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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常在小产,大闹不休,皇帝好言好语哄着她,犹是哄不住她那火爆性子,也难怪她生气伤心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要产下,欢欢喜喜为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做着衣帽鞋袜,就等小生命降临,体会做母亲的喜悦。
骤然失子这感觉秦绯能够体会,皇帝这几日一直留在祈福殿陪伴徐铭月,秦绯也不怪,撇开其他不谈,只说孩子她比起徐铭月幸运太多了。
趁着佑璃睡着,对着镜子缓缓梳着长发,曼斯条理蘸上发油,盘起发髻,闲着无事给自己梳上望仙髻,鬓角两边垂下薄薄一撮长发,迎风而动,左右自顾,恍惚想起年少时站在窗前初学梳髻,梳的实在不咋地,可她就有这个自信顶着东倒西歪的望仙髻去见李乾。
他初一见她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愣住,秦绯看他惊恐的眼神,挫败极了,不等回家当着他面就要拆了头上盘好的髻,少年连忙道歉,并煦声称赞她今日真是美极了,秦绯狐疑,他立刻保证说的实话,秦绯将信将疑盯着他的眼,少年终于顶不住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就要掉下的珠钗,红着脸上前道:“委实梳的难看,我给你拆了吧。”他也不会梳头,笨手笨脚的给她扎了一个反绾髻垂在脑后,这才作罢,许是他亲手所做,对此发型少年甚是满意。
将梳子搁下,垂下眼不自觉露出一抹笑,还是做小孩子的好,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恍惚间身边似乎站着人,转眼一看夏秋水含笑站在身侧,她居然没有发现。
夏秋水肩上有点点斑驳湿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落在肩上的雪花也没掸去,化成雪水沾湿衣裳。
秦绯站起身笑道:“瞧瞧我,心不在焉的,你来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夏秋水坐下身道:“我看姐姐似在想些什么,怕出声吓到你,就没吱声。”秦绯笑笑不做声,半响轻声道:“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一时有些沉迷。”
夏常在哦了声,笑笑道:“我小的时候我娘亲总是要我学这个学那个的,那时候真是烦死她了,嫁了人…唉,想被她烦都烦不到了。”
两人一阵唏嘘,方柔端着实盘走了进来笑道:“两位主子喝点银耳羹,天气寒,暖暖身子。”
秦绯接过吃了一口,窗户上糊着白色的窗纸,透过窗纸有人顶着雪匆匆跑了进来,方柔迎出去,两人在屋外说了几句话进了暖阁。
来人和嫔宫里的婢女,一张脸跑的通红,秦绯跟夏秋水对视一眼觉得奇怪,那个婢女也不多啰嗦,张嘴说道:“皇后查出夏常在小产的原因了,是吃了有商陆草的东西,太医院那边说最近领过商陆草的就只有锦安宫,是朱太医开的,我家主子让我告之绯贵人一声。”
秦绯脑中轰的一声,像被人从后背击了一棍,痛的半天回不过神,闭了闭眼咬牙问道:“朱太医现在何处?”
“朱太医被关进司统监了,绯贵人赶紧去找皇上吧,奴婢得走了,被人看见不好。”婢女说完急匆匆离去,漫天雪花很快将她的脚印覆盖。
秦绯咬了咬下唇站起身急声道:“夏常在你速速离开”
夏秋水半明半白混沌搁下手中的碗,见秦绯脸色极为难看,连忙起身,撑伞匆匆离去,秦绯眼角一扫,桌上留着一只香粉盒子,是夏常在刚刚留下的,拿起顺手丢进痰盂里。
皇后这是下了决心要治她了谁跟她走的近都脱不了干系,方柔急的在暖阁内来回走动,焦急的不得了。
秦绯定定神坐下,端起那碗微凉的银耳汤缓缓吃完,口齿清晰道:“按着往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方柔如是往**现在在做什么?”
方柔犹豫了下道:“昨日此刻,我正在为小皇子缝制冬衣。”
“冬衣做好吗?”
