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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突然夺过那张纸,将它揉成团丢到垃圾桶里。
“学委说你画的是山鸡,这就是山鸡; 怎么着?就你这种垃圾,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顾西月的身子一抖; 头埋得更低。
说话的女孩校服上衣脱下; 系在腰上; 上身穿着件紧身背心; 露出肩上大片的黑色玫瑰纹身。
她见清平瞧了过来; 脸上挤出笑意; “清平,你刚来我们班,不要理这个垃圾。来,我去给你介绍一下其他班的人。”她一拍胸膛,特别社会地说:“去告诉他们你可是我杨彩云罩的!”
清平走到垃圾筐前,把那团纸捡起,慢慢打开,然后小心地将褶皱压平整。
杨彩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草,你干什么啊?”
“我不叫草,”清平指着纸上,“这个是凤凰。”
顾西月猛地扬起小脑袋,眼睛中闪亮亮的。
罩是表示好感的意思吗?
清平嘴角翘起,她本苦恼该怎么和这群小孩子交流,在听到杨彩云说话后,忽然生了点灵感。
清平指了指呆住的小可怜,“这个人,我罩的。”
杨彩云:“草,你他吗脑袋有病吧。”
“我不叫草,”清平愣了下,从她语气上推断出:“……你在骂我?”
“草拟他吗读书读傻了吧!”
清平叹了口气,“不要说脏话,不太好。”
杨彩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瞪着面前的少女,脸扭曲成一副夸张的表情。
本来以为这个新转来的学霸可以笼络一下,让她平时给自己写写作业、打打小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他吗的是个傻缺。
“拟他吗……”
清平不再理她,把画纸交给了呆呆的女孩,柔声道:“你画的凤凰,很好看。”
她低下头时,看见校服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了一截布满青紫痕迹的细瘦手腕。那手轻轻抖了下,于是她的心也微微抽了下。
“疼吗?”
好半晌,女孩才怯怯回道:“不、不疼。”
清平眉头皱了下,“你怕我?”
白玉般的手指探了过来,柔软的指尖轻轻拂过青紫的淤痕。指尖微微颤动,带着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顾西月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掺着一丝无奈,一丝心疼。
于是她如触电般飞快地抽出手去,头埋得更低。
上课铃又响了,清平只能留下句——“晚饭完我带你去医务室。”接着转身回到座位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行动在同学心中引起了多大波澜。
本来她新转来,每个人都想结交这个长得好看的学霸,可现在,他们看清平的目光带上了些揣测。
但是清平也不关心。
她放在心上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晚餐铃响起,清平直接往教室后走去,让那些想邀她一起吃饭的人死了心。
“一起?”她半倚在顾西月面前的那一沓书上,微笑着问道。
顾西月抬起头。
少女嘴角翘起,好看的眉眼舒展着,身后大片斜阳挥洒,为她全身镀了一层暖黄的金边。
如果天上有神佛,她肯定是这样的模样。
顾西月忍不住想。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低下头,轻声说:“我不饿。”
“不吃晚饭吗?”清平低声劝道:“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晚饭不行,会长不高的。”
虽然正常发育也不会长很高。
这人的声音更加温柔,就像暖烘烘的阳光一样,让人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顾西月攥紧手,指甲使劲掐着掌心,才保持住清醒。
这样的温柔,对她而言却是毒。药,她不能要,也要不起。
“我说了我不饿!”女孩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清平沉默了,接着她后退一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听到少女转身离开的脚步,顾西月这才敢偏过头继续贪婪地望着她。
这人背影挺拔清隽,马尾随着走路轻轻晃动,生生把老套的校服穿出一丝缥缈出尘的气质。
这样美好的人……
顾西月下意识地拿起铅笔往书上画了几下。
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跃然纸上,凤舞九霄,展翅飞扬。
这样的美好,注定不会属于她。
她将那张被揉皱的纸摊开,用尺子一下一下小心把每个皱褶都压平整。只是皱了毕竟是皱了,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恢复如初。
其上的凤凰也因此蔫头蔫脑,看上去好没精神。
“对不起。”她小声说道。
画纸又被一把夺过,杨彩云当着她的面,慢慢将纸撕成碎片。
那只凤凰,每一片翎羽都断裂,在空中陨落。
“草拟她吗的贱人,装什么圣母白莲花?”杨彩云把碎纸丢到女孩身上,恶狠狠地说:“连女人都勾引,真吉尔恶心!你妈是女支女,你他吗就是个小女支女。”
唇被咬得泛白,隐隐有血丝渗出。她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掩住表情,全身在微微颤抖。
杨彩云伸手重重推搡过去,女孩的头撞到墙上,发出声巨响,“怎么着小表子,又在装什么可怜?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卖可怜,别怪我把那几张照片放出去。”
顾西月呼吸一滞,神色有些麻木。
她沉默不语,拿起只剩一只脚的圆规,一下一下在桌上扎着。
本就布满密密麻麻的孔痕的桌面上,又添了很多伤痕。
就算是杨彩云,也被她这神经质般的举动弄得有些心头发怂,骂了句“神经病”就离开了。
清平初回教室,就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后脑勺正对着自己,女孩偏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快走几步,将食盒放到课桌上,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在看什么?”
