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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茹转目看着皱眉的温立云，“你说你们是想离开H县的。那小云姐你告诉我，你们打算去哪儿？去那个周大鹏家吗？去和他父母说因为他儿子恋爱，你们被省队开除了……是要这么说的吧？他父母会怎么想？应该是和大舅他们一样认为是因为你他儿子才做出这样牺牲的吧？然后，他们就会象大舅对待他一样对待你。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轻易地就接受了你们，那你们要怎么做？结婚？还不够年龄啊！如果你们就这么住在一起，可算非法同居哦！”感谢现在还远没有二十年后开放，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非法同居这四个字。
“要怎么生活？靠他父母养？还是出去工作？小云姐你一直在体校上学。什么学历都没有，又不满十八岁，能做什么工作？饭店的服务员，端盘子洗碗拖地板。或者，去工厂里做女工什么的，日做夜做，手也做得粗得，皮肤也干了……”
“小云姐，无论多美好的感情都受不住时间和残酷现实的研磨。你难道不怕，有一天，就象今天这样，不知是谁又先开口说出不该离开省城，不该让自己沦落成过这样生活，两个人对骂，互相指责，视对方对破坏自己幸福的敌人。更或者，他又这样一走了之，留下你一个人、不，不只你一个，甚至那时候你可能都已经有了小孩，他留下你和你们的孩子。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头……”
可能真的被她的说法吓到，温立云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他，不、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那他现在做的是什么啊？”孟茹笑笑，“小云姐，没有人会喜欢听别人把‘我为你牺牲了多少’这样的话挂在嘴边的。”
“我是为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温立云抿了抿唇，“是啊，我没办法一次都不提这种话的。”
“你知道吗？如果我听到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怎么说？我会指着你的鼻子质问你：温立云，你说你为我牺牲？你真的是为我牺牲吗？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那么伟大了！坦白说，你根本就是怕了厌了撑不下去了，所以拿我当借口逃避现实罢了……”
“我没有！”厉声叫着，温立云的脸越发白了。只是看着孟茹，一直低喃：“我没有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嘴长在别人脸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受不了，那真是对不住了，想听好听的，自己说好了……”
孟茹毫不留情地挖苦着。直到温立云低泣出声，她才稍稍缓了一下，“小云姐，你知道小敏姐嫁到美国的事吧？”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了，温立云捂着脸点了点头。
孟茹便继续道：“那时候，小敏姐的男朋友本来想放弃出国留下来陪着小敏姐的。可是小敏姐却说，不要他为自己牺牲。因为在爱情里一旦有一个人牺牲，那以后如果过得不幸福，那个人就会反复提到这件事。然后两个人注定会变成怨偶……所以，你看我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啊！你和周大鹏，现在不就是已经在互相埋怨了吗？而且这种埋怨，在以后无数个日子里，仍然会继续的……”
突然之间打了个冷站，温立云抱着肩。沉默着，脸上的泪干了又湿，过了很久，她才抹去脸上的泪。站起身来对着孟茹笑了一下，“我们回家吧！”
在那一刹那，仿佛那个笑着说“是鸡也要飞”的女生又活了回来。
孟茹微笑。随手把一直披在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为她披上，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家。”
一转身，两人手牵着手走向候车室的门口。刚一出门，就险些被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人撞上。
孟茹手脚灵活，扯着温立云就往旁边一侧，灵巧地避过来人。可一抬头，目光一对，她便怔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惊喜交加地拉住温立云。
“小云，你没事吧？太好啦！急死我了……”
大哥，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也太那啥了吧？！这么长时间，啥事都发生完了……
瞪着眼。孟茹往周大鹏身上一扫，眼神更显犀厉。
此时，雨已经停了。可风却是更冷，连空气都沁着一股子寒意。半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孟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抬手擦过鼻子，她含糊地道：“周大哥的衣服是防雨的啊？连湿都没湿呢！”
被她一说，温立云也发觉周大鹏身上的衣服干干爽爽的，别说湿，就是连水印都没有。心里一酸，想想孟茹刚才说的话，原本被周大鹏握紧的手便挣了出来。
“我要回家了。”虽然这样说。可声音里却透出几分酸涩之意。
“回家！回家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周大鹏叫着，扭头一看孟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忙上前拉扯，“小云，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啦！我也是急了，你是知道我对你怎么样的……”
“咳，”轻咳一声，孟茹横在中间。虽然棒比鸳鸯这码事并不适合她，可现在她真的是对这个周同学看不顺眼。“周大哥，你说要带我小云姐走。那你是又有钱买车票了？打算带她上哪儿啊？带她回家？”
