得不得了。各种欢笑热闹也不必细说,晚饭后才散。
一夜无话,第二天,杜鹃姊妹没出门,在家整理。
晌午私塾下学后,黄元才进院,就闻见一股肉香,大声赞道:“好香!”
正在东厢门口用力刨木料的黄小宝笑道:“就是。我都没心思干活了。”一面转头朝厨房高声问“雀儿姐姐,黄元回来了。马上吃饭?”
东厢屋内另外两个木匠闻言都笑起来。
杜鹃走到廊下,扬声道:“收工吃饭了!”
话音才落,黄小宝就把刨子一推,直起腰来。
黄元见他这样,忍俊不禁。
杜鹃正要说话,忽听院外有嫩嫩的叫唤:“杜鹃姐姐,有两个姐姐找你。”
跟着,任远清就跑进来,扑到杜鹃身边。
杜鹃拉了她的小手儿,问“谁找我?”
黄元也转头,对院门口看去。
这一看,顿时如被雷击。
杜鹃也惊愕万分,用力眨了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门口两个女子,虽粗衣素服、精神疲惫,却婷婷袅袅地站在那,不失半分端庄优雅,不是昝水烟主仆是谁!
昝水烟双腿微颤,在红灵搀扶下,望向院内两个人,百感交集。略一转,她的目光定在那个少年身上:也是一身朴素青衣,如拔地而起的青笋,比在府城时另有一种蓬勃朝气。
只是,他那呆滞的表情,仿佛并无欣喜。
她吓着他们了吗?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子也是。
第294章 私奔的女子(2)
杜鹃确实被吓着了。
有客自远方来,不论如何,都该笑脸相迎才对,可她双腿却怎么也挪不动,心头有强烈的不安萦绕。
她大概也能猜出,昨天他们在山上看见的那爬过黄蜂岭的人,就是眼前这对主仆,只不知还有一人去哪了。
昝水烟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杜鹃不自觉地朝黄元看去。
黄元此时很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昝水烟见他二人都不言不动,心里一沉,脚底钻心疼痛,顺着双腿往上蔓延,顿时站不稳,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红灵惊叫一声,双手扶紧。
黄元这才惊醒,先慌张地对杜鹃看了一眼,然后才心乱如麻地跑过去,对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喃喃道:“昝姑娘,你这是……你这是……”
“何苦”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打了几个转也吐不出。
昝水烟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却安心地笑了。
杜鹃神色木然,脑中只冒出两个字:私奔!
让这个贵族小姐净身出门,只带一个贴身丫鬟,跋山涉水、爬过黄蜂岭来投奔的唯一理由就是私奔,任何其他理由都站不住脚。
不等她细想,那边昝水烟已经支持不住,晕倒了。
黄元惊慌地扶住,又觉烫手,转头对杜鹃望去。
杜鹃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近来,对红灵笑道:“让我来。”
说完,打横抱起昝水烟,往上房走去。
一面走,一面朝厨房喊道:“黄鹂你来!”
黄鹂飞奔出来喊“做什么二姐姐……”
话到半中间卡住,愣愣地瞧着杜鹃手上的女子,惊呼“昝姐姐?”又不敢相信地看看后面的红灵,“你们怎么来了?”
杜鹃并不答,却吩咐道:“去扶红灵一把。”
黄鹂忙答应,上前扶住勉强支撑的红灵。
而黄元也接过红灵肩上的包裹。心乱如麻地跟在杜鹃身后,往屋里去了;后面,黄小宝张着嘴,傻傻地看着他们。
“这是哪家亲戚?”
一个林家木匠问。
黄小宝不知如何回答。
另一个木匠便猜道:“是不是他外公家的?看样子从山外来。怕是冯家的。”
黄小宝想说“不是”,又恐他们追问,只好装懵。
他看这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成饭了,于是转身又捡起刨子,闷头又干起活来。
那两个木匠见了奇怪,跑去西厢屋头找泥瓦工说话。
再说杜鹃,将昝水烟背进自己房中,放在罗汉床上,然后和黄鹂打水、拿药和棉布来。为她们主仆治伤。
不用想,她们的脚底板肯定不成样子了。
能看见的,昝水烟的手就已经磨出血来了。
黄元呆呆地看着那纤细的手指,上面布满血痂,指甲全都齐根断裂。他忍不住心儿颤抖起来。
一时黄雀儿也进来了,问明来人是“昝姑娘”,虽不知具体身份,却也弄清就是昨天爬过黄蜂岭的人,心下又纳闷又怜惜,就和杜鹃黄鹂一块忙起来。
各样准备好后,杜鹃对黄元道:“你先出去。”
黄元看了床上人儿一眼。忙退了出去。
杜鹃这才帮昝水烟脱鞋,待看见那血肉模糊的脚底,心也狠狠抽了抽,黄鹂更是惊叫一声捂住嘴儿。
杜鹃想了想,又帮昝水烟褪去裤子。
果然,她的膝盖也磨破了。红肿流水。
那边,黄雀儿帮红灵弄,也是惊呼连连。
幸亏黄家如今条件好些,不仅有常备伤药,还有许多野生的药草。因此杜鹃姊妹才得以麻利地为昝家主仆处理伤口。
忙碌间,杜鹃明知昝水烟已经醒来,且正看着她,却没有问候她或者说其他,甚至没向她脸上看。
她不知跟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问。
黄鹂倒是轻声安慰了昝水烟几句,想是觉得气氛不同寻常,便也闭嘴了,一心上药包扎。
外面廊下,黄元怔怔地站着,千思万想。
忽然一阵说笑声传来,黄老实和冯氏从外面回来了。看见黄元,冯氏忙问怎站那不吃饭呢?又大声喊黄雀儿,叫先弄饭给弟弟吃,吃完了他好去私塾上课。
林家木匠接话道:“你家来客了。”
冯氏走近黄元,随口问“谁来了?”