“还,还差一点。”
“嗯,甚好,那就继续为皇子缝制冬衣。”
方柔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忧虑道:“主子你不…不着急么,皇后此行来势汹汹。”
秦绯点点头,叹声道:“是啊,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躲过这一遭,我自进宫一直都是嬷嬷你伺候我,我若是慌了阵脚,那人只怕更加高兴,心中无鬼,也就不慌乱,我们且等着吧,嬷嬷你出去忙,我一个人待会。”
窗外细雪变成鹅毛大雪,雪花打在窗户上发出噗噗的轻响,窗棂下积雪渐渐堆高,掩没窗棂上的雕花,透过窗纸静静看着飞扬的大雪。
滤清思绪开始细想,从送进两个丫头来就策划好了,到锦安宫中发现商陆草,皇后在后宫大肆搜查,审问存储药草的太医署,顺常在恰巧就在太医全都不在的时候肚子痛,再等太医赶去,孩子已经流掉,她料定秦绯会留心送去的两个宫婢,就势查出商陆之毒,一来二去宫中都知道锦安宫有商陆草,再拉出太医捏造口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也不知道朱太医是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按他往日里的性子是个耿直之人,就算是承认恐怕也是屈打成招,可眼下被关进司统监,秦绯怎么能见到,更对不上话。
前前后后细细分析完,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皇帝只说要皇后助她安胎到产下,却没说产子之后的事情,所以这么快就下手……
真是可怖……
天色渐沉,雪已停歇,胸口涨奶涨的厉害,突然想起好久都没听到佑璃的哭声,急慌慌要朝外走去,方柔抱着孩子走了进来,秦绯一把搂在怀中,贴上他小小柔嫩的脸颊,喃喃道:“佑璃,娘要怎么办才好……”
孩子挥着小手,哇哇大哭,秦绯含泪掀开衣襟喂饱佑璃,方柔看着这对母子,叹声道:“花秋刚才出去领绣线,司衣监那边的宫婢说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秦绯痴然道:“那他怎么还不来问我罪?按皇后的作风在他耳边想必说的不少,他要是信我就应该过来安慰我。”
天色已黑透,外面风声阵阵,秦绯心烦意乱坐在软榻上,捏着拳头松了又紧,一咬牙将孩子送到方柔怀里:“嬷嬷替我照顾好,我出去一趟,你们谁都别跟着。”
方柔看她意态坚决,脸色肃穆,也不敢多问,接过孩子转身去了她屋中。
外面整整下了一天的雪,一脚踩下去没到小腿,秦绯月子做完还差几天,此时也不顾那么多了,穿上大麾,头上戴着皮帽,朝外行去。
宫道上的积雪还没扫去,宫奴们要等明日一早才会扫去,走过长长的官道,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掩住口鼻低着头饶过画栋,从东阳宫的后门悄悄走了进去。
守门的侍卫看到突然有人进来惊了一跳,喝声道:“谁?”
秦绯压低声音道:“锦安宫嬷嬷求见,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侍卫将信将疑看了看她,折身去通报,须臾侍卫朝她喊道:“进去吧。”
秦绯低声道:“多谢小哥。”
正文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离开皇宫
真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赶快完结吧……
宫婢将她带到偏殿,秦绯惴惴不安站了一会,不多时环佩声作响,一只手掀开珠帘,皇后身边的宫婢先走了进来,皇后随后进来。
让她惊讶的是林霈玉也在东阳宫,欠身行礼,林霈玉神色淡淡看到她撇开眼坐下,秦绯看到他这个样子一颗心飘飘忽忽掉了下来。
秦绯摘掉头上的皮帽,皇后看到她的脸讶异了下,坐下身淡笑道:“绯贵人真是不爱惜自己,月子还没做完,这么大的风雪就出来走动,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秦绯看着她泰之若素的脸笑不出来,皇帝也在这,路上想好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站在那有些呆住,呼出口气冷着脸一语不发。
林霈玉看着她慢慢道:“天气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佑璃呢,你怎么不去陪着他?”
