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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经重伤的亡灵察觉之前,这利器已经在他胸口带出了一道几乎将他切成两半的伤口。紧接着那没有任何血液涌出的干瘪皮肉就在一股令人厌恶地糊味中向两边延烧开来,这倒霉地家伙发出了一阵仿佛遇歹徒的无助少女一般地嚎叫。但是却无法阻止那代表着正向能量地光芒持续破坏他地身体,将他燃烧得如光辉灿烂的火炬——几乎只是在转瞬之间。
但这也不是结束。
心中的情感,似乎仍旧难以名状。
那火焰是愤怒,是惊讶于自己竟然被敌人钻了空子的恼羞成怒?还是憎恨于对方下手的狠毒?不,那太幼稚了,在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毫无余地的,这并不值得投注感情——或者更多的,是对于保护者的一种愧疚,以及自己无力的无奈?是因为那拒绝之后,萌生的些许悔意?是让无辜而又重视的人,因此而重伤的不甘?
但不管是什么,猎人的心中实际已经没有兴趣去追究,奇怪的感觉就这样在脑海之中燃烧,转过血管,充斥肌肉,让精神无比的亢奋,无法平复。
那么,要如何做?
视线的远端,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亡灵的数量,随着缔造者的崩溃而无法增补,而狼人的力量或者强大,却也无法突破骑士们收缩起来,严密的防线。只不过野兽在变身后已经失去了瞻前顾后的智力,只会遵从于本能的战意,不断向前。
正好,就这样杀死他们,撕裂他们,砸碎他们,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失去的痛苦,死亡的恐怖。以及我
的愤怒……这或许会让我的心,平静一线。
一个声音,似乎这样宣告。
……
乌嗷
狼人探出了巨大的手爪,速度之快,让空气也发出嘶地轻响,爪尖挤压着空气中的水分,竟然拉出五道淡淡的尾雾
鲁道夫举起塔盾,阻拦下这一击,骨质和铁皮橡木撞击出的轰然巨响,让骑士一连退出了十几呎远但借助这个拦截造成的空隙,三柄利刃已经凌空而至,分别在那攻击者的胸腹之间划出三道伤口
目光扫过那铁皮,五道内凹的坑洞,即使是千人长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而刚刚被劈砍刺戳的伤口,在怪物身体微微蠕动,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止住了流血,狼人只是满不在乎地后退几步,发出一个嘲讽一般的低吼。
真是麻烦……
鲁道夫咬了咬牙,注意到身周几个下属都已经气喘如牛……面前这些怪物的攻击虽然刚猛,但也不足为奇,只是近乎无穷的体力和超常的恢复能力,便足以让他们在持久战中占尽优势。更何况,自己这边还要时刻注意,那些脆弱的花瓶骑士的安危,而更糟糕的是,这一点也已经被狼人们发现。
“把它交给我。”
一个声音忽然穿过了战场的嘈杂。
声音平静,温和,但是却带着不可违逆的成分,鲁道夫转过视线,便注意到那个缓缓走来,横抱着一个人的黑袍人影——似乎毫无忌惮地,准备穿过狼人,和自己的三个部下之间
“吓疯了么?你……”
鲁道夫不由得发出了一个咒骂,但言辞不过刚刚吐出,已经被钉在了唇角边。
传说之中,克鲁罗德野蛮人的狂化,就是源自于他们久远之前混入的兽化人血脉,这种强大的变身,在让宿主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抹去他们的负面情绪,让痛觉迟钝,对于恐惧的感知也麻木。
但真正的威胁,却并不是麻木能够对抗的。
恐怖的力量形成于精神之中,骨断筋折,开膛破腹……无数可怕的思想被从遗忘的记忆角落中抽取,擦拭一新后再潮水一般疯狂灌入,神经之中爆炸的电荷,冲撞着狼人脑海中最为脆弱的部分,让这头畜生一头扑倒,而在倒地之前,他发出的一个吼叫的惊天动地,其中的凄厉,几乎让他的同类也全身战栗,停驻脚步。
