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办。嫁到齐家后的魏茗玉几乎足不出户,也跟程庆红和江渠断了一切联系,只是听说给齐家生了对双胞胎,江莱则在第二年出生。
时间久了,江渠甚至有种错觉,魏茗玉或许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受打击,或许已经接受了新的生活,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身上的愧疚就少了几分。
可他没料到的是,再见到魏茗玉,对方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二十三年前,精神失常的魏茗玉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起跳进了F市的护城河。
齐蜃不知怎么就自己游上了岸,魏茗玉和齐海不知所踪,救援队在河里打捞了一整夜,只捞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江渠跪在魏茗玉冰凉的尸体身边崩溃地大哭,终于向程庆红坦白了一切。
程庆红红着眼,连夜带着江莱和江蓁离开了江家。她从未做过什么心狠的事,却对着护城河的方向发下毒誓,今生今世,到死也不会原谅江渠。
从此往后二十三年,江程两不相见,程庆红很好地履行了当年她许下的誓言。
第32章
故事到这里为止; 江渠讲完了他所知道的关于魏茗玉的一切。
江莱不知该如何评价; 魏茗玉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名字,过去的二十多年,程庆红对她只字未提。但她明白了,为什么容易心软的程庆红会独独对江趣这么狠; 连江渠病入膏肓都不愿意来他见一眼。
她说道:“难怪妈妈经常跟我说:勿以善小而不为; 勿以恶小而为之。有时候哪怕一件小事,一句话; 都可能毁掉他人的一辈子。永远不要觉得自己的恨没有什么大不了就肆意去宣泄恶意。”
江渠惭愧得说不出话,垂头叹气,他愿意用一生来弥补当年犯下的错又有什么用; 人死不可复生,做什么都晚了。
“抱歉,爸,这是我最后这么叫你。”江莱垂眸; 语气再无温情; 只剩下疏远的客气; “我没办法在知道这些事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用你的东西; 钱和公司你自己留着,想捐就捐; 不要塞给岑谬; 算是我请求你给我们一个安宁。”
江莱觉得,这些钱,这座庄园; 这些豪车,都沾着人血,很脏,脏得让她犯恶心。
江渠从女儿的眼里读出厌恶的情绪,心中如灯灭,漆黑了一片。阿莱明明是他的女儿,却不知不觉中被程庆红抚养得很像魏茗玉,温和坚定,品行端正,由此可见魏茗玉在程庆红眼里的地位。
他绝望地闭着眼,恍然大悟,不论茗玉是生是死,他都比不过她。
——————
岑谬嘴里的车厘子还未咽下,就被江莱拉着回到了车上。
岑谬:“??”
江莱不忘给岑谬系上安全带,冷着脸道:“咱们回家。”
岑谬眯着桃花眼一笑:“看不出来,江医生还真着急。”
江莱发动了车子,没明白岑谬的话:“着什么急?”
岑谬凑到江莱耳边呵气:“白天不是说好,回家再继续吗,啧啧,才一天你就忍不了了……”
江莱皱眉,踩了脚油门,车子飞出去,差点没把岑谬的鼻子给撞出血。
岑谬捂着鼻子泫然欲泣:“还好我这鼻子不是做的,不然非得撞歪不可。回家就回家,晚上开车别太急了,注意安全。”
江莱淡道:“我怕开慢了你舍不得。”
岑谬问:“舍不得什么?”
“六百亿。”
“啥?”
“江渠说要给你六百亿,让你不要再追究齐蜃的案子。”
“卧槽!”岑谬就要去拉车门,“都好说,都好说,不就是齐蜃那孙子吗,我原谅他了,江莱,咱们回去好好跟你爸谈谈,着急走啥呀……”
当她对上江莱那冷得可以结冰的眼神,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江莱踩了脚刹车,车子停在离庄园几百米的地方。她望着岑谬,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你要我还是要六百亿?”
简直比你妈和女朋友同时落水你先救谁还难选择。
小孩子才做选择,岑谬不是人:“要六百亿……”
江莱握紧方向盘,指节掐得发白。
岑谬力扬狂澜:“那是不可能的!”
财迷的心在滴血,所谓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江莱重新发动汽车,看着前方轻声说:“别后悔就行。”
岑谬靠在座椅上,慵懒地锊了锊头发,正经道:“才不会后悔。”
不就是六百亿吗?
过了没多久。
“你爸联系方式是多少来着?”
“……”
夜晚郊区的公路上,一辆黑色大奔猛然加速,开到了接近200码。
下车后,岑谬吐得昏天黑地,失去六百亿的心痛才暂时被抛在了脑后。
江莱递给她一瓶水:“后悔了吗?”
岑谬擦了下嘴,眼泪都给吐出来了,她讪讪道:“不敢,不敢……”
江莱依旧冷着脸。
岑谬瘪瘪嘴,凑近江莱,环抱着她的腰:“我真不后悔,只是不知道你和你爸说了什么,六百亿这么大一笔数目,你爸愿意给我肯定有什么隐情。”
江莱叹气,手轻轻抚着岑谬的背,柔声道:“还晕车吗?”
岑谬摇摇头:“吐了就不晕了。”
“这件事回酒店再跟你说。”
她们给程庆红订的酒店套房,这会儿离开江家,没了去处,就只有暂住在酒店里。
程庆红还没睡,见她俩过来,意外道:“你们不是要在酒庄住一晚吗?”
