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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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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朝

皇宫内;天阙阁处;百余位王公大臣候了已是近两个时辰,从晨光青霭的清晨到现在日上三竿的丽日当空;一直等了膳房拿来了午膳都未听到鸣鞭,吃着膳房送来的朝食;大家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昨日那二十万大军入京;就算是置业在京城最边郊的官员都是听得一二;若是有人蓄意谋反,逼宫篡位那么结果不外乎两种。
    其一,天子浩命;圣龙庇护;力擒贼人。其二嘛,这心里就算想想也都是大逆不道,更何况与人商讨,各自心里都盘算了其一其二,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自古以来,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新主上任他们这些旧权贵必定虎落平阳被犬欺,别说现在荣华富贵成幻影,这一条贱命是否保得住还是问题,但是宫内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是否是他们太过杞人忧天。
    手中的午膳味同嚼蜡,用过午膳又在天阙阁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一些年老体弱的老臣小腿肚子开始打颤,刘公公才缓缓从里面榭香桥上走来,瞟了一眼一张张满是愁容的脸,不急不慢的带了齐潇口谕。
    “陛下昨日理政操劳,今龙体欠安,顾休朝择日再举,各位大人散了吧。”
    原本看到刘公公的身影,大家心算是落了地,这会听得齐潇身体欠安,又是面面相觑猜不透彻,刘公公只是昂起下巴别过脸,使唤了身边的内侍引了大家退出天阙阁。
    那边众人东猜西揣,这边齐潇正从侍女手里接过刚熬煎好的药汤,慢慢一口口亲自喂进齐渃的口中。
    之前在五更之际,齐潇佩戴好了龙珠冠冕金龙衮服欲上早朝,女官小心翼翼在她眉间涂上鹅黄,遮盖去眉宇间一夜的疲惫。摆驾去太和殿之前,齐潇来到床榻前轻轻捏了齐渃露在被衾外的右手。
    看她睡的安稳刚是要离开,齐渃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睡梦中喃喃的唤了一声“潇儿”,让齐潇离开的步伐的停了下来,确认她并未醒来只是梦话,齐潇却是再也舍不得离去。
    服侍在侧的侍女熄灭了烛火,把香炉中的龙脑香换上更加助眠静神的水沉香,香韵绵柔,清中带甜,让一夜紧绷的静神在袅袅香韵中舒缓开。
    几个侍女都是跟随了齐潇多年,早已把处世之道拿捏的极有分寸,当今女帝与公主之间的情愫她们早已看在眼里,这会都是颔首肃立不再去打搅,或是低头坐着自己分内事,屋内一片静谧,只有侍女绢鞋踩过金砖是落下的悉簌声。
    齐潇侧坐的床榻前,并无觉得无聊,一双眸子溢满了温情的看着平稳入睡的齐渃,似要把这半年来的分离都补回来。刚到辰时第一轮煎好的药汤端入,齐潇便拿过侍女手中的金碗,用勺子一点点将深褐色的药汁喂进齐渃嘴里。
    因为失血过多齐渃并没转醒,以免药汁呛入气门,齐潇喂得极慢,忽而想起了什么,勺了一小勺药汁亲口尝了一下,不禁皱眉,命侍女带些蜂蜜前来。
    犹记得她当时偏爱甜食,一块用膳时唯独对甜制糕点情有独钟,想起她喝苦药时皱紧的眉峰,齐潇用食指沾了些许的蜂蜜,涂抹在她的双唇。
    干裂又有些苍白的唇畔,在蜂蜜的滋润下敷上一层薄薄的光泽,就像是过去齐潇一品芳泽之后,透出蜜润的诱惑。
