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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放开手脚，躺在地板上，背后的石砖传来冰冷的触感。
这里的每块石头都是死亡的温度，只会令人觉得刺骨。
清楚地感受到生命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的事实，原本会有的恐惧感也变淡。
废对自己选择死亡没有任何的抗拒感。
等到休息够了，废翻身起来，身上的最后一丝灵力都被榨干，但是随着手掌触碰到地面，身体深处灵脉穴中的灵力又慢慢堆积起来。
手掌上的黑色咒印再度被压回去，直到下一年才会再次出现。
地板裂开，废掉了下去。
像是会无限坠落一样的静止感，没有一丝光的镇魂塔内部，废知道落下不过短短几秒，却因为黑暗的影响让她每次都感觉自己会就这么一直落下去，直到地心。
降落的过程中灵力也恢复到日常行动没问题的程度，随着灵力浓度庞大的空气一震，废轻巧地脚尖踩到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又变得和刚来到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那稍显苍白的脸色暴露了真相。
踏出步伐，极度痛楚之下依然保持着冷静，废的精神在这些年磨练得坚硬无比，只是痛苦已经无法令她屈服。
“主人！”
朝着废跑来的是废小白，居然没有听话地等在家里，而是擅自跑来接她回家。
本想训斥一番，废却看到对方的表情而无法说出口。
全然信赖的视线，跟曾经见过的人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这个视线之中，没有掺杂着任何的奢求，仿佛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出去。
这种感情，让废感到厌恶。
“主人，你累吗？前辈特别做了能缓解疲劳的汤，上马车喝吧！”
望着役妖稍显可笑的举动，废的视线扫过对方捧在怀中的被布包着的罐子，没有将自己的心情说出口，踏上自家的马车。
废小白见到主人上去了，自然也急忙凑过去，将罐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还是热气腾腾的，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在美食的份上，废也懒得追究役妖擅自来接自己的举动。
接过罐子，拿起勺子喝了一口，一夜没睡的倦意以及寒气都被温暖的汤祛除，废的精神一振。原本还有些不愉快的心情，放晴了许多。
见到主人喝得很开心，废小白也露出笑脸，她直勾勾看着除妖师的举动，让后者稍暖的心情有闲暇戏弄一番。
“要喝？”
舀起一勺汤，废望着废小白。
被主人问得一愣，役妖睁大了眼睛。要知道从主人的口中获得食物可是非常少见的，在废小白的记忆中，绝对不超过三次以上。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要说不想喝，那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因为汤有多美味，而是因为喝过的人是主人。
想要触碰到主人的双唇接触过的勺子，这是多么不知羞耻的想法。废小白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这种渴望。
望着对方颜色稍淡的嘴唇，眼睛总会不自觉被俘虏，无法移开视线。
“要不要？”
废的眼睛依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役妖咚咚加速的心跳也扰乱了她的思考能力。
连要怎么回答都无思考，只能用力点着头，完全被主人牵着鼻子走。
“过来。”
招呼着跪坐在旁边的役妖，废可不想伸长手去喂她。
恍惚地照着主人的命令凑近的废小白，被勺子塞了一口热乎乎的汤。
美味不美味已经无暇感受，被主人亲手递过食物的几乎要让心脏停止跳动的事件，才是更加重要的。
“好喝吗？”
望着主人凑的很近的面孔，废小白眨眨眼，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废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放过了完全石化的役妖，自顾自地继续大快朵颐。
不一会儿满满一罐子的汤都喝完了。
“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出去。”
将罐子随手放在一边，废也觉得在都城呆腻了。最近会频繁想起过去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太过无聊了。
要找点有趣的事情做才行。
“是、是的。”
还好回应一下的思考能力还在，废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蛋通红的役妖。
虽然这边也有事要做，不过更加有趣的事情比较适合现在的自己。
比如说提前去百妖路，趁着最近开放，持续好几年的通道，好好地放松一番。
及时行乐，才是真正的正确。没必要将自己限制在都城。
除妖师看向窗外，晨间的空气非常清新，而太阳，也升起来了。
☆、第 148 章
一回到家，废先做的不是喊上战斗力强的废黑一起出门，而是让废小白等在外面。
被主人突然唤来的废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依然悠哉地保持着猫身，抓挠着桌脚，蹭蹭柱子。
“我要和小白去百妖路，你替我到边境的戍境所一趟。如果那边塔倒了，就通知我。”
刚才在塔上传输灵力的时候，废感觉到边境的灵继点有些问题，但要自己去又觉得麻烦。百妖路可是那个灵继点的相反方向，跑来跑去真是浪费时间。
废黑停下舔背后毛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主人。
虽然役妖不清楚那个地方对于废的重要性，不过在之前曾经陪着去过，还是多少有些猜测的。
猫耳轻抖，废黑点了点头，喵了一声。
见役妖答应下来，废干脆带着废金一起去百妖路。左右要住一段时间，没有厨娘的日子可是受不了。
还没起身，废的脚边就被废黑缠上。除了躺着睡觉的时候会亲近，一般情况废黑都是被她抱着，并不会主动贴过来。
这反常的举动让废一顿。
“你身上的气息更弱了。”
废黑的尾巴轻轻摆动，只是那弧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心情的模样。
