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西月将唇咬得泛白,浅浅的血丝沁出,“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清平,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的。只是我们会再联系的吧。电话、邮件、写信,什么都行……你总不会想这么和我断了吧?”
清平摸摸她的头,“先去看看顾阿姨。”
顾阿姨身子没有出什么问题。她大概是出门就发病了,之后神志不清,一路游荡到了锦华路。
在清平眼中,她眉心郁结的那团黑气已经散去,日后大概也不会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清平松口气。
西月正弯着腰照顾她妈妈,一时间没有考虑刚才的事,于是清平默默走了出去,为她们关好门。
“我们走吧。”她对谢母说道。
本来想来一场正式的告别,但是话到了嘴边就踟蹰了。说到底,还是她心里没多大把握。
“就这样走?”系统问。
清平静静看着车外的霓虹。
这个城市鲜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就算是深夜,天空也是血红色的,看不见星星。
车行驶得很快,路灯一盏接一盏飞快从眼前掠过,最后连成一条晶亮的光线。
“如果是星君,你会怎么做呢?”
系统啧啧叹了声,“至少我不会骗她。什么都瞒着,你还真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你真以为她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你问过她接不接受你的谎言吗?”
清平紧抿着唇,浅淡的眸中浮现一层涟漪。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季叔叔,麻烦您把我再送回三院。”
谢母诧异:“清平?你想留下来吗?”
“我……”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青绿色的玉镯,“我只是想正式告别。”
她靠在椅上,轻声对系统说:“你说的没错,她是我的爱人,而且比谁都要坚强,所以我不应该欺瞒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应该一起承担。”
有些自以为是善意的谎言,总会给人以更大的伤害。
“我没资格骗她。”
她匆匆赶到三院,发现少女已经站在门口路灯下,低垂着头,头发上覆了浅浅一层薄雪。
“月!”
顾西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呆呆看着眼前人,眼眶渐渐红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偷偷走了。”
北风呼啸,雪花飘摇。
冷白的灯光照耀,两个少女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车上的谢母揉揉酸涩的眼睛,季叔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了上来。
“清平、清平,我真怕你丢下我……”顾西月的声音颤抖。
在发现清平不见了的那个瞬间,她的心蓦地沉了下来,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黏腻的夏天,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远去,头也不回。
喉头一阵恶心,胃也翻滚不已,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不顾一切地跑到医院门口,那辆车已经不见了。站在风里好半天,她也一点都不觉得冷,只是反反复复在想,自己是不是再一次被抛下了?
自以为是最快乐的时光,原来只是那个融化在手里的棉花糖。看上去美好像天边蓬蓬的云彩,其实是无比的苦涩。
“月,”清平偏过头,亲了下她冰凉的面颊,“我不想骗你,我生病了,去A国是要接受治疗。”
“什么?”
清平苦笑,“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我死了……”唇突然被捂住,少女表情悲伤,“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会活下来的,为了我,是不是?”
清平只是握住她的手,“现在没有人会欺负你,以后你也许会从此一路顺风,也许会承受更多的恶意。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学会自己面对。我不能再陪着你,所以月月要长大了,知道吗?”
顾西月紧紧搂住她的腰,没有说话。
于是清平接着说:“我会为了你努力活下去。但是天意难测,总有人力不能尽时,假如我真的没有挺过来,我希望你能记得这个世界的爱,而不是恨。”
“你马上要走吗?”
清平点点头,“是,过几天。”
“到时候我能去机场送送你吗?”顾西月问。
清平的眼神柔软,沉默许久,终还是微微扬起了唇,“好。”
那天正好雪停,阳光明媚,蓝天一碧如洗。君羊吧耳四物珥陵林就
几人一路沉默,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机场。
顾西月抓着清平的手,一直不肯松开。清平犹豫片刻,用另一只手为她揩去眼角水光,“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说?”
顾西月抬起头,憋住眼中泪水,然后努力勾起唇,笑道:“不,谢谢你告诉我实情,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又被抛弃。”
她拉起清平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清平,我会等你。”
清平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手,“好。”
队列很长,清平拿着护照等待检验,人跟着队伍一点点的挪。她能感受到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在跟着她一点点地往前挪。
走至海关口时,她忍不住回头。
那个少女站在人群之中,卓尔不凡,就像颗明珠熠熠生辉。可她明明是在流着泪,却在看见清平回头的一瞬间高高扬起唇,笑着朝她挥手。
“我等你。”少女朝她比着口型。
清平的眼角有些湿润。
“我后悔了。”她对系统说。
系统很不解,“后悔告诉她实情?”
