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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礼物不可能是他们亲自挑选，顶多是助理买完后，他们看了一眼。
沈董和丁总的生活助理，记得沈丁两家每个孩子的喜好。
孩子们欢欢喜喜收下礼物和厚厚的红包，连带着对沈沐筝和沈沐笙的敌意都减小了一点。
他们和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不是阶级敌人，只是单纯不喜欢做二人的“反面教材”。
沈沐筝和沈沐笙也挺满意红包厚度的。
当然，他们所有人红包的厚度，都不如第一次到老家过年的温怡，每个大人都给了温怡两份红包。
厚度超乎温怡想象，小姑娘被金钱的芬芳熏得晕乎乎的。
她决定将钱存起来，作为养阿笙的启动资金。
双方看在钱的份上，暂时休战。
…
年夜饭异常丰盛。
阿姨和厨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一桌美食。
沈沐笙有些感慨，若不是莫名其妙回到十八岁，她已经忘记年夜饭是什么滋味了。
“阿笙，好好吃。”
小姑娘吃得嘴里鼓鼓的。
早在刚才阿笙怼人的时候，小姑娘就有点饿了。
因为起晚了，早饭和午饭间隔时间不长，小姑娘中午吃得并不多。
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沈沐笙是个很自律的人，一般不会让自己吃太多。
哪怕她也有点饿了，却不会容许自己在外人面前胡吃海喝。
就在这时，沈沐笙听到自家二叔开口说道：
“大哥，你给阿笙请得礼仪老师的联系方式还留着吗？”
“唔？”
沈长江抬头，“这是你嫂子的工作，我可不知道，问你嫂子，孩子们的事情，都是你嫂子说了算，我不当家。”
沈董笑呵呵地说道，仿佛他真是个“惧内”的“耙耳朵”。
丁舒娴听言，笑吟吟地抬头，“应该留着，我待会找找，一会儿给弟妹。”
“好嘞，谢嫂子。”沈二叔飞快地应下，碰了碰妻子，“记得找嫂子要联系方式。”
“你找礼仪老师干什么？”沈二婶很奇怪。
沈长江下巴一扬，视线落到沈沐笙身上，“你们没注意，阿笙吃饭的动作好看，特别赏心悦目，感觉和我们都不一样，怎么说来着，有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哈哈哈，沐笛年龄也大了，得提前培养培养，免得人家老说咱土暴发户。”
沈二叔是做餐饮生意的，虽然不如长舒集团的规模大，但也小有所成，在四九城颇有口碑，加上门店开在天子脚下，偶尔也能受邀请参加个活动。
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种比起真正的有钱人，只能算是做小买卖的，根本融不进那个圈子去。
他也不奢求高攀什么，只希望自家闺女，别像他这个做老子的，到了外面被人嘲笑土鳖。
沈二婶瞬间明白丈夫的意思，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沈沐笙吃饭的样子，确实是很优雅，很有气质，沈二婶当即应下来：“有劳大嫂费心了，不求我们家沐笛和阿笙一样，有阿笙的一半儿我们也知足了。”
“弟妹哪里的话，一家人应该的。”
丁舒娴温和地说道。
沈二叔是好意，老婆理解，女儿却不领情，沈沐笛在父母拍板决定为她请礼仪老师，还是沈沐笙同款的礼仪老师后，终于炸毛了，“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还不是为你好！”
沈二婶用眼神警告女儿，敢搞砸了这件事，老娘和你没完！
沈沐笛，沈沐笛快气死了，她狠狠地瞪向沈沐笙，讨厌堂姐一百年！
沈沐笛再讨厌沈沐笙这个堂姐，也无法阻拦父母为她寻找“阿笙同款礼仪老师”的决心。
餐后，沈二叔夫妇很顺利地从丁舒娴手中，要到了礼仪老师的联系方式。
当然了，仅是联系方式还不够，这还需要丁舒娴这个老客户牵头，毕竟对方不是毫无名望的人物，不是你一个电话“呼来喝去”的对象。
沈家二婶感激不已，对自家孩子有好处的事儿，谁不愿做啊，沈二婶暗怪自己红包给少了，该再给大嫂家几个孩子一人补一份红包的。
因为丁舒娴帮忙，沈二婶特意和大嫂几个孩子多说些话，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和熟稔。
沈沐笙很上道，哪怕她并不想和自家二婶拉家常，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二婶说话。
眼看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沈沐笙的耐性也在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沈家三婶提到自家一个远方表亲，打算出国读书，沈沐笙心里咯噔一下，只听三婶说道：
“说到出国读书，阿笙也快走了吧，我记得阿笙是去Y国念临走之前一定别忘了通知我们，到时候婶子一定去S市送你。”
“就是就是，在国内什么时候都好说，咱们想见你随时都见着了，你出国了就不一定了，外面千好万好都不如家里好，临走之前通知一下，我们聚一聚，拍张照什么的，留个纪念。”沈三婶附和道。
沈沐笙没想到，两位婶婶居然提到自己出国的事情，一愣，而后说道，“现在科技发达，手机也能视频了，国内国外一个样。”
“瞧瞧，看我这脑子，都忘记咱家是干什么的了，确实是不怕，咱家都是高科技，但视频还是比不上真人，隔着总是屏幕不如面对面踏实。”
沈二婶真情实感地说道。
沈沐笙不太记得当天的谈话是如何结束的，当沈长河和丁舒娴带着三个孩子返回隔壁家中，已是凌晨一点的事情了。
小区外面到处是升起又降落的烟花，灿烂夺目。
沈沐笙走进卧室，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何时温怡上楼，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阿笙。”
温怡看着沈沐笙，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外界的一切窥视。
沈沐笙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一声嗤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呜咽。
温怡缓缓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沐笙。
沈沐笙平静地回视，等待小姑娘的审判。
“你要出国了，对吗？”
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阿笙。
第97章
“是。”
沈沐笙斩钉截铁地说道。
温怡眼眶红了； 她嗫嚅着嘴唇，仿佛过了许久； 再次问道：“还回来吗？”
“回来的。”