“你看出来了？”
废低下头看着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黑猫。也许是因为这只妖怪属于半死的时候救回来的缘故，比起生灵更加给人以阴冷的感觉。
猫鬼一族的废黑当然算不上什么好妖怪，比起废金那种只是偷偷稻谷麦子的小妖怪，废黑可是实实在在吃人肉的。
因此对于人的生命气息，也更为敏感。在除妖师的役妖之中，经验最为丰富，也是最易察觉废变化的妖怪。
“你想死吗？废，如果你的气息再弱下去，咱认为下一次的百妖祭，人类就会被吃完了。”
金蓝双色瞳孔直视着主人，废黑的话语毫不客气。
“这不用你操心。”废坐下来，既然被看出来了，索性也再交待一番。
“你死了契约是没有影响，咱也不想再换个主人了。”黑猫做好收拢爪子，胡须纹丝不动，除了些微的起伏，仿佛是一座雕像。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阿黑。”
“不要自作多情，咱是想到你死之后，蠢小白会做什么就很烦恼。”
“你对小白还真是另眼相看啊，她有什么特别的？”
一直都对一切不关心，平时听话，又喜欢伪装成一般猫咪的废黑，难得会对妖怪感兴趣。要知道就算是废金，被她所接受都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而废小白，在短短的几年内，就让废黑上了心，这是非常难得的。
“别说你没注意到，那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妖力纯粹，大有前途。”
废黑的尾巴不高兴地扫起地来。
“你倒是看得仔细。她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过也不是只有这个孩子出色。也不见你对其他妖怪关心啊，比如尚梨。”
对于主人随手举例的对象，废黑嗤之以鼻。
“那只小兔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咱才没有兴趣。像那种妖怪已经没救了。”废黑站起来，迈步绕着圈子。“你连她那种资质的妖怪都不愿意收作役妖，为什么会要一个还没断奶的贪狼呢？废，咱知道你不是那种灭族之后心存愧疚的人。所以是她身上的什么引起你的兴趣了吧？”
比起懒洋洋的黑猫，一直没有最懒只有更懒的除妖师，会对一个妖怪感兴趣才是更加稀奇的事情。
几百年来陪伴在除妖师的身边，废黑的记忆之中，除了偶然撞上门的废金，这个除了防御和厨艺一无是处的小妖怪。其他的无论多么强大，还是多么有趣，都不能引起废黑再收一只役妖的兴致。而几年前，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将贪狼族灭掉的废却带来了仅存的白色贪狼，这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黑色皮毛，赤色眼睛是贪狼一族的标志性外观。白色的贪狼非常罕见，上次出现还是更早一些，连废都没出生的时候。被称为，命运之子，带来灾祸的死亡之星。这样不祥的妖怪，却被废轻易带回来，还作为自己的役妖。废黑至今都无法理解除妖师的想法。
而且背负着灭族之恨的废小白，完全没有报复的意思。虽然妖怪本就是薄情的生物，这种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种族被对方杀光的态度，冷淡得过头了。偏偏又表现出非常喜欢除妖师的模样，废黑一开始还觉得是废小白伺机复仇的伪装，这些年相处下来渐渐明白对方的确就是这个想法。正因为出自真心的崇拜着，仰望着除妖师，废黑才觉得这个妖怪的无可救药。
最看不透的一点是废的做法，如果重视就会一直带在身边，如果不喜欢就会离得远远的。
平时最亲近的役妖是自己，就算是去完成任务，也是基本带着废黑，几乎不会让废小白跟着去。
说讨厌的话，又会在意废小白的动向，废黑有许多次看到除妖师那有些古怪的视线，不是仇恨，也不是爱意，长久的凝视，好像注视着注定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无法看透主人的想法，废黑也就刻意去接近废小白，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但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弄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白啊。”
废自然说不出这只妖怪是自己攻略对象的事实，但是想到一个可以说的理由，也不是没有。
“我喜欢白色。”除妖师突兀地说着，身着白色衣袍的她倒是非常形象地说明了这点。从废黑遇见她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废的衣服有白色以外的颜色。
“白色看起来非常好不是吗？”也不像是对话的样子，废自顾自地说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无垢，纯洁，美好，惹人怜爱。”
废黑觉得自己的主人是又在发神经了，总有一些时候会发现废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正准备无视陷入这种情绪的除妖师，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黑猫停下了脚掌。
“这么好的东西，弄坏掉会怎么样呢？”
“废？”
“小白就像雪一样好看，不是吗？雪一样纯粹，雪一样的干净。这样比人类还要天真的妖怪，如果被染上别的颜色，会变成什么样，我很好奇。”
像是在说很普通的一件事，废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说出这话语的瞬间，让废黑感到毛发都不受控制地直立起来。
“所以，你不要跟她说这件事。也不需要告诉她，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让她再做一会儿好梦吧。”
淡淡吐出口的话语看似温情，废黑却明了其中的冷酷。猫口微张，黑猫再次了解到自己主人的恶劣本性。
“贪狼可不是小狗。”
没有将心中的警告忍住，废黑还是提醒了一下看起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除妖师。
“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