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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田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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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家就在门口呢!

    林春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黄元和杜鹃。

    杜鹃难受他也不好过,然即便感觉到她和黄元之间的隔阂,他也插不进,这感觉令他很无力。

    看了一会,他就跳下沟去了。

    他不知如何让杜鹃展现欢颜,但他会陪着她。

    看热闹的人正散去之际,村路上又来了晚归的农人,林大头夫妇和父子都在。在黄家院子一侧顶头碰见边走边议论的三五个人,忙问干什么呢,跟看把戏一样散场。

    说的人忙停下,将前情描述了一遍。

    林大头顿时瞪大眼睛,嚷道:“杜鹃能干那事!”

    大头媳妇也道:“别是哪个娃儿干的吧,怎赖杜鹃呢?”

    有人就说,连黄大娘都说是杜鹃做的呢。

    林大头一眼瞄见另一条村路上黄大娘的背影,眼角余光又看见黄元蹲在沟边,禁不住提高声音道:“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还不抵一个外人说话有用。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那么看重。那也不能冤枉人!别管人家说翻天,我是不信杜鹃能做那事的。”

    黄大娘背影顿了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黄元转头。漠然地看着那个汉子。

    天下父母无不爱自家子女,这林家却与黄家不同:他们有远见卓识,更懂得审时度势,行事便大气许多;而黄家典型的俗民心思,行事只盯着小恩小惠,只顾眼前近利和自己感受,愚顽不可扭转,实在令他头疼。

    他轻声对杜鹃道:“早些回去。这手……歇歇吧。”

    说完起身进院去了,丝毫不理会林大头。

    林春见爹唯恐人家听不见的样子,大声叫:“爹!”

    林大头忙住口不说。加快脚步走过来,笑呵呵地问道:“这沟都挖了?弄了不少泥鳅吧?杜鹃,你可不能分少了给我家,我最喜欢吃红烧泥鳅了。”

    杜鹃“哼”了一声,道:“大头伯伯什么不喜欢吃?”

    大头媳妇也过来了。接道:“他呀,连死猪肉都吃!”

    秋生笑起来,一面从肩上把锄头拿下来,示意杜鹃道:“杜鹃,别用手翻了,用锄头翻。你过来,我用锄头翻。夏生逮。”

    林大头忙道:“杜鹃喜欢逮,你就让她逮。”

    又对夏生道:“你下去帮春儿,把这泥都弄上来,晒干了掺上鸡粪,正好用来压小麦。”

    杜鹃气哼哼地说道:“这泥也要分!”

    林大头愣了下,连声道:“分。分!”

    众人望着撅嘴的杜鹃哄笑起来。

    一时黄雀儿黄鹂又出来了,加上黄小宝、小顺和冬生,门口重又热闹起来。

    夏生对黄雀儿道:“雀儿你别弄,让我们来捉。你和杜鹃杀泥鳅去。多杀些,帮我娘也弄两碗。不然我娘忙不过来。”

    黄雀儿忙答应了,拉了杜鹃去池边杀泥鳅。

    趁此机会,黄雀儿细心宽慰了杜鹃一番。

    黄鹂也跟过来劝道:“二姐,你别生气了。昝姐姐歇过气来,就狠狠地骂了红灵,说她没脑子……”

    杜鹃随口道:“谁生气了?我不是在捉泥鳅么。”

    并不想深谈这话,转而跟黄雀儿商议这泥鳅怎么烧。

    她是不会让自己被悲伤主宰的。

    上一世,妈妈临终前对她说:“这日子啊,要笑着过,才有滋味。就算遇见难事,你当是磨练,就不会觉得苦了;你要是总想着,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那可就糟了,你真就成了这世上最不幸的人。”

    她捉泥鳅是找乐趣,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该乐的也乐过了;现在,就剩下享受美味了,若因为别人气得不吃饭,那就不是杜鹃了。