可西月却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突然弹起,惊慌地看着她,尖叫:“不要碰我!”
清平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片刻,她缓缓放下手,柔声道::“我给你带了饭,吃完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好吗?”
女孩面色惨白,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眼中泪光浮动,眼神朦胧又空洞。
她那么瘦,面上带着不适宜的枯黄,青涩的五官还没长开,漂亮的桃花眼也因为日夜的惶恐不安而失去色彩。
看上去像只丑小鸭。
“月,你……”清平刚刚开口就被打断。
“不要再过来了,好不好?求求你了……”顾西月的声音中带上一丝哀求。她以为那人会因自己这般不识抬举而生气,会扭头离开,会从此冷眼相对或者同杨彩云他们一起欺负自己。
但是并没有。
“好好,”清平无奈又宠溺地应和,“我不过来了,你先吃饭,好不好?”
保温盒白瓷作底,圆圆的盖上,印着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
色泽鲜艳的青椒炒肉盖在白米饭上,荷包蛋焦脆金黄,诱人的香气铺面而来。
顾西月眼角下垂,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明明已经习惯了不吃晚饭,但当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摆在自己面前时,却控制不住去渴求。
清平看见女孩眼中的亮光,放柔了声音,“你慢慢吃饭,我不在一旁打扰。嗯……月,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你信我一次,好吗?”
顾西月呆了半晌,在清平以为她会拒绝时,她慢慢拿起了筷子。
丑陋的飞蛾生在黑夜里面,从来没有见过光。在看到一团微小的火后,她害怕被灼伤,但还是忍不住慢慢飞了过去。
她贪恋那点温暖。
第77章 我的学委啊
这个新来的同学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
顾西月拿着笔戳戳课桌; 表情有些恍惚。
对了; 清平不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是一轮闪闪发亮的太阳; 想把全世界照亮; 但是世界上有些角落; 是阳光也不会抵达的。
有些人,是不值得被拯救的。
晚自习的灯光白亮刺眼; 几只小虫围着光打转。
教室里有人在埋头学习,有人在窃窃私语; 纸团空中乱飞; 杨彩云周围笑声一片。
她们频频看向教室角落,目光中带了些不善。
这群自诩社会人的孩子平日把顾西月当做烂泥臭虫,将她死死踩在脚底下,最大的乐趣就是拉着所有人一起嘲笑她、欺侮她、孤立她。
就算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对这条臭虫失去兴趣; 也见不得有人将她拉出泥潭; 好好对待。
他们已经忘了孤立她的原因是什么了?
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贫困潦倒的家庭?还是她初开学时令人眼红的成绩和美貌?
但是这不重要; 臭虫只能是臭虫。就该烂在黑泥里; 被人踩在脚底下。
是不配与自己平起平坐的。
顾西月察觉到这些眼神,脸色更加苍白。
她慌忙整理好作业,等铃声一响,就背着书包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教室门口; 她的脚步加快,慌不择路地跑步离开。
杨彩云他们倒不急; 对视一眼; 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啪!”书本被猛地合上。
清平站起身; 把书放入书包中,看了眼笑骂着往外走的那几个人,默默在后面跟了上去。
以杨彩云为首的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赶在奔逃的女孩身后。
女孩用尽全力奔跑,可不小心绊在块石头上,狠狠摔倒在地。
牙齿磕破了一颗,口中马上流出血来。
她微微眯起眼,刚撑起身子,就被人踹倒。
“小垃圾,你刚刚跑什么啊?”几个学生堵了过来。
路灯倾斜,顾西月抬起头来,这些人面上狞笑,好像恶鬼。
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坏呢?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明明生在人间,却好像在地狱中辗转挣扎。
“垃圾怎么不说话了?”
额间疼的沁出冷汗,她却费力扯起唇角,眼神闪烁,露出一个卑微讨好的笑。
“呸,贱种!”杨彩云骂着,又要一脚踹过去。
顾西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可预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但不是自己口中发出的。
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偷偷将眼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少女长身鹤立,神情清冷,笔直立在灯下。
那几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学生,现在都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翻滚。
“草,谢清平,你干什么?!”杨彩云吼道。
清平面无表情,大步跨过他们,走到发呆的女孩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顾西月怔怔地望着她。
“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她们的脸离得很近,清平可以看清楚她眼中的挣扎与悲伤,还有一丝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这只小飞蛾,好不容易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束暖光。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但当光明近在咫尺时,又忍不住踟蹰纠结。
如果这束光又消失了呢?
让她这个习惯了寒夜的人突然依赖上了温暖后,光明又突然不见了呢?
清平朝她微笑,声音真挚而温柔,“因为你值得,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顾西月张大了眸,眼中最后一抹挣扎消退,一滴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将落未落,随着呼吸而颤动着。
她将手送了过去。
就好像把这一生全部的希望、救赎、心中的美好,都送给了面前的少女。
如同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清平把手紧紧牵住,半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扶到自己自行车后座上。
“坐好,抱住我,我送你回家。”
“草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