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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子奇指着自己差点被打塌了的鼻子,也是惊奇万分:“嘉奖我?我升官了?为啥啊?我我我……我啥时候又立了功?……”
看着周围同僚有的一脸羡慕,有的一脸佩服,王子奇真正的蒙了:“大帅……这……”
铁铮勃然大吼:“给老子闭上你的鸟嘴!你他么升官了你还委屈是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左右,给我上!”
噗噗噗……
王子奇被打晕、被替代、然后立功受奖、之后又遭暴打,一连串的遭遇尽都好像如坠五里梦里,忙茫然不知所措……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幕后黑手云扬此际却是心怀大畅、欢欣鼓舞!
今天一通痛快淋漓的斩杀,可是足足斩杀了两百人;这倒还在其次,让云扬更为动容的是。
绿绿这会呈现出一宗空前的活跃状态,显然今日也有得到他所需要的那种不平之气,而且,今日所得,格外的强烈!
本来在云扬想来,这些个书生虽然立心不良、行止有亏,但也还不至于当真就是丧心病狂、当真意欲于玉唐帝国不利,现在看来,这些书生竟已沦为现实意义上的坏人,绿绿所收聚到的不平之气,已然是铁证,无可辩驳!
“其实搞事的这些人,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上官将门乃是真正的英雄。但他们虽然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还是选择这么做、立心又何止偏差。而这些人的举动,触动了整个军方,甚至绝大多数平民百姓的不平,所以才形成这次格外多的不平之气吧……”云扬心中思忖。
“不错,越是这种人,就越是该死!”
“明知道是非黑白真相事实是什么样子的,但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却还是要混淆黑白,错乱是非;他们不该死,谁死?!”
云扬哼了一声:“以后再见到这样的货色,见一个杀一个、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废话!”
连历史都要扭曲,只会信口雌黄的家伙,学问越深,危害只会越大。
云扬这一次杀得毫不手软,此后,若是还有类似的际遇,只会下手更狠更毒!
当然了,这种事云尊大人肯定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借用别人的手,送了别人一场大功劳、正是借用的酬劳,暂时取代的酬谢!
那位很有运气的王子奇偏将,一头雾水的领了个大功,挨了一顿暴打,还背了个大黑锅。其实说黑锅倒也未必,因为,就算云扬不这么做,他还是要出任务,最终也差不多的说……
就在当天,文官方面尚未来得及组织反扑、直斥军方横行不法,若不严加惩治、国将不国云云,皇帝陛下的圣旨就已经昭告天下。
“……尝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今玉唐士子不分黑白,颠倒是非,歪曲史实、罔顾忠义,信口雌黄,抹杀忠良,抬举奸佞……如此做法,与乱臣贼子何异?”
“上官将门,耿耿丹心,玉唐山河皆见证其满门碧血忠魂;其满门皆舍身报国,忠烈捐躯,偌大家族,死伤殆尽;直至残余孀寡稚子、报国之心不息;为国付出全家满门一切的忠良贤臣,竟惨遭污蔑为乱臣,天理公道何在?仁义良心何存?前后一百五十年岁月,忠臣尸骨未寒、英灵未远,却承这般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之污蔑,九泉之下,何能瞑目也!?”
“……一干儒生饱读诗书,理应明晓是非,为国分忧,为忠良扬名;却为莫名之私,为此大逆不道之举,挑动民怨,寒忠良之魄,伤烈士之心……皇天后土,不能忍也;此罪责,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不诛之不足以安忠魂……”
“……即日起,凡有再持此言论者,九族尽诛!玉唐儒门,该当引以为戒!碧血忠魂、青史留名、该当万世流芳,不容乱法者口诛笔伐……”
皇帝陛下此次所下圣旨,严厉得超乎寻常。透着圣旨,都能够可以清晰看到皇帝陛下那铁青的面色,暴怒的神情,以及……那冲天的杀气!
随着圣旨昭告天下,一场风波即时消弭。
而皇帝陛下的下令追究,亦令所有天唐城曾经参与这件事的读书人,集体倒了大霉。
“已然身死者,罪有应得,尤须追究其家族连带罪责;侥幸偷生者,铁卷记录在案,终其一生,不得录用!”
所谓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少人一心苦读,甚至用各种渠道扬名,博取名望,便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
这道追责令一出,等同是直接断去了这些人的仕途前路!