    当林春拎着桶来到水池边,又听见了杜鹃的笑声。

    他不声不响地蹲下来,一边清洗,一边听她们说笑。

    晚上,杜鹃烧了嫩滑的泥鳅,美美地吃了一饱。

    饭后,她忍不住又想出去。

    这个家,已经不能令她安心,而是觉得憋闷了。

    于是,她遵从了自己的心,又出去逛了。

    这次,她真去了河边的鱼娘娘庙。

    她虔诚地跪在美人鱼前,低声祷告了一番,就回来睡了。因为她不想再像昨晚那样,惹得家人担忧。

    杜鹃回头,悄悄跟着她的林春却被槐花拦住了。

    星空下的田野,空旷寂寥,寒蛩凄鸣。

    槐花很郑重地对林春道:“春生,我想跟你说说话。”

    林春问道:“什么事?”

    槐花犹豫了一下,道:“杜鹃的事。”

    林春诧异,随即道:“杜鹃什么事?”

   

 第310章 好心办坏事

    槐花轻声道:“杜鹃真可怜!我也替她难过。”

    林春沉默。

    槐花又道:“你也难过吧?”

    说着一矮身子,在田埂上蹲下来。

    林春依然没有回答,却望向杜鹃去的方向。

    正想要走的时候,就听槐花幽幽道:“你不用难过。下午杜鹃对我们说,她不给黄元做妻,更不会给她做妾。”

    林春如闻天籁,霍然转头。

    昏暗的夜色下,依稀看见他发光的眼,如天上的星子,“这是真的?”

    槐花点头,道:“是真的。下午我和桂香去找杜鹃。桂香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以为昝姑娘来了,杜鹃一定要给黄元做妾了,把她好一顿骂,左一句‘瞎了眼’,又一句‘瞎了眼’。杜鹃就说,她没要给黄元做妾。桂香又骂,说做妻也不成,弄个妾在跟前,看着就闹心,那日子怎么过?放着那么好的林春不嫁,真瞎了眼!杜鹃又说,她不给黄元做妻,也不给他做妾。”

    随着她的讲述,林春仿佛看见桂香掳袖骂人的模样,有些像大伯娘,忍不住笑了。

    槐花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知道他在笑。

    她忍住心中酸楚,问道:“你听了高兴吧?”

    林春微微迟疑了下,才道:“谢谢你告诉我。”

    槐花却道:“可是,我还有句话,说了你别生气。”

    不等他回答,便自语道:“算了,还是不说了。”

    林春沉声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槐花便道:“我本来好讨厌昝姑娘。我想要不是她来,杜鹃就能高高兴兴地嫁给黄元了。我……我就有了指望。虽然不一定能成,好歹有些指望。可是,我今天看见她,忽然不怪她了,还好敬佩她。你说,放着那么大的富贵不要。跑来跟黄元,她图什么?”

    林春先听她说“指望”,不禁一震。

    尚未来得及思索,又听见说昝水烟。就出神起来。

    槐花仿佛并没指望他回答,自顾接道:“我看见你难过,我也好难过,我忽然就想明白了昝姑娘:她喜欢黄元,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便是做妾也甘愿。我觉得我也是。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是嫁旁人,我觉得生不如死!我就扪心自问,杜鹃呢?”

    杜鹃呢?

    她怎么想的?

    林春心慌起来。

    槐花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野里放大:“看她这样生气伤心,我先觉得。她肯定是不乐意嫁黄元了;后来我想自己错了,她这是放不下。杜鹃放不下!她说不给黄元做妻做妾,就是嘴硬。所以,她才老是跟昝姑娘闹这些疙瘩。听说那些有妻妾的人家都这样的。你说,她会不会迟早嫁给黄元?要是不嫁黄元。她这辈子还能好过吗?”

    林春如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他听明白槐花的话了:她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觉得生不如死;昝水烟举动更是决绝;自己也是一样坚持,那杜鹃喜欢黄元,有什么理由放弃?

