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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恐怖游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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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坐在那里,等着一个人影敲门:“你好,我是你的宿敌,来和你决一死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握住了苏箬的手。
  苏箬戴着手套,姬遥莘的皮肤能清楚感觉毛线织物的触感。像还活着的感觉,和苏箬在一起的时候,姬遥莘经常会忘却已死的事实。她曾经在读安妮·赖斯的吸血鬼系列小说时感同身受,永远不变的外表而日渐增长的岁月是如此无聊而难堪的事实。
  她对苏箬所持有的所有感情——好奇、同情、心疼,或者其他什么的,大概也不过是永生中极短的插曲罢了。
  受某种忽如其来的感伤情绪影响,姬遥莘想了太多没有用的东西,直到手被苏箬用力地反握住,那孩子的一声惊叫让她回归现实。
  她们走到了相对开阔的山谷当中,树林已经在身后了,没有树叶和松萝的遮挡,她可以看清楚远处一片山坡上的漂砾,那里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在白色的雪被上,有一副巨大的图,笔触幼稚,但是图案是清晰得,像在皮肤上留下的纵横交错的伤痕。
  麦田怪圈一样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工具留下的。
  又是地狱变。这个坚持不懈跟踪着姬遥莘的人,这个藏头藏尾的宿敌,似乎只会画这么一副画,似乎也只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表达他的存在。
  姬遥莘下意识地想要去拿幽冥令,想了想又觉得毫无必要。她不动声色,只是远远看着雪地上那副图——应该是用脚踩出来的线条吧?迦楼罗在雪上盘旋,地狱的业火在积雪上燃烧,受难的人的脸有很多,简化成了圆圈和线条,他们像是姬遥莘,又像是姬遥莘所见过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地狱中受苦。
  “这幅图,地狱变,你跟我提过的,”苏箬喘着气,口中哈出一团团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开,“上一次那张纸上的画,对吗?”
  姬遥莘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因为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
  那个宿敌就在雪山中藏匿着,一直在等着她。这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这座雪山是姬氏山,姬遥莘的雪山,在这里与她搏斗,无异于跑到特|警支队里打劫。
  难道宿敌的实力足以秒杀姬遥莘?所以在哪里秒杀都不存在问题?
  苏箬还在絮絮地说着:“我查了一些关于地狱变的资料,也看了芥川龙之介的小说。但是看着这幅图,我感觉画图的人很伤心。”
  姬遥莘猛地醒过神:“很伤心?”
  没有比“伤心”这个词用在这里更不恰当的了。苏箬感觉到恐怖、危险、诡异,都再正常不过,唯独不应该感到伤心。为什么会伤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伤心,”苏箬似乎猜到了姬遥莘所想,“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这人在画画的时候应该会很难过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感觉。”
  千里迢迢跑到雪山的漂砾滩上用脚踩出这么大的一副作品,确实应该感觉到难过,姬遥莘心里恶狠狠地想。
  “我们先上山。风一吹,雪上面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姬遥莘轻轻说道。
  两人继续走过湿滑的石板路,那孩子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膨化零食在包里哗啦哗啦地响。姬遥莘望着远处深青色的苍松翠柏和团团从山头压下来的乌云,眼前再次浮现姬默言离开时的背影。
  小屋还在山腰处,姬遥莘甫一瞥见那屋子,脸色就阴沉了几分。房门是开着的,里面巴掌大小的地方一览无余,一些纸张、泛黄的海报被吹得卷了起来。
  她每一次离开雪山都会把房门仔细地锁好,小屋虽然破烂,但是这门是不会被狂风所吹开的。有人来过这里,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
  姬遥莘恍惚地想起,姬默言母女都没有关门的习惯。
  苏箬那孩子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她加紧脚步走进去,跺着脚说:“好冷啊,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冷。”
  “我这就生火。”姬遥莘说着,轻轻将门叩上,打开灯。钨丝灯光昏暗,但是黄色的光温馨而朦胧。
  苏箬站在房间的角落,抱着双臂不停跺脚,很冷的样子。姬遥莘拉开矮柜的抽屉想找一些可以引火的纸头之类,但是抽屉里空空如也,她心里一惊,那个记录山难的本子不见了,被人拿走了。
  姬遥莘不动声色,又到一旁开始翻找,她从小床下找出了一张布满灰尘的纸,看着像是从旧杂志上撕下来的彩页。姬遥莘有些奇怪,那几本八十年代初买的旧杂志早就不知所踪了,估计被默言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可是现在却出现了杂志的彩页。
  彩页上的女人穿着早已过时的时装。图案褪色,模糊不清,默言曾经指着这个女人问她:“你喜欢这个女人对吗?”