“不是。”清平望着虚空,好像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在沉沉暮色中,一步一步走出顾家的门。
那时候她是个迟钝无心的道士,顾西月在商场叱咤风云,但在她面前,只是个爱了七年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我一直不懂应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总是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做的是为了她好,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抛弃她。”她用手捂着眼睛,淡色的唇角勾起,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廉贞,其实在感情上,我从来都是个懦弱的人。如果不是她,每次被我甩开手之后,勇敢又坚定地追上来,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她没再说下去。嘴中的话咽下了,流入腹中,化作一腔悔恨的苦水;又流入眼里,变成眸中一抹粼粼的水光。
那个人看似荏弱,其实又坚强又勇敢……如果没有她的坚持,她们之间,只怕早就错过了。
清平坐在候机厅,眼前慢慢昏暗下来,堕入一个无端梦境之中。
星河结海,成千上万的星子连在一起,铺成一条闪烁晶亮的星路。混沌虚无的黑暗里,倏而露出了一点血光。
她不禁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不过是一只未出世的魔罢了,马上就会被天道剿灭,有什么好看的。”紫袍女人催促她,“快走快走,文曲说有个世界的人造出了一只会飞的鸡,他们喊那叫什么飞鸡,我们下去看看热闹。”
她没有动。
那血色由一点扩散到一线,而后越来越亮,把黑色天空染成血红。
一轮红色的月亮缓缓升起,与此同时,无数雷蛇落下,新月在空中颤抖,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浅淡。
可它却一直在挣扎着求生,就算颜色淡到只有浅浅的红,也执着往上升。
紫袍女人也停下来,叹口气,“可惜了,生而为魔,注定是要被剿灭的。”
“真美。”她微眯着眼,轻声喟叹。
“你说什么?”
云衣无风自扬,微微星芒从她身上溢散,她看得入神,唇角微勾,忍不住夸赞,“皎皎明月,濯濯其光。”
新月颤了下,淡下的光又亮起来,红色渐浓,就好像少女害羞的面庞。
神命加诰,天不能伤。
雷声隆隆,好像是老天无可奈何的咆哮,闪电一次又一次劈下,却在触及月晕时,蓦然消散。
血月初升,光照苍穹,群星隐没。
“你疯了?你居然救了一个魔?”
她抬起手,广袖飞扬。
血月乖乖从天空中飞下,缩成小小一团,落入她的掌心,“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难道只是因为生而为魔,便连临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第86章 我的学委啊
A国某个临海的城市。
穿着病号服的少女坐在花园里; 看着开得烂漫的花圃; 嘴角噙起一抹笑; 似乎在享受春日旭阳。
她的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 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淡灰色; 像极了一汪粼粼清泉。
路过她的男男女女不禁放慢的脚步; 交谈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如果真有堕入凡间的天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安娜想。
她走近少女,轻声道:“外面风大,回去吧。”
清平睁开眼,扶着安娜站起身来,“好的,谢谢。”
“我的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做?”
安娜皱起眉; 语调拖得略长; “……医生说再过一个月; 如果观察各项指标都允许的话; 就可以做手术了; 最近你先调养一下身体。”
“好。”看安娜这样的表情,清平已经猜到手术成功率不高; 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安娜扶她上床,掖好被子之后; 问道:“你还需要什么吗?”
清平想了下,虚弱地勾起唇微笑; “如果有的话; 请帮我买一个兔子灯吧。”
安娜好奇地张大眼; “兔子灯?”
“就是这么大,会发光会唱歌的小灯。”清平比划一下,不知道异国他乡是否有这种小玩意,“如果没有就算了,不管怎么样,都谢谢您。”
安娜朝她眨眨眼睛,“下班我去玩具店看看。”
清平失笑。
等安娜离开,这间小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清平费力地走到桌前,提起笔开始写信。她手上没有力气,写了好几个字,都是软趴趴的,有点丑。
“月,最近D市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我的身体也是安健。看新闻Q市气温突降,寒流来袭,望你能早添寒衣。另,上次你来信说想选修美术,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全力支持……”
清平抖了抖纸,眉头轻蹙,“我的字是不是太丑了?”
房中出现一个幻影。
紫袍玉带,佩玉琼琚,仙家星辉灿灿,洁白的墙面上似乎慢慢流淌着无数金沙。
“你都要死了,还在意这个干什么?”玉衡白了她一眼。
清平笑笑,把信纸折起,“星君说的有理。”
“瞧你这个样子,”玉衡上下打量她一番,叹道:“真是惨,听天璇他们说你在其他世界也是一样,非死即伤,没有什么完好的时候,啧啧啧,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清平站起身来。
她与玉衡等高,双目平视,与其目光相交,“廉贞,我笃信世间万物皆非生而有罪,难道只因她生来为魔,便连降临在这世间,也是种过错吗?”
玉衡愣住,“你想起来了?”
清平摇摇头,“不过是一点点。只是你问我原因,”她叹口气,“我就想这样回答你。”
玉衡嘟囔:“以前在混沌虚空见过那么多天魔被剿灭,也没看你救过谁,现在说这套冠冕堂皇无罪论,真是虚伪。”
清平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只是因为,那个被判为生而怀罪的人总是她而已。”
“知不知道,在人间有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你。”玉衡摇头叹道。
“什么?”
“双标啊!”
安娜没找到她形容的兔子灯,就买了一个玩偶,也是小小的,会发光,会唱歌。她似乎以为清平很喜欢兔子,电视机里成天播放着兔子的纪录片。
清平很无奈,伸手在兔子玩偶肥肥两颊上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