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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见了被人家里的丑事?”
徐灯往回走的时候琢磨着,生病了别人扶一下怎么了?没人扶才可怜好吗?
不过本来也轮不大她扶的,姜荻的姐妹团多了去了,她才不想瞎掺合。
但最让她觉得心里一凉的还是姜荻喊的那声妈。
跟她妈喊姜荻名字的口气一模一样,有点高高在上,又有点冷酷,反正不像正常母女,活像后妈跟继女。
她到时没想到,自己这转学生的生活居然还真有点别开生面,跟那些前桌同学都没什么交集,反而跟最讨厌的人做这种朋友的事情。
哦,还见了对方的妈。
啧,有钱人真可怕。
徐灯想了想如果她被她妈一巴掌扇倒在地,还是生病的时候,估计也会强撑着站起来,不过是要冲上去和那个妈扭打在一起了。
毕竟她跟她妈也没什么母女情深,留守太久,总感觉世界这么大,反正我一个人,父母双亡跟父母双全其实没什么区别。
姜荻上了车,她的校服上沾上了刚才倒地的灰尘,正在用纸巾擦,后座挺大,她坐在最那边,她妈坐在最这边,两个人都没什么话好说的,就沉默了半路。
最后女人开口了,“看你也没昏过去,为什么要请假。”
许爱菁女士说话从来都是这个口气,连为什么都能说成质问。
“再坐下去,我就要昏过去了。”
姜荻说话很轻,能看出来是真的虚脱,她靠在后坐靠背上,说话依旧是口齿清楚的。
“那为什么要别人扶着出门。”
“不是我要求的。”
“那你不会拒绝?”
“她比较热情。”
“这不是理由。”
许爱菁说话的时候一眼都没瞧自己这个女儿,她俩面容相似,一看就是亲生的,但看起来却生分无比。
“知道了妈妈。”
姜荻服软很快,她早就习惯了面上一套背后一套,那点流于表面的恭敬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再也没有年幼时的痛苦了。
“直接去医院。”
许爱菁对司机说。
姜荻看着窗外,另一只手死死地捏着手机。
…
第二天徐灯来的时候姜荻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徐灯每次都是踩着点上课,倒也从来没吃到,自从摸清了路线不会再迷路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常常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
早读的时候班里到时都不会浑水摸鱼,徐灯一边哇呜呜地嚎着英文,一边挡着脸观察姜荻,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死样子,脊背挺直,长发披肩,后背看就跟旁人不大一样。
衬得周围全是淤泥,就她出淤泥而不染。
徐灯这项生物观察始终没持续多久,因为她在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被英语老师叫去谈话了,大概是被训地相当厉害,垂头丧气地,到肩膀的头发扎成的揪都要散下来了。
自习课嘛,班里还是很热闹的,她把后一个人叫去办公室后低着头回座位了,结果被姜荻扯住了衣服,她估计还是不太舒服,脸色煞白,拉着她的手手背上还有针扎过的痕迹,被白皮肤衬得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了?”
她心情不大好,没工夫跟姜荻斗嘴。
姜荻给她塞了包糖,徐灯看了看,“咋?”
“谢礼。”
姜荻还冲她笑了笑,女神版的那种。
徐灯受之有愧,把这包糖拍回桌上,“多大点事,你礼数还挺多。”
“家里教的就这样子。”
姜荻再次把糖塞给徐灯。
她这句话有点深意,徐灯看了看她的脸,想起对方那位冷冰冰的妈,顿时毛骨悚然。
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走得倒是潇洒。
姜荻目送了几秒。
同桌问她,“这糖还挺贵的,你跟她什么交情啊?”
“昨天她送我去的医务室。”姜荻翻了翻桌上的考卷,答了一句。
“哦……那我以前陪你去看点小毛病也没见你给我糖啊?”
同桌是个圆脸女孩,长得还挺甜,跟姜荻小学还是同学,关系还算不错。
“小禾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姜荻拨了拨刘海,冲对方柔情蜜意地一笑。
她其实长相也没有多柔弱,都是时间一长装出来的青春与柔美,和刻意修出来的温柔柳叶眉,但稍微一控制不好,那点英气就泻了出来。
苑禾苗哎呀一声,说“我哪有啦,我就是抱怨一下嘛。”
姜荻笑了笑。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相机就够买好多糖了,我知足死了呢。”苑禾苗笑了笑,按道理平常女生的交往,到同桌,互相拍肩是常有的事,但她俩始终是这样口头熟稔,没别的动作。
“对了,小荻,”苑禾苗回头看了眼旮旯角里额头撞桌的徐灯,“你怎么跟她说得上话,这个转校生太奇怪了,大家都跟她说不上话。”
“她?”
姜荻轻笑一声,“有点傻傻的,昨天她就她和我在教室,才送我去的。”
“那人还挺好。”
“还行吧。”
姜荻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徐灯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撕开的包装,配了一把血淋淋菜刀表情。
果然刚才额头撞桌是因为吃了那个糖吗?
姜荻在心里狂笑,国外小众的薄荷糖,因为特别凉,凉到口腔都麻木出名,价格还不便宜,吃过的人也少。
姜荻发了个奸笑表情,回头看了眼,正好徐灯抬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傻子。”
姜荻嘀咕了一句,转过头。
第8章 小组
那颗透心凉的薄荷糖让徐灯对姜荻的厌恶感再次拔了一个高度。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那点尖酸刻薄顿卷土重来,开始每一天用眼神对姜荻的射杀,关注程度高达版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百还不至于,毕竟剩下那点是要留给美少年的。
陈新塘照样每天骑着他的自行车学着老式的校园浪漫在晚自修结束后载着女神姜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这样模范的学霸成大家似乎已经被虐得只剩下赞美了,看到的时候小声讨论也难得听到什么跟徐灯内心OS一样的尖酸。
对此,徐灯觉得世界上总有些人的得天独厚让人更衬得剩下人活着相当艰难。
特别是对她这种甚至姜荻恶劣一面的人来说,每天看到对方那张佯装成温柔小意的脸都觉得恶心。
虽然见过这人的虚弱和苍白还有那点家庭丑事,但根本掩盖不了本质上的恶劣!