    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

    他忽然不想再听,转身疾奔而去。

    槐花愣住了。看着那个如风一般飘忽而去的黑影,她双手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这声音同身后“哗哗”的河水、附近的寒蛩轻鸣混为一幕,加重了秋夜的冷清。

    再说杜鹃,回去后洗洗就睡了。

    隔壁屋里,昝水烟睁眼躺在床上。红灵卧在她身边。

    寂静中,昝水烟忽然道:“你还不服?若是受不住就走吧。我让黄公子请人带你出去。你不是还有个舅舅吗,你去投奔他,省得跟着我在这受累。”

    红灵低泣道:“姑娘,我也不是争强好胜。我都是为了姑娘好。杜鹃姑娘以前是什么样人,我也清楚;可是旁人不知道,咱们可是从大家子出来的,府里的那些姨娘侍妾,哪个原先不是天真烂漫的好女儿?后来什么手段不会?姑娘私奔来这,坏了她的好事,她心里有怨,设计让姑娘落水算什么!别人都信她的话,说不是她干的,我再不吵出来,往后她该更大胆了。也算给黄公子提个醒……”

    昝水烟幽幽道:“是她做的如何?不是她又如何?横竖我也没什么大碍。若是她做的,她绝不会只做一次就收手,黄公子眼明心亮,难道会一再受蒙蔽?我私奔来这,本就心虚理亏,心存愧疚,她这样做正好减轻我之愧疚。若不是她做的,你这一闹,却加重了我的罪孽,恰证明我是个祸害,自来后就搅得黄家不安宁。黄公子纵然一时怜惜我,经得住你这样闹几次?”

    红灵听怔住了,暗暗心发慌。

    好一会她问:“若她害了小姐性命呢?”

    昝水烟叹道:“别说她没你这么蠢,就算她真这样做了,我却是求之不得。我既来投奔他,连黄蜂岭都爬过了,生死何惧?真死在她手上,她这辈子就永远输给我了。”

    一个“他”,一个“她”,听得红灵稀里糊涂。

    昝水烟道:“你不懂,别问了。总之,我既然来了,再难也要走下去。今天那石板,多半是哪个淘气的小子捉弄人的,我碰巧站上去了。这也是我身子娇弱,若换一个这村里的姑娘,便是跌一跤又有什么!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学着做事了。若只顾争啊斗的,何必来这?嫁去玄武王府不是更好!”

    红灵急忙道:“红灵知道错了,姑娘别赶我走。从明儿开始,我就和姑娘学做事。等什么都会了,也就不怕了。”

    昝水烟道:“你果然这样想,我就安心了。”

    主仆声音渐低,静静睡去。

    第二日清晨,杜鹃照常起来去后面晨练。

    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早晨,回来的时候,她在院门口碰见黄元。四目相对,杜鹃无话可说;黄元满肚子万语千言,一句也说不出,就这么错身而过了。

    黄元心里不忍。叫一声“杜鹃”。

    杜鹃身子顿了下,却没回头,径直进厨房去了。

    黄元在门口呆站了半响,才去私塾。

    杜鹃洗漱时。黄雀儿和黄鹂已经在厨房忙开了,稍后黄雀儿提了一大桶衣裳去隔壁清洗,杜鹃忙完赶紧坐在院里剁猪草。

    剁了满满一桶猪草,提了放在厨房墙根下。然后她走进厨房,见锅里水烧开了,黄鹂却不知去哪了,便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大茶壶,将开水舀进去。

    正忙着,昝水烟和红灵进来了。

    昝水烟郑重向杜鹃蹲身致歉,红灵也跟着赔礼。

    杜鹃忙让开。又将大茶壶提到小方桌上放好。

    忙完才转头问道:“姑娘身上好些了?”

    昝水烟不好意思道:“也没受伤,就是呛了几口水,歇了一夜,就好了。都怪我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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