嚎叫声戛然而止,于是战场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个小小的沉寂。
所有的生物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就好像是出于一种危险临头的本能,每个人都下意识地转过视线,盯住交汇处,那个黑色的人影。
而他只是旁若无人地,将抱着的人轻轻放下,向几个骑士低声命令:“照顾好她,”于是与狼人对持的三名骑士,似乎身不由己的顿了顿,然后后
退,看着那个矮小的黑色影子,踏过他们眼前。
这是一段短暂而虚幻的和平——
而打破它的,是一声闷雷也似的轰鸣。
随着猎人的身体向后滑开一尺,数百颗钢珠在空中并成一片乌黑的网络,扑向第二头狼人,兽人庞大的躯体根本无能闪避,于是带着可怕力量的金属扯开皮穿肌体,甚至撞断,撞碎坚如精钢的骨骼,在所到之处掀起一块血肉的暴风,当浓重刺鼻的的硝烟散去,狼人的身体几乎已经不成摸样,胸腹之间的肌肉被轰击成为了一片粘稠,骨骼参差,血浆四溅,隐隐地透出后面的烟雾。
兽化人拥有着优秀的恢复能力,但面对这样的武器,他们的恢复力,根本就等同于无。
“第三只。”
心灵术士发出一个低低的呢喃——并非是计算的错误,第三只巨狼已经摇晃着轰然倒毙,‘体验剧痛’无声无息的摧垮了他的神经。
但这并非全无代价,全力的调用的反冲,也同样会给心灵术士造成伤害,爱德华皱起眉头,感觉头皮如细小针刺一般的痛苦。
不过这时候,不能留给对手丝毫喘息的余地。
残余的两只狼人俯下身体,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而些许的停顿之后,其中的一只,已经缓步趋前
这是所有狼人之中最为高壮的一条,身高超过八尺的野兽,身躯肌肉坟起。透着爆炸一般的力量,身纵横着六七处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淌出血痕的伤口,将黑色的兽毛粘在了一起。可是他却似乎感觉全无碧绿的瞳孔盯着刚刚靠近的矮小人类,他俯下身体,弓起腰背,浓稠的唾液从参差出口腔的獠牙释溢,在空气中带起刺鼻的气息、喉咙深处颤抖着,变成一阵恐怖的呼噜。
但心灵术士却只是仰起头,扔掉手中的铁盒,推掉头顶的兜帽,脸庞在淡薄的光线下透露出一种奇异的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起,眼瞳之中,那一抹亮色,金属一般冷硬。
狼人发出了一个凄厉的吼叫,野性的本能,好像在驱使他后退,但兽化的狂暴,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没有等到他做出判断,一只拳头,已经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击中了他的鼻头,钢铁铸成护环,咔地一声便将其中的软骨撞断
狼人的鼻端,与野兽一样遍布着神经,这突然地打击,让它痛苦的尖嚎一声,剧痛和酸涩冲击着眼窝,于是他不由自主的昂头闭眼
但对方要的就是他这神经反射的空隙之处。
些许的停顿已经决定了大局,心灵术士起跳,一把将他的后脑压住
一瞬间,爱德华的大脑似乎是被一双巨大的手掌抓握,挤压出其中每一丝残余的能量,眩晕甚至被扯到了喉咙的深处,
但这种痛苦换取的效果也同样令人欣赏——消散之触被加大到了极限,投注的足够让狼人头壳的皮肉和一层骨骼被传送到了不知何处的何处
于是,那一层几乎透光的脆弱残余部分,根本无法抵抗铁手套的压力,啪地一声凹陷,粉碎,于是那只手便伸进了狼人的头颅,毫不犹豫的一翻,一搅鲜血与脑浆四溅飞扬,当那只手带着一片柔软凝固的红白,被重新抽出来时,这原本杀意十足的野兽就变成了一滩死肉,轰然倒地,撞出一大片的尘土
这可怕的变动,似乎终于摧垮了最后一头狼人的战意,他毫不犹豫的向后起跳,一跃便离开了十尺的距离
但也仅仅如此。
一束碧绿的光泽,在他落地的瞬间,刚好照进他的眼窝。
腐蚀的疼痛,不只让这怪物咆哮吼叫,也在几息之后,便将他的生命剥夺
从那个被露着骨头的残骸旁站起,年轻的猎人面无表情,但脸迸溅滑下的血痕已经足以成为最好的装饰,即使是正规骑士也不免心中寒颤地专开视线,更别说后面那些彻底吓傻了的胆怯小贵族。