    胸腔内是一涨涨的幸福感,如果说,失去才懂珍惜,那么失而复得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馈礼。十指相扣交融相互的温度,齐潇觉得世间其他都不再重要。
    时间过得悠然而又舒逸,齐潇靠在床榻的靠枕上一同阖眼睡去,直到细小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睁开淡眸窗棂外橙黄色的日光,侍女端了新一轮煎煮好的药汤跪拜咋榻前,禀奏了来外面候了多时刘公公的传话。
    王公大臣早在三更天便等候在天阙阁,现已是申时,要不是齐潇之前下令除少数几位侍奉照顾齐渃的女官可以进出内屋,刘公公早就是冲入内屋了。
    也是为难了这个老太监,齐潇只说是进屋再去探望一眼,没想到从寅时一直到现在申时,足足六个多时辰不见齐潇出来,刘公公最后实在按耐不住,只得让送入药汤的侍女帮忙传个话。
    齐潇松开握住的双手,端起盛满药汤的金碗用勺子轻轻搅拌,让药汤的温度适宜入口,等自己小尝一口是为恰当,对了侍女开口道:“传朕旨意,今日休朝,择日再举。”
    说完这句,齐潇专心致志用小勺舀起药汤,不做其他解释。
    申时刚过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侍女再次点起烛火,齐潇一整日都陪在身侧,又加上前一晚一宿未睡,即便铁打的身子难免感觉到疲惫。
    站起身在屋内走动走动活动下筋骨,瞥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竹笛与玉佩,纯白透润的软玉上还残留有齐渃的血迹,垂下的红穗结络交错在一起,让齐潇的思绪也跟着缠绕烦乱起来。
    层层帷幔后面是平稳安然的呼吸,齐潇踌躇了片刻放轻脚步走出屋内,没有火盆的助暖,外殿冰冷异常使得寂静更添了一份肃穆,出了守候在外的侍卫,刘公公站在离门不远处的柱子旁,手臂间搭着拂尘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听到推门声刘公公猛地惊醒,一见是齐潇终于从修生堂内出来,连忙跑过听等候吩咐。
    冰冷的空气吸入鼻腔让齐潇清醒了些,外面月洁风清,石板上投下数个侍卫的影子,齐潇挑起黛眉便吩咐备下辇舆,穿上黑狐大氅,摆驾前往端本宫。
    端本宫外御林军层层把守,齐浱像是贵客又像是囚犯禁与此处,还算悠闲自得的昂头喝下一杯桂花陈酿,喉间回味起的丝丝清甜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早就习惯了奶酒的味甘奶香,也习惯了不用碗筷的手扒肉,现在拿在手里的精美觥筹,摆在眼前一盘盘精致佳肴,都让齐浱甚感繁琐。
    扔了手中的玉光觞杯,直接拿起一只壶酒对着直接灌入喉中,旁边的王锐终于忍不住从书典中抬起头,“殿下,虽酒性属阳,通经脉行血,但饮酒过度,肺经太过,易伤肝。”
    正把新一坛的桂花陈酿泥封拍落,齐浱停下要昂头一饮痛快的准备,拿过一个空杯斟满酒,一手提着酒坛子另一手拿着觞杯,来到王锐面前席地而坐把酒坛往两人中间一放,把酒杯往王锐手上一塞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我等只不过是牢中之囚,虽现在礼遇有加,指不定明个就刀剑相迎了,还管他什么饮酒伤身。”
    昂头灌下一大口,齐浱用袖口拭去嘴角边的酒渍重重叹了口气,王锐放下书典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侍女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是否是在为今日事而自恼?”
    齐浱抓着酒坛摇头,只是低声问道:“闵焕的手,是别无他法了吗?”