江莱说:“这不是怕您一个人无聊嘛,回来陪您。”
程庆红却道:“没关系,反正我明天要去见个朋友。”
“哪个朋友?”
程庆红的眼神有些闪躲:“你不认识,老同学了。”
江莱不再多问,点点头说:“那您早点休息,我和岑谬也睡了。”
“好,好……”
洗漱过后,岑谬搂着江莱,双目含情地送上一吻:“我的好江莱,我好喜欢你……”
江莱则不为所动:“比起六百亿呢?”
岑谬翻身压着江莱,低头亲了下医生:“春宵一刻值千金,六百亿,你说多少晚赚得回来?”
江莱挑眉:“只值千金?”
江莱话锋一转,笑得春风满面:“当然是千金不换。”
听到这话,江莱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岑谬心想,找个温柔的女朋友的好处,是真的很好哄。
岑谬趴在江莱身上,长腿交缠着,倒是没忘记问江莱正事:“所以你爸跟你说了什么呀?”
江莱想了想,道:“岑谬,你说我妈是不是有点反应迟钝?”
岑谬:“啊?”
…………
程庆红起了个大早,特意打扮了一下,已经五十几岁的人,还依稀能见年轻时漂亮的容颜。
江莱也醒了,见程庆红要出门,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您去哪儿,要我开车送您去吗?”
程庆红推辞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去就好。”
江莱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打开喝了一口,然后说:“嗯,那您钱带够了吗?”
“够了,你上次给那么多我哪儿用得完?你就放心吧。”
程庆红提上包,转身匆匆出了门。
她没有注意自己前脚出了门,后脚江莱和岑谬就跟了过去。
程庆红先去了一家花店,买了束花,岑谬认出来,程庆红买的花和她上次买给江莱但没送出手的一样,是向日葵。
买好花后,程庆红站在路边,招手打了辆车。岑谬和江莱则隔着一段距离悄悄跟在那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一路行驶到郊外,停在A市最昂贵的陵园门口。
岑谬说:“咱妈见的同学住这儿?”
江莱并不觉得奇怪,程庆红会来陵园在她意料之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程庆红看的不是别人,正是魏茗玉。
下车后,程庆红拐进了陵园,她抱着花,径直来到一处修葺地很豪华的墓地前,把怀里的花放在碑旁边。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还停留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嘴角沁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仿佛正在直视着来人。
程庆红蹲在碑前,久久地看着照片,最后忍不住哽咽道:“茗玉,我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一阵风起,吹得树和草沙沙作响,却像呜咽似的。
程庆红抹了抹眼睛,继续对照片上的女人说:“阿莱长大了,还带了女朋友来见我……还真是奇怪,看着她这孩子,我总会想起你来。”
说到这里,程庆红从包里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放在碑前,想起往事,声音是无尽的温和:“这是我们读书那会儿最喜欢的一首诗,你还记得吧?你小时候抄了一份送我,那张纸我还留着呢。我也没别的可以送你,也把这首诗抄了一份回送给你。”
她把那首诗放在向日葵上,目光重新回到墓碑的照片上,又看了许久,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指反复抚摸着碑上刻着的玉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庆红苦涩地笑了笑,觉得自己也是痴了,她缩回手,神色哀恸:“茗玉,我该走了。”
说罢程庆红站起来身,腿蹲得有些麻,身体毕竟大不如前,她揉了揉腿,待站直了,该离开的时候又不舍地多站了一会儿。
然后,或许是觉得她自己人也老了,不该有什么别的顾虑了。程庆红弯下腰,在墓碑的一角轻轻落下一吻,就像当年在病房里魏茗玉偷吻她那次般轻,却极其郑重。
江莱看着这幕,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如果说之前她还想问程庆红对魏茗玉是什么感情,现在她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是爱或者友谊,人走了二十多年,是程庆红心里无法补上的遗憾,程庆红记了魏茗玉二十多年,这份感情早就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爱情。
初中读书那会儿,语文老师出过一道作文题目,题目名为羁绊。江莱不理解这个词语,去查了字典,字典上的解释是:束缚,不能脱身。
那时的江莱认为这个羁绊不太像个很好的词。后来她才懂得,这种束缚和不能脱身是心甘情愿的,是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最终形态,是千丝万缕解不开的关联。
等程庆红离开陵园,江莱和岑谬才来到魏茗玉的墓碑前。她们见了墓碑上的照片也是微愣,难怪江渠会说魏茗玉是月亮一样的人。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除了月亮,江莱和岑谬竟然找不出另外的词去形容这个女人的气质。清明而不寡淡,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如沐月光。
天上的月亮,本该让人远远望着的,因为羁绊才围着大地转。魏茗玉却是个苦月亮,过早地陨落了。
两人同时想到:好可惜,如果还活着不知道该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莱注意到那张放在花上的纸条,是程庆红的字迹,用秀气的行楷抄了一首小诗:
“把手伸给我
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不再打扰你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苦难也不是记忆
记住我的话吧
一切都不会过去
即使只有最后一棵白杨树
象没有铭刻的墓碑
在路的尽头耸立
落叶也会说话
在翻滚中褪色、变白
慢慢地冻结起来
托起我们深深的足迹
当然,谁也不知道明天
明天从另一个早晨开始
那时我们将沉沉睡去”
岑谬还以为这是程庆红写的诗,赞道:“程老师不愧是语文老师,这诗写得真好。”
江莱看文盲似的瞥了眼岑谬:“这是北岛写的……”
岑谬很是受伤:“江医生,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