顿时哀声一片、络绎不绝。
皇帝陛下此举的雷厉风行,端的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在杀人之后,立即颁下圣旨。幕后主使者手中的人都被杀光了,就算有心想要闹事,也已经是有力难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无可奈何。
根本没可能再有什么反弹、反转局势。
手下可用之人被这帮杀胚一股脑儿杀了九成;剩下的也都是前途尽毁满肚子埋怨,根本无人可用。只是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又有什么用处。
而且皇帝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双眼珠子都是绿的,真要是跳出来闹事情,恐怕会被蛮不讲理的一起干掉。
所以文官们尽都是识时务的喊了几句陛下圣明就完事了。
跟追责令一同颁布还有另一道旨意,乃是皇帝陛下对上官将门进行的抚慰;军方两位老元帅亲自出马,锣鼓喧天,送慰问品前往上官老宅,声势浩大、轰动全城。
无数被煽动的民众幡然悔悟,痛哭流涕,自动自觉地前往上官家族门口跪拜道歉,声泪俱下、意态虔诚、满脸满身满心尽是忏悔之意。
上官家族在经过了几天的极度憋屈之后,终于迎来了朗朗青天。
上官家族门前,跪倒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我我该死,我扔过臭鸡蛋……”
“都怪那些文人,胡说八道,我也该死,竟然信了……”
“我恨我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却跟着别人起哄,当真该死……”
“祈求将门原谅……”
“请求将门原谅,小人一时糊涂……”
……
然而上官家族族人此次却没有任何人出面接受道歉,更没有半点安抚之意,就只得府中管家出来说了一句:“家里全是女眷幼童,不便出面招呼,还请诸位尽速散去,招呼不周,在此告罪。”
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但那话语中的淡漠,与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却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底。
一干群众尽皆茫然无措,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在上官门前踟蹰不去。
也有人心中愤愤,不就是误会了你们嘛,我们都道歉了,都说对不起了,你们还想怎么着啊……
秋老元帅与冷刀吟两人联袂来到了上官门口,看到上官老宅周遭聚集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步过去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上官将门的大门被涂抹的污秽不堪,上面居然还有清晰的排泄物,到现在还在臭气扑鼻;再看看这一群干了事儿来请求原谅的人……
秋剑寒勃然大怒,老元帅大踏步走到上官大门前,一跃上了大门楼子,戟指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居然有脸面来这里道歉?!还能不能要点脸?人!总该有点底线吧?!”
“这一百五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上官将门为了玉唐帝国安稳,数代男丁尽数死光死绝,而今只剩下满门孤寡,而你们这些享受着平安喜乐的被保护者、却偏听偏信、听信那等不知所谓的谣言,群起闹事,围攻将门,你们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你们寒了将门之心,当初什么难听的话,难堪的事都做了出来,现如今知道了事情始末,以为来这磕个头,说个对不起、表现一下忏悔,就完事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想得真美啊!上官将门一家子、几辈子都在疆场上浴血厮杀、直至马革裹尸,他们保护的,就只是你们这么一群全然没有良心的乌龟王八蛋!”
“道歉!?忏悔?!亏你们说得出口!看到你们这些人,我都为上官将门牺牲在沙场的兄弟们不值!浴血厮杀,马革裹尸,数代人前赴后继,忠心耿耿!却就只是保护了你们这样的一群白眼狼!忘恩负义,数典忘宗,恬不知耻!”
“卑鄙、无耻、下流、下贱、下作!”
“你们可曾听到将门忠魂在九泉下的哭泣?你们可曾看到,碧血忠魂在愤怒?在不值?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让将士们如何再甘愿拼命征战?难道,拼命赴死马革裹尸就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足矣!
老元帅须发戟张,怒不可遏,震天的咆哮,夹杂着强烈的狂怒,更还有一股无力的悲凉隐蕴其中!
老元帅此刻的心境,与上官灵秀还有云扬尽都差相仿佛,甚至更甚一筹!
他可以率百万大军,御敌于千里之外、谈笑用兵、挥洒自如,也可以冲锋陷阵,勇冠三军、全无惧意;但,此际面对这些善变的、容易被人煽动的愚夫愚妇,却充满了无力感觉!
对于老元帅而言,今日上官将门污名洗去,固然是一件幸事,却也是一个警醒,一个兔死狐悲的警醒。
今天可以是上官将门,明日是否就可以几句话说倒冷刀吟、说倒秋剑寒?大家岂非都是军人,连上官将门这样的累世功勋忠魂世家都险险一朝覆灭,自己又算什么呢?!
上官老宅后院之中,一门孀寡尽都静静站立,人人都是面无表情。
听到老元帅滚雷一般的怒喝远远传来,满门上下,突然间所有人都是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而下,双手紧握,满腔委屈悲愤,无以言表。
在万众所指的时候,她们没有伤心流泪,有的只是气愤、只是愤慨。
但当此刻真相被澄清,名声重新恢复的时候,却是人人都忍不住眼泪长流。
老夫人颤巍巍地点燃一炷香,高举过头顶,轻轻插在牌位面前的香炉中。
青烟袅袅而起。
一个个牌位整整齐齐,静默无言的看着这燃起的青烟。
活着的和死了的,都是无言。
所有女子的眼睛都聚焦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的脸上毫无波动,眼泪却是不断的流下;她静静的挺直了身体,流着眼泪,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良久良久之后,老妇人喃喃道:“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你们想说,但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这就是你们想要说的,是么?我就知道,你们全家,都是这种贱骨头,纵百死亦无悔……”
她声音逐渐的颤抖:“你们是痛快了!你们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死得壮烈之极,死得一了百了,痛快至极!但是,你们却将我们留下来了!你们心之所安,义之所在,为国而死,无怨无悔,可是留下我们这满门孤寡,当真就能毫不内疚吗!?”
“你们死了,一了百了,你们啥都不知道了!但我们还活着,活该承受眼前这一切是么!”
老夫人泪水长流,突然厉声喝道:“但是我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枯瘦的手向着身后的门外一指,厉声狂喝:“我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你们出来一个,跟老身说说,凭什么?!”
整个灵堂都在这一声喝问之余蓦然颤抖了一下。
满门女眷,一个个的尽都眼眶通红,娇躯颤抖。
门外,传来秋剑寒的沉重声音:“老嫂子,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