听到这个答案后，温怡又想笑。
瞧，这就是她喜欢的人，轻而易举地让她哭，又轻而易举地让她笑。
温怡点点头；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说。”
温怡盯着沈沐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沐笙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你会出国读书这件事； 阿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温怡目光死死地锁定沈沐笙，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表情。
可惜；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至始至终，沈沐笙都很平静。
“刚认识没必要说，再后来没有机会说，现在……舍不得说。”
沈沐笙给出了她的答案。
温怡咬着嘴唇； 心里不断挣扎，理智告诉温怡，阿笙没有骗她，但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
她就是嫌弃你，她不想要你，她想甩掉你； 她怕你缠着她。
你就是个累赘！
你是个包袱！
温怡想要让心底的声音住嘴，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声。
她抬起头，锁住沈沐笙的视线，声音颤栗地问道：“真的吗？”
沈沐笙点头，“真的。”
过了一会儿，她露出惨淡地笑容。
那是温怡从未见过的，软弱无力地笑。
强大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松搞定的沈沐笙，露出了弱者的神色。
温怡大脑里的喇叭，瞬间失声了。
她的阿笙，虚弱地注视着她，“温怡，我是普通人，我也会害怕，明白吗。”
温怡没有说话。
她从未想过，她的阿笙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沈沐笙看着她，宛如摘下王冠的女帝，“温怡，我要出国读书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意隐瞒……对不起。”
“请原谅我，好吗？”
温怡很想说“好”，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变成了“我考虑考虑”。
“我考虑考虑，你出去洗漱吧，我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
温怡凝声说道。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令沈沐笙恐慌。
可沈沐笙什么也没有说。
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和后悔，起身，慢慢走出房间。
这一刻，沈沐笙很期待，她的小姑娘说点什么，可是没有。
在她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温怡始终背对着自己，没有制止，也没有阻拦。
…
沈沐笙关上门，未来得及整理情绪，衣着考究低调华贵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妇人一手握着一只双层玻璃杯，杯子里装满了牛奶。
沈沐笙扫过牛奶，看到悬浮在上面的奶皮，心里咯噔一下。
丁舒娴，长舒集团决策者之一，集团实权人物。
她不是沈长河背后的女人，她是与沈长河风雨同舟并肩作战的伴侣和……战友。
此时，这位年近五十的女总裁，正用鹰一样敏锐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X光一样，将沈沐笙穿透。
沈沐笙毛骨悚然，手脚发麻，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人也愈发冷静。
她平静地回视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看一个生意场上有竞争关系的合作者。
丁舒娴将一只玻璃杯递给女儿。
沈沐笙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掉杯子里的牛奶。
牛奶总体是温的，但上面一层已经凉透了，就像从未热过一般。
丁舒娴没有拿回杯子，她转身向卧室走去，沈沐笙想要阻拦，但理智却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母亲不会对温怡做任何事。
片刻，丁舒娴从房间里出来，杯子里的牛奶已经没有了，玻璃杯上，残留着牛奶液体。
沈沐笙抱着自己的玻璃杯，静静等待母亲的到来。
丁舒娴径直走到女儿面前，“走吧，我们谈谈。”
…
丁舒娴带着沈沐笙下楼，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下楼的时候，母女俩和换完衣服正准备泡脚睡觉的沈长河打了一个照面。
沈长河穿着身上印着花纹的棕色睡衣，脚下踩着一双玫红色的棉拖，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嘿嘿嘿，新年好，怎么这个时间去书房，不去睡觉？”
沈董话音刚落，发现妻子和女儿之前的气氛略显微妙，刚刚还笑得跟一朵菊花似得沈长河，一下子泄气了，“哈哈哈，不去睡觉啊，那我去睡了。”
说着，手脚麻利地溜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沐笙真希望沈董可以撑得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至少拖个俩小时，让自己想好应对措施。
没想到，沈董战斗力太低，丁总只是眉头一挑，他居然就溜了。
沈沐笙望着自家老父亲的背影，遗憾之余，竟生出了几分坦然。
就这样吧。
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就这样，沈沐笙跟着母亲的步伐，进入书房。
不等丁舒娴吩咐，沈沐笙已经关上书房的门，锁死。
丁舒娴坐在转椅上，舒适的老板椅并没有让丁舒娴精神舒缓。
她注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盯着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沈沐笙平静地回视母亲，没有说话，她向来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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