切说起来漫长,其实从战斗开始到胜负逆转,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沙漏刻度的之内,杀死了亡灵法师,驱逐了转位者的战斗最为惊险,但远远的魔法角力,又怎么可能比得狼人瞬间死亡的冲击?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环顾周围,刺鼻的血腥气味,让爱德华眯起了双眼。
“幸好。”白皙的嘴角凝聚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艾莲娜低声开口:“我还以为”
“我没想到,一向视战死为荣誉的圣武士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对于圣武士来说,死亡并不令人畏惧,神的恩惠会让他们的灵魂永存,特别是为了信念而死。而……我们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所带来的生死离别。”
说到这里的女骑士突然停驻,她阖眼睛,不再开口,
而爱德华眯起眼睛,看着那苍白的面孔,掠过的一抹哀愁,有些惊讶,这个像是大理石雕像般刚毅,美丽而又倔强的女骑士,第一次现出了柔弱与无助的神情。
“害怕和亲人的离别……吗?”
就像是要把胸中的阴郁彻底扫空似的,爱德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用手指抚摸着艾莲娜那头黄金绸缎般光滑柔顺的发丝。就算是圣武士,表面再刚强,毕竟从骨子里她还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而已。游走在瞬即生死的战场,死神的镰刀边沿,这无疑是一种残酷。
面对着这种完全没有经历过的感受,艾莲娜似乎相当畏惧,指尖轻一接触那柔软丰润的腰肢,就激起了她身体的一阵轻颤。
闭了眼睛。
圣武士露出这样的神色,让爱德华有些想要微笑,但那最终,他只是低下头,让自己的唇从对方的额头滑落,滑过鼻梁,寻到那一抹柔软的樱色。
少女的唇瓣,柔软,芬芳,带着一点失血的冷,于是爱德华轻轻的吸吮着,用自己的温度将之温暖,未完待续。
第115章跟着枪兵?…
时间悄然的流逝,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翻过了十二个沙漏。
鲁道夫子爵走进海曼城的城防卫所总部时,仍旧穿着那件陈旧的盔甲,但脚步已经恢复到了沉稳的程度。一路并没有受到丝毫询问,但也没有人给这个年轻的骑士引路,他只是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平凡的木门前驻足,年轻的千人长整了整胸甲,谨慎地敲了六下房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招呼。
门里的房间整洁而朴素,或者说,应该用简陋来形容才更加适合。
只有区区的五步见方,最为显眼的家具,就是一张很大,却连漆面也没有的木桌,后面的椅子或者曾经做工精美,但现在连表面都已经斑驳,至于说剩下的最后一件,是一张像是箱子多过于床铺的寝具,干瘪的被褥被折叠的仿如方砖一般的棱角,床单同样一丝不乱。
除此之外,只有一副漆黑的铠甲被架在房间的一角,一尘不染,魔法的流光闪烁。形式虽然是已经褪了流行的米兰式、然而这种甲胄的防御程度却是毋庸置疑,没有一叶花纹的缀饰,只有厚度超过了一寸的甲板,相互拼合。
很难想象,这里是一位指挥着整个海曼,甚至是整个王国西北部兵力调动的大人物的居所,而此时房间的主人,英格雷海曼,就坐在那铠甲的前面,专心致志的看着几张纸片,只留给客人一头半秃的斑驳白发,即使年轻的骑士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他也只是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