黄元轻声道:“昝姑娘。”
冯氏正将头上包巾扯下,拍打身上的灰尘,闻言半天才反应过来,停了手,惊问道:“昝姑娘?你说府城的那个昝姑娘?”
黄元点点头。
冯氏心里虽疑惑,倒也高兴,忙问:“在哪?”
黄元回头,朝屋里示意。
冯氏便知道在杜鹃姊妹屋里了,忙就进去了。
很快,黄元便听见里面传来娘热心招呼和惊叫声,“这是怎么弄的?哎哟,这可吃大苦头了!你这姑娘,要来怎不先送个信,好叫人去接你。再不然,你跟林春一块来也成啊。怎么这个样子?这手,这脚,这可怎么办!”
黄老实听说昝水烟来了,也十分高兴,也要进去看。
黄元忙拉住他,不叫他去,说不方便。
黄老实就停下脚步。
房里,因为冯氏到来,气氛总算活络了些。一番寒暄后,杜鹃见娘说个没完,赶紧道:“娘,要吃饭了,先去吃饭吧。昝姑娘她们也累的很,吃了饭歇一觉,等精神好了,大家再聊。”
冯氏忙点头,叫把饭菜端进来。
黄鹂喜滋滋地对昝水烟道:“你们运气好,昨天哥哥才射了一头鹿。晌午有红烧鹿肉吃……”
红灵急忙道:“姑娘身上有伤,要吃清淡的……”
“红灵!”昝水烟轻声喝止红灵,又对冯氏微笑道,“不管什么都好,晚辈不挑嘴的。就是要麻烦几位姐妹了。”
说完歉意地扫了杜鹃姊妹一眼。
冯氏忙笑说不麻烦,也有清淡的菜。
红灵暗自后悔失言,看看小姐又觉得心酸。
刚才来时,黄家景况一览无余。跟一般乡下农户比。也许算殷实整齐,但对于住惯了豪门深宅的她们来说,实在是惨不忍睹。吃食上,想必能有肉就不错了——瞧黄鹂说到鹿肉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能懂什么饮食忌讳?
所以。冯氏说有清淡的,她并没抱太大希望。
杜鹃对昝水烟笑着点点头,也没解释,扶着冯氏就出去了。一路走,一面低声埋怨她:“不是叫娘别下地么?怎么又去了!娘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氏喜悦地说道:“下午不去了。省得你们一个个的老说我,比你奶奶还像我婆婆。”
黄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黄雀儿也笑了。
来到外面,杜鹃看见黄元并未多话,只说吃饭了。
黄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紧闭嘴唇。
很快。她母女几个张罗开来:为了怕吵到昝水烟主仆,便将饭菜端去西厢堂间,招呼黄小宝等匠人吃饭。
桌上,林家木匠问来人是谁。
黄老实刚要说话,黄元抢着道:“我原先的一位亲戚。”
黄老实见儿子这样。难得聪明地闭上了嘴。
接着,黄元又以别话岔开,那人才没追问了。
只有黄小宝,担忧地看着黄元。
厨房里,杜鹃和黄雀儿又洗了锅烧火,重新熬了些玉米糊。盛了一砂锅,另装了两大碗菌汤。并些小菜,和黄鹂一起端了送去房中。
“昝姐姐,先吃些东西再睡。”
黄鹂乐呵呵地道,一面用小木碗装粥。
杜鹃则上前扶昝水烟和红灵起来,拿靠枕垫了后背,靠在床头。一面道:“煮了点玉米糊,舀着吃方便。”
昝水烟忙谢她费心。
红灵见这样寒素,替小姐委屈,又不能说,眼睛就红了。
因她们主仆手上都缠着厚厚的棉布。杜鹃便和黄鹂喂她们。昝水烟坚持不让,一定要自己吃。
杜鹃笑道:“你们手上有伤,要是一个拿不稳,把汤洒在床上,你们不好意思,我们也麻烦。是不是?”
昝水烟就愣住了。
黄鹂也笑道:“昝姐姐别客气,就让我喂吧。”
昝水烟无法,只得任她们姊妹伺候。
当下,杜鹃喂昝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