秦绯淡淡道:“皇后一人孤单,我来陪陪她。”
皇后脸色微变,笑道:“皇上在这陪着臣妾,怎么会孤单呢。”
秦绯不语,此时宫婢端上热茶,皇后招呼道:“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绯贵人一路行来不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秦绯默然端起茶盏,来时鞋子上沾了许多积雪,此时站在暖融融的内室里,雪水融化,浸入鞋面,脚底湿嚅嚅的,一片冰凉。
皇后伸袖轻拭眼角对着秦绯语带怜悯道:“我知道绯贵人是一时糊涂,夏常在那性子也实在不讨人喜欢,她从小产后一直哭泣不只,也未进食,我身为中宫之主,真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来,不如绯贵人去道个歉,说不定夏常在出了气,就会肯进食了。”
秦绯悚然抬眼,怒目大声道:“皇后说什么我不明白,夏常在小产的事我知道,与我又有何关系”
林霈玉蹙起眉道:“皇后也是好意,秦绯记得自己的身份。”
秦绯沉默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看着自己搅的死白的手,他居然在训斥她要她对着那恶毒女人说话要尊敬
心底空嗖嗖的,渗进鞋子里的雪水开始发温,袜子黏黏的站在脚面上非常难受,绑着她几乎有想立刻脱下的冲动。
直直看向林霈玉,口齿清晰道:“顺常在骤然失子,臣妾倍感伤痛,去年夏天臣妾也曾遇到顺常在一样的事情,她的痛苦臣妾比皇后更能体会。她饮食里的商陆草不关臣妾的事情,我与此事半点关系也没有,你为何不信我?”
林霈玉默默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半响轻声道:“天气恶寒,我让青海送你回去,佑璃醒了见不到娘亲,会哭的。”
秦绯真想大笑三声,他不信她不再追究不过是看在佑璃的面上看皇后胸有成竹的阴笑,再看林霈玉微带抱歉的眼神。
秦绯痛声道:“你不信我林霈玉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的人么?我就那样歹毒善妒么?我与你夫妻一场,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算什么情,算什么义”
话音刚落,皇后厉声呵斥道:“放肆胆敢这般跟皇上说话”
秦绯大声回道:“你身为皇后,中宫之主,却为一己私欲残害他人子嗣,你自己不能受孕,与他人又有何关系我知道皇上对你情深意重,我等不能相比,我自问没有忤逆到你,你一再相迫,委实过分你可知残害帝皇子嗣是何等罪过”
皇后呆住片刻,脸色忽青忽白,突然拂袖呜呜哭泣道:“本宫能体会绯贵人护犊情深,顺常在小产之事,我与皇上商议决定不追究,绯贵人何必出口伤人,说这些难听的话。”
林霈玉在旁颇有些责备看着秦绯,一语不发。
室内燃的香饼熏的满屋芬芳,气味香甜,犹如春花烂漫,秦绯呆坐着身上的大麾并未除去,渐渐有些燥热,她看着上首并坐的帝后,皇后呜咽,林霈玉拍拍她的肩宽慰她。
秦绯冷眼瞧着,自己坐于下首,看着男人的脸,觉得陌生异常。
“皇后这般说我万口莫辩,皇上既然也是这样认为,我更没什么要说的,既然认定我是有罪之人,那么,恳请皇上恩准我离开皇宫,住进榴苑,以示悔过。”
木木的开口说出,垂下眼不想去细辩他此刻是什么样的神色,一再的失望,只剩绝望……
惟有离开才有活路……
时间静止,皇后也停下哭泣,座上的男人发出沉重压抑的呼吸,秦绯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等待的是他的许或不许。
“准……”
抬头对上他怒火无边的琉璃眼,面如死灰木然道:“多谢皇上。”眼前闪过的既然是那时在乌尚二人初遇,他面具下安静沉稳的眼,那身青衣牢牢刻在她过往的岁月了,再不可见,再不能回首。
皇长子跟公主自小在榴苑长大,逢年过节会回宫中小住,平日就待在榴苑了,次日一早,天色还没亮,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