她依旧在班里保持那点相当透明的存在感,耳朵却对四周的议论相当敏感,在成绩上穷追猛赶的同时还要地方姜荻的暗箭。
暗箭。
一想到徐灯就恨不得把对方手撕成面包。
英语老师跟姜荻妈似的,对姜荻好的不得了就算了,明明是按学号分的小组,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最后一个学号的人跟卡在中间的姜荻混到一组去,但人家成绩好还有小心机,硬是以照顾转校生为由,强拉了徐灯进组。
英语学习小组,美名其曰互相帮助,其实也没多大用处,对其他组员来说,徐灯小学这种二年级才开始学英语的,跟这帮城里人幼儿园上的就是什么国际班的一比就硬生生地矮了一截儿。
她其实笔试还不至于不拖后腿,但口语就不大行,一开口那个乡下渣子味儿扑面而来,实在是令人发笑。
她那点让人同班同学印象深刻的点也就在这里了。
越是有人笑话,她就越不想当着人家面开口,所有姜荻就揪着这点,摆出她普渡众生的漂亮脸蛋,要对徐灯进行什么口语联系。
把她给得意的,跟过外教了不起啊!
徐灯想想就冒火,在傍晚的课外活动时间被揪着练英语本来就很不高兴,偏偏姜荻这人还在抖着笑,实在是有些过分。
课外活动其实就是给你吃个晚饭顺便消化一下的时间,不少人都出去了,要不在走廊站着,要不就是去活动一下,教室里反而没什么人,姜荻拉了支凳子坐在徐灯边上,背对着门,外头就算有人路过,也只能看到女神的背影。
“生气了?”
姜荻捧着书,凑过去问。
徐灯理都不想理她,脸贴着课本转到了那一边。
姜荻索性拉着徐灯的凳子一转,她力气还挺大,居然直接把徐灯扭过来一点了。
徐灯:“……”
“你这么闲就谈恋爱去,干嘛非要装烂好人。”
徐灯瞪了姜荻一眼,她长得真的是过于路人,脸上还有雀斑,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唯一能算得上是一个优点的,也只有她的嘴唇了,M形的,瘪着嘴也挺可爱。
不过这种可爱又有点勉强,毕竟一双死鱼眼摆在那里,旁人看一眼都很容易被影响,一起吊着眼,丧不啦叽。
“我为什么闲就要谈恋爱?”
姜荻手托着脸,靠在徐灯的桌上,“怎么,那么想我跟陈新塘约会啊?不吃醋?心里都骂死我了吧都。”
她跟徐灯私底下说话总是贱模贱样,人前那副女神的青春秀丽都变成了流里流气,此刻还煞有其事地去看徐灯的眼睛,像是非得看出点嫉妒和厌恶似的。
徐灯视线下移,她的眼睛不像是姜荻的长眼,有点圆,但这种放别人身上就可以安放好多个漂亮的眼睛在她身上就特别没有神采,瞳色很淡,似乎永远做不到凝视,但这回陡然的一扫,竟然荡出了点凌厉。
“吃醋啊,”徐灯别开脸,拎起英语书翻了翻,“醋都可以拿去做酸豆角了。”
“信不信哪天我在你水杯里投毒啊。”
日子一长,她跳脚的频率倒是减少了,此刻居然有点坦诚,还带着点无所谓了,说到投毒的时候刻意用了个重音,可惜威慑力不是很大。
姜荻嗤笑一声,“怎么个投毒法?”
“吐口水我不接受啊,跟你相濡以沫,我还没这么大勇气。”
她私底下讲话一向是带刺的,徐灯被这“相濡以沫”恶心到了,略微嫌恶地瞥了眼姜荻,“你恶不恶心!”
“你反正这么讨厌我,觉得恶心就恶心呗。”
姜荻捧着脸,长发散落在肩头,因为靠的太近,徐灯还能闻到一点香气,她被这香气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噫了一下,赶她:“姜女神能不能快回去,小组了不起啊,我不干了,我要退组!”
姜荻恶意地揪了一下徐灯那点头发扎着的小团,“退组?你想得美!”
“就你这口语,高三口语考试你就完了。”
徐灯拍开这作乱的手,“要你管!”
“诶,这可是你要我管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管了。”
徐灯:“……”
还是你们城里人套路深。
姜荻得意地不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跟人前那端庄的笑容完全不同,还有点生动,徐灯用英语书拍了一下对方的头,喂了一声。
“胆子大了啊你。”
姜荻夺过徐灯的英语书就要拍过去的时候听对方说:“人前装成那样累不累啊,笑得跟僵尸似的。”
意料之中的拍头居然没有一点疼,跟温柔的一碰一样,徐灯诧异地忘了一眼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见对方叹了口气,抬头的时候冲自己笑了一笑。
相当灿烂了,跟端庄不一样,跟刚才那种嘲笑也不一样,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
徐灯不明所以,突然意识到她有点冒犯了。
“这样笑好看么?呆了都。”
姜荻抓了抓徐灯后脑勺的小团,“徐灯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装倒是不累,与其装给家里人看,倒不如装给所有人看嘛,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