  姬遥莘看了一眼苏箬,她用这张纸引了火。
  天还没有黑,乌云从山头掠过去之后,有一点太阳。山顶的积雪在太阳映照下像银子一样发亮,雾尚未完全散去。
  姬遥莘看着炉子中的火逐渐烧得旺了起来,那孩子已经凑到炉子前,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说:“苏箬,你在这里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第94章 地狱变(10…6)
  
  姬遥莘在走出小屋房门的时候似乎听见苏箬说了一句“快点回来”,但声音被山风吹散了,她也听得不甚清楚。姬遥莘拿出幽冥令,红色的东西躺在手心,沉甸甸的,像苏箬的另外一半魂魄。如果姬默言还活着,得知自己好不容易寻觅到一个有双倍魂魄的人,却帮助她把魂魄分开,一定会大骂自己不知好歹暴殄天物。
  她现在才发现她离做事不择手段的风格还相差十万八千里。是因为喜欢苏箬那孩子吗?年轻人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喜欢,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山风凛冽了起来,但是应该还不会马上下暴风雪,也许明天还会是好天气。乌云飘过了远处的山顶,积雪皑皑的山峰像是戴了一顶闪闪发亮的白帽子。不过要抓紧时间,苏箬此时正一个人在小屋中,姬遥莘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她起初在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山间小路上行走,后来脚步越来越快,变成了奔跑。
  这是什么季节,什么时间?她不知道,这座山只有两个季节,大雪封山和大雪尚未封山。而现在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季节都已经乱套,对于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这座山,姬遥莘还是很熟悉的。她知道有一条捷径直接通向那片被画了地狱变的雪坡。脚下的冰雪、泥泞或者是坎坷对于姬遥莘都没有影响,似乎只有这种没有意义的奔跑才能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姬默言的模样,她那张涂抹了煤灰的脸,再度浮现在眼前。多少年过去了,姬遥莘都发现自己无法忘记。
  一切都是姬默言告诉她的,包括姬氏有宿敌的事实。无法确定真伪的话语被尘封在记忆之中,相隔几十年之后,姬遥莘顿悟到那很有可能是谎言。
  然而,姬默言没有与她敌对的理由。姬遥莘这些天里一直在想这些事情,她没有得罪姬默言,而且姬默言如果对她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正面刚,没必要搞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风仿佛送过来一句尖锐的质问:“你真的没有得罪过她吗?”
  姬遥莘心情沉重。她想起默言,那个离不开床的女孩。她知道默言的死不仅仅是因为头骨的那处伤痕,她的肋骨几乎全都断了,但是断裂的痕迹并不整齐,换言之,并非是用锐气将其砍断,而是摔打或者是用什么东西砸出来的。默言在死前很可能还遭受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折磨。这些细节她都没有告诉苏箬,仿佛只要她不说,苏箬就依然会景仰她、爱慕她一样。
  如果不是正在紧张地赶路,姬遥莘很想长叹一口气。她从山麓的一条林间小路攀上漂砾的巨石。白雪被踩在脚下,她站在山坡上,狂风将她的头发凌乱卷起,山坡就像展开的一大片雪白的画卷,刺目的反光令她眩晕。姬遥莘选择了山坡一侧有阴影的小路,慢慢沿着山坡向上走去。
  这回,地狱变的图景就看得很清晰了。每一根线条都是用脚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脚印之间挨得几无间隙,可见走出这幅图的人曾经在这里多么好整以暇又很有耐心地走来走去,一定是非常诡异的场景吧。姬遥莘攥紧了手中的幽冥令,她看到这些脚印全都是赤脚,脚掌不算大,甚至可以感觉出来这个人的足弓弧度很好看,可能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个个子矮小的男人。
  出于某种直觉,姬遥莘认为这个女人的足印。
  沿着山坡走上去,就到了山脊。这是连绵不断的山峦中稍矮的一座,像是屏障中的一个缺口,但山脊之后的山体宛若被刀平平地削下去,形成一个异常险峻的悬崖,垂直距离约五十多米,悬崖下面是汩汩流淌的小溪,溪水的源头是地下暗河,因此无从追溯。
  这个地方风异常之大,吹得姬遥莘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山坡那副巨大的地狱图景,画上的业火好像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姬遥莘转过身走了几步,站在巨大的断崖前,望着脚下弥漫着白雾的万丈深渊,闭上眼睛感受雪坡上残存的气息。
  姬遥莘能够感受到怨灵的气息,这对于她来说就像在高档西餐厅里闻到油炸臭豆腐的气味一样容易。但是她站在这个风口,狂风卷挟雪粒吹在脸颊上像刀割一般,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是个隐形人用一双模具脚在雪地上印出图案,风一吹,他的一切痕迹就都被带走了。
  至于什么所谓的伤心,姬遥莘更是不知道苏箬是哪来的这种感觉。
  只要来过,就应该留下蛛丝马迹。姬遥莘皱紧眉头,这个宿敌的存在感难道这么低?就在她正静默沉思的时候,身后一股厉风袭来,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姬遥莘只来得及想这不能完全怪她,山脊的风实在太大了。她被重重一推,从悬崖上栽了下去。
  去他妈的。
  这句话没有骂出口。风和雪都太大了。恐惧太盛。白色的雪,雪上纵横交错的图案,粗粝青黑的石块,翠绿的松枝上也盖满了雪。身体跌入云雾时,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是人一定会摔死的,但姬遥莘已经死了,她不会再死第二回。
  
  有个人或者有个鬼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接近她,就像在苏箬家中的时候,茶几上突然出现的地狱变图。姬遥莘无法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他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姬遥莘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做梦,那时她还很年轻,二十五岁左右,和姬默言在交谈。
  “我已经死了,那么还会晕倒吗?”
  “理论上应该不会了。可是活着时的习惯影响太大,所以在你受伤后仍然会有难受、眩晕的感觉。”
  梦里面姬默言的面孔模糊不清,她忽然抽出一把长刀像姬遥莘砍了过来,姬遥莘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隐约听见冰层下面水流的声音。
  天已经黑了。她昏迷过去有多久?一个小时?一天?
  她艰难地坐起身,身上都是泥泞落叶树枝之类的东西。尽管已经死去多年,她还是有种浑身都散架,命不久矣的感觉。姬遥莘晃晃悠悠地想站起来,又脱力跌坐下去。散开的长发垂在眼前,上面沾了一片湿漉漉的树叶。
  苏箬。姬遥莘默默念了两遍,努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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