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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瞳孔蓦然睁大，盯着楚渊半晌说不出话来，就连刚刚站出来的几个人也都哆哆嗦嗦地抖着腿，生怕眼前这个女人一言不和就先把自己给解决了。
四周不安的氛围越来越浓，楚渊见没人敢站出与自己叨逼，又大摇大摆地收起了自己那唬人的架势。
“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们给我听清楚了。”
她上前一步拎起了那个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把枪抵在了对方的脑门上，黑洞洞的枪口如一张巨大的兽口，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凶光毕露，一如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都是为了活着出去，谁他妈不听指挥，老子先一枪崩了他，不听老子的，你就滚出去自己走。还有那些偷奸取巧的，小心思别打在老子这里来，当心老子擦枪走火，崩得你妈都不认识。”
“现在，除开老弱病残孕以外的几百号人，分成两队，人数均衡，排队站好。”
她掏了只烟出来点上，“所有重物全部扔掉，保留一些应急装备，能徒手打斗的爷们儿，可以准备一根棍棒，记住，敲断那些怪物的后脖子。”
“冲出去的过程中，如果有人在与丧尸的打斗中受伤，我说的受伤不是打斗时的磕磕碰碰，而是被丧尸抓伤了啊，咬伤了啊，迅速联系同行医护人员进行包扎处理，如有不如实上报的，后果跟门外的那些丧尸一个下场。”
“医护人员分成三队，那个外科医生，李什么来着？”
楚渊看向了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侧的中年医生，冲着对方友好地笑了笑，“李医生请随着老弱这一队走，路上有什么突发情况烦请照顾一二。你们这一队由惊蛰带领从通风口走，惊蛰会将你们顺利带到运货通道去，然后请你们耐心等待接应。”
“剩下的两队，由我和其余三位战友带领，避难所一共还有两个出口，门外必定是有活死人的，我希望你们跟紧了，别成为活死人嘴里的食物。”
楚渊说完看向了林惊蛰，“那这些人就拜托你了。”
“你可以换于幺来带这一队，我能从活死人当中多带些人出去。”
林惊蛰抬起头来看向楚渊，楚渊也冲着她笑了起来：“别以为你就这么简单地带这些人出去就行，你得争分夺秒，比我们两队都要先到，抓紧时机，等我们两队人马都到齐的时候，判断好时机，准备接应，你才是任务最重的那个，别想着逃。”
楚渊说得简单，林惊蛰反倒是有些踟蹰，她的工作的确是四个人里最重要的一环，楚渊将她放在了无比重要的位置，她稍有差池，这一行三百多口人，再加上793部队的四个成员全都得葬身于这丧尸成堆的商场里，成为其中的一员。然而楚渊却轻巧地就将这个任务推给了她，若不是信任她决不会撇下他们就走，哪里来的勇气？就连其余三个人也都只默默地听从楚渊的安排，没人开口说一个“不”字。
林惊蛰一跃，攀住通风口，腰身一挺，迅速腾了上去，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向着下来伸出了手：“拉着我，动作小心，轻点，一个一个上来。”
楚渊笑起来，在下面帮一把将人一一托着爬了上去，最后将医生送上去的时候楚渊笑了笑：“李医生，麻烦你了。”
那姓李的医生回头看了眼楚渊，突然就从楚渊的笑意里读出了别样的意思。
他遍体生寒，重重地点了点头。
楚渊回过头来向着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楚渊拦腰将她扛了起来，胳膊一挥，腾空而起，被林惊蛰抱了个满怀。
“你跟惊蛰姐姐走，一路照顾着阿姨他们，遇上怪物不要慌，避着些，别伤着。”
小姑娘刚刚被腾空扔了起来，此时已经吓傻了，她扒着林惊蛰的胳膊扒得紧紧的，死活不松手，此时听到楚渊这般细声细语地同自己说话，这才低头看向了楚渊。
楚渊将通风口遮住，从栅栏里看着那小姑娘，轻轻问。
“你叫什么？”
“夏至。”
楚渊与林惊蛰双双一愣，前者先笑了起来，伸出食指越过栅栏勾了勾夏至的指尖。
“祝你好运，夏至小朋友。”
第6章
两个队伍在林惊蛰带领残弱队伍走了后迅速分开在避难所的正门和偏门站好，门外头就是尸潮，门内的人们个个屏住了呼吸，到了搏命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哪一天被考古学挖出来，是避难所里的一具干尸。然而跟楚渊他们冲出去也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外头的活死人数量简直逆天，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也不如楚渊这种军人本身所带的身体素质，稍不留意，就会变成外面怪物嘴里的鲜肉。
可没人敢再在活阎王楚渊的面前提一个不字，个个都按照楚渊的说法，快速将队形整顿好，然后等着楚渊下令。
楚渊清点了人数，然后将自动分成两队的人员进行了调整，年轻力壮脚程快的被她分到了靠侧门的一队里，遇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时她愣了愣：“跑得快吗？”
小男孩不像夏至一般胆小，一听楚渊问自己，忙咧嘴笑了起来，小麦肤色的他看上去很健康，笑时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很可爱。
“队长放心，一定能跑出去。”
楚渊将眉头一扬，转身继续清点，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冲着于幺等人招了招手。
“幺你跟强哥从正门出去，出去后直接进车库联系长安，有人有车愿意直接从车库开车走的，不用拦着。记着，你们的速度要快，我带人从侧门出去就是商场外，你们不能到，货运通道就不能开门，老大等着你们来救呢，想要谋朝篡位的，也给点面子别让我死在丧尸堆里。”
她话一交待完立刻招了招聂方远，聂方远赶紧跟上。
哐啷两声，正侧两道大门轰然开启，门口等待多时活死人们呆愣愣地盯着炮口，轰轰两声，前面一堆活死人被那黑洞洞的炮口轰成了渣渣，人群跟在领头人的身后，扫着活死人的尸体，齐刷刷往外冲！