    “筋骨具断,已是无力回天。”察觉到齐浱肩膀一颤,王锐皱眉,“不过殿下,下官有个疑惑一直想不通。”
    齐浱撇撇嘴轻笑,叹道:“是要问,为何救渃儿吧。”
    当时若不是齐渃得了兵符并且转投齐潇,现在孰胜孰负就难说了,况且齐浱对齐渃信任有加,到最后却是被亲妹妹倒戈,按理说都应该气极才对,而后来在养心殿外听到说太医无法医治齐潇大怒,齐浱硬是拖了王锐硬闯大殿,把齐渃从生死一线中,生生拉了回来。
    放在普通人家里,用兄妹情深解释不为过,但是现在以江山万民做了衡量,似乎这所谓的血脉之情又是单薄了些,用手指弹了弹酒坛,沉闷的敲击从壁沿发出,齐浱自嘲道:“疑者不用,用者不疑乃用兵之道,既然最后落得如此只能怪我咎由自取,倒是还连累的闵焕,我又怎么会去怪的了他人,何况渃儿为我胞妹,岂能眼睁睁看她魂消陨灭。”
    王锐并无言语,只是拿着酒杯同齐浱一块席地而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齐浱看罢笑起来,道:“这些话只不过是假借仁义的借口,说到底,只是为保全性命。”
    王锐点头,他同闵焕一样,跟随了齐浱多年早知他的秉性,常年塞外生活即使出身帝王之家,没有受到深宫内的尔虞我诈,都是少了一份帝王应有的薄情寡义,所以到最后齐浱不单单救下齐渃一命,更是保住了跟随在他身边数年的将士。
    当初就算齐渃求情救了齐浱一命,万一玉碎珠沉,齐潇就算饶了齐浱的性命,也不会让他过的安稳,更何况被围困住的其他人。若是手起刀落掉脑袋也就咬咬牙过了,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就怕龙颜大怒想出些什么酷刑,倒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拿过齐浱手中的酒坛给自己重新住满一杯酒,刚要昂头喝下外面的太监唱诺,不一会一个黑狐大氅的人随着外面的冷风,匆匆走入殿内。
    周围侍女一块稽首叩拜,王锐迟疑了下,放下觞杯跟着双膝跪地微微颔首,齐浱倒是原来的样子,随意坐在地上,右手撑在身后身体向后倾靠。
    解下大氅的系带让侍女置于一边,齐潇嗅了嗅鼻子闻到了屋里浓重的酒味,随后睨了周围侍女和公公摆手让他们退下,王锐向齐浱投去询问的目光,齐浱眯起眼睛打量了齐潇一番,撇撇头示意他也一同退下。
    屋内剩下了齐潇与齐浱两人,不久之前两人刚刚才短兵相接,这会共处一室难免让人顾虑重重,齐浱知道齐潇暗中有影卫保护,并不轻举妄动,抬手给自己斟满酒喝了起来,等待齐潇发话。
    往里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一个空了的酒壶,盖子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空空的瓶身横躺在那,略有皱眉的绕开齐潇直径坐到了椅子上,瞧了眼坐在地上的齐浱,又敲了敲桌上空了的酒罐:“皇兄真是海量,朕酒窖中的酒被你这么喝下去,大概用不了多时,该是见底了。”说到这齐潇又轻轻冷笑一声,“只是举杯消愁愁更愁,皇兄这是怕朕出尔反尔不成,不过君无戏言,你手下的将士死罪可免,囹圄行劫是不可避免的。”
    齐浱眉头一动,酒到口中没有急忙咽下,似是在反复斟酌着这美酒,齐潇不见他回话,继续道:“不过朕这次前来,倒是为另外一事。”
    齐浱放下了酒杯眯起眼等着齐潇接下去的话。
    “那便是,帝位。”
    之前还有些微醺的双眸被这一句话,震的清明,齐浱沉了沉眸子带有探究而警惕,之前就绷紧的气氛又增添了另外一道诡秘。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5
    各位又可以准备好邮箱了~

  ☆、第七十八章 酒

端本宫大殿内;桂花的馥郁香甜混着清酒的醇厚悠长充斥了整个房间,红烛幽暗的火光似乎把空间内的气氛点燃的暧昧不清,齐浱回味着刚才齐潇的话语不作回应,而齐潇也不急于继续解释,摆弄了宽大的袖口,平整铺满了腿上,若有似无的打量着齐浱的反应。
    白皙修长的颈脖傲然的挺立;轻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让目光变得俯览不羁,双手交叠在双膝上;金纹龙袍的袖口遮盖住了手掌只露出几段如玉脂的手指;优雅端庄盛气凌人,再也见不到之前怀抱重伤齐渃时的脆弱。
    大殿内寂静无声;双方各自打量对方;希望从中找出破绽。
    终于齐潇有些显得倦怠;撤回了眼神;单手支颐将目光锁定在了桌边的红烛,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和齐浱耗下去。
    那一边齐浱心中困惑,现在自己已是阶下囚,要生要死都是对方一念之间,这会齐潇扔出这句话是有意试探还是另有其意,双眉不禁更加拧紧了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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