*** *** ***通风口的下方突然震动了起来，林惊蛰皱着眉头速度加快，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孕妇，孩子还不足月生产，但已经显山露水地跟半个球似的了，此时因为一直匍匐前进，孕妇有些不太舒服，她轻哼了一声：“可……可以慢……啊！”
林惊蛰反应极快，腿一伸，正好踹到那位孕妇的肩头，硬生生将对方踹着往后仰，后面跟着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滞砸了个懵头懵脑，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只有孕妇尖叫一声后看着突然伸出来的一只干枯的手，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抓。
她吓得脸上青白一片，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死死咬着下唇，眼睛红了一片。
林惊蛰侧身将腰间的枪抽了出来，抵着爬上来的活死人额头就是一枪。枪声乍响，下面成堆的活死人立马将目标转移到了林惊蛰的身上，嘶嘶声越来越响，林惊蛰抬头冷眼看了人群一眼，然后轻声道：“这里的活死人越来越多，你们先往前走，路的尽头右拐，动作快，声音小点，我断后。”
她让出半个身子，让后面的人好快速地过去，自己却往下看着成山的活死人们。
他们前往避难所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活死人，商场里的人的确多，再多也多不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哪里还能多到成山成海，一个叠着一个，跟叠罗汉似的？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以活死人那种龟速，怎么可能聚成了山，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通风口！
林惊蛰越想越觉得胆寒，从前一天晚上的腐鸟来看，这种病变发生得极快，难不成这些活死人也在迅速进化？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又迅速地将探出头来的一个活死人的脖子拧断。十几个人慢慢地从她身前爬了过去，林惊蛰长舒一口气，正欲跟上，抬头时却见夏至一有脸惊诧地看着林惊蛰，林惊蛰猛地回头，一个活死人的手正抓住了她的脚踝，裤腿已经撕烂。
“赶紧走！”
林惊蛰扭身欲拔枪，这种通风口里太狭窄，身手无法伸展开，掏枪的动作就变得异常艰难。她极快地将身子扭了过来，腿一勾，正要勾住那活死人的脖子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黑，一个柔软的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就看见夏至咬着下唇，红着眼睛，手里握着一根铁柱子，死命戳着活死人的脑袋。
林惊蛰拦腰一把抱住了夏至，腿一拧，咔嚓一声，那活死人歪歪斜斜地掉了下去。
她将夏至一推：“跟上。”
夏至松开了手，大力地咽了口唾沫，铁柱子哐啷掉下去正好砸歪了跟上来的丧尸的头。她已经来不及感慨人生中第一次打人的恐惧了，林惊蛰说什么她只能做什么，只是颤抖的双手还残留着刚刚狠戾的恐惧感，簌簌下掉的眼泪还在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林惊蛰收回来思绪，一连又拧断了好几只丧尸的脖子，跟着前面的几人加快了速度。
如今走在前头带头的是那个外科李医生，他手脚快，又知道照顾病人，速度被他提高了不少，等到所有人都从通风口顺利抵达通货通道的时候，林惊蛰将目光一沉，对医生道。
“检查，有被活死人抓伤的，统统拎出来。”
夏至一愣，她突然间就从林惊蛰这句冷冰冰的话里体会出了死亡的残忍。她不敢抬头，低着脑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移到了林惊蛰的脚踝上。那里被活死人一把抓住，裤子烂成了条缕，有血丝渗了出来。
可是，露出来的脚踝除开有血迹之外，没有一丝伤口。
夏至揉了揉还湿漉漉的眼睛，又看了过去，正好见林惊蛰转了个身，那被抓破的裤子露出更多的肌肤来。
没有伤口。
*** *** ***楚渊一炮轰出去，轰隆一声巨响，活死人碎成了渣，炮灰消散后楚渊眯起了眼睛。
呵，这特么真尸潮。
一个接一个，一个挤一个，挨着挨着并排而走，相互之间借着力，一个个都向着人潮涌挤过来，声势浩大，比古时候战场上一窝蜂无头无脑向前冲的士兵一样。
楚渊低声咒骂了一声，抬手又是一炮轰出去，飞出去的渣渣夹裹着石块崩了她一头一脸，还飞了些红白相间的液体在脸上，她胡乱抹了一把，转头怒吼一声：“不想死的，给老子冲出去！”
紧接着炮火连天，不仅从他们这边的侧门响起来炮火声，正门那边也跟着响了起来，炮火声，嘶吼声，嗬嗬声，杂七杂八全响作了一团。这大概是楚渊这一生中接的最狼狈的一项任务了，火力不够，身后跟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百个百姓，而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乱作一团，毫不听从指挥，吱哇乱叫的，慌乱中扯人垫背的，人性丑恶不一而足，眨眼之间就展现在了楚渊的面前。
而此时的楚渊，早已没有精力分神来瞧这种染缸里浸泡出来的恶臭，她将火力开到最大，先轰开了面前的尸潮，然后拉开手｜雷，凌空抛了出去，趁着丧尸还没有追上来的当口，她皱眉转身。
手｜雷轰然炸响，火光冲天。转身面对着众人的楚渊架着炮口，冷眼瞥了一眼人群里的众生百态，嘴角斜斜上扬，笑得有些讥诮。
肖强是为了给母亲买生日礼物才去商场的，他活了十八年，刚刚高中毕业，高考分数还没出来呢，那被分数逼迫着快要走上绝路的亲情，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些讨人欢心的事来弥补一下。结果这一补，补出了前所未有的豁口，生命在这个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