愣了一下，周大鹏吞吞吐吐地道：“小云知道的，我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回家。知道我被开除，我爸非打死我不可……不过没关系啊！反正那个破屯子我也不想回去。小云，我们一起走，去北京去上海或者就去广州，总之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感觉到身后的温立云往前凑了一步，孟茹一挑眉。冷喝：“放屁！你还真好意思说，小云姐这么跟着你算什么？还破屯子，连狗都不嫌家贫呢？你算什么玩意啊！还说爱我姐，可是连领我姐回家让你爹妈看一眼都不敢，那也叫爱？我看啊，你小子就是想着带我姐出去混个几年，就甩了她再带别的女人回去老家结婚吧！”
被她这么一吼，原本还前凑的温立云立刻又退后了好几步。孟茹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对着周大鹏还是不停嘴的冷嘲热讽。
“带着我小云姐吃苦受累，这些都不说了。可象你这种人，一碰到点什么事就丢下女人自己跑掉。要是我姐真有什么事，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可我们哭都没地方哭……”
被孟茹损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是气得昏了头。周大鹏竟然一伸手，就推孟茹，“这是我和小云的事，你躲开……”
眼看着他伸手推来，孟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叫“来的正好”，也不避。身体微侧，手一抬已经轻松抓住周大鹏的手臂。虽然说周大鹏也是搞体育的。身强力壮，可有时候力气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尤其是对上孟茹这样长年和比自己大的男人拆招对练的人更占不着便宜。
一脚踢在周大鹏的腿弯处，眼看着他跪倒在地上，孟茹却不曾停手，反倒狠狠地一手肘击在他的后背上。直接让周大鹏趴在地上。
“呸，小样儿，还敢跟我动手！我看你还敢不敢再来勾搭小姑娘……”冷哼着，孟茹是纯把周大鹏当色狼处理，下手又快又狠。
就连在旁边的温立云都看得愣住，趁着孟茹无瑕顾及她，直接扑了过去。推着周大鹏，“小茹，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晕，只是轻轻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孟茹轻哼着不吱声，周大鹏却已经爬了起来。晕头晃脑地分不清方向，眼看着前头恍恍惚惚地走来两个大盖帽。忙扯直了嗓子就喊：“警察叔叔，救命啊！有人打我……”
第十五章重燃的激情
指尖轻敲着桌面。孟茹一直拿眼瞪着斜坐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周大鹏。如果不是有人盯着她，她真想跳过去揪住这家伙的衣领，直接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光。好好问问他还有没有廉耻心，不过是被小小地打了一下就这么狼狈，还好意思叫警察。
真是丢人啊！居然就这么因为这么个家伙被带到铁路派出所。真想捂住脸，好歹咱也是上过电视的名人啊！
“警察叔叔，你不觉得荒唐吗？他的个子比我高，年龄比我大……”偏了下头，孟茹小声地问：“小云姐，周大哥多大了？是比我大六岁还是七岁啊？”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眼角一瞥，却看见自家表姐歪着脑袋，好象还真在计算周大鹏究竟比她大多少岁似的，孟茹不禁大汗。
伸手碰了下挨着她坐的温立云。“啊”了一声，温立云恍然醒来，“小茹，你这么打了他，他会不会告你啊？怎么办？”
头疼。孟茹斜眼瞥了下表姐。这么大的人难道没点法律常识吗？人又没被打伤，最多也就算是违反治安条例，罚款了事而已。何况，她还根本是个孩子……
不过想想，倒因为温立云话里的维护意思而有些高兴。再怎么着。自家表姐还没傻到胳膊肘往外拐的地步。
“你也是的，动手干什么呢？好好的，被带到这种地方……”低着头小声嗔怪。温立云偶尔抬头，看到仍然呲牙咧嘴地揉着后背，脸上也些蹭青的地方，形象和平时那种帅酷的模样实在相差甚远。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怪怪的。
说不清是心疼还是讨厌，只是心里塞得满满的，让她只觉得涨得慌。
“警察叔叔，我表妹她还小……那个，真的是周大鹏先动手推我表妹的。”一句话说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只听得周大鹏一声吼，居然跳起来直往这边扑。
“小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明明看到的……”
可是，明明真的就是你先动手的啊！
瞪着眼，温立云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大鹏。
确实她是维护表妹的心，可刚才的情形的确是和她说的一样，她并没有说谎。为什么他却好象她说了天大的谎话一样瞪着她。认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周大鹏这样凶地瞪着她，好像她是——敌人一样！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就突然想起孟茹刚才说的话。竟那么自然地想到了敌人两个字。
斜睨着周大鹏，孟茹很是不客气地“嗤”了一声，让周大鹏立刻转移目标，所有的怒火都冲着她而发，可是，脚下却始终没有再往前靠近。
真是没用啊，只是一下就怕了。孟茹翻了翻眼皮。心里倒是对他这个状态很是满意。骂得再凶一些吧！不只让温立云清醒清醒，更让警察叔叔也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受害者”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
“啪”地一声，原本还保持沉默的警察叔叔终于拍案而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的表情，一伸手指指着周大鹏，“你，给我坐好。”本来没想管，可这几个小家伙还真把他这地方当成马戏团了，越闹越声大。
“叔叔，”眯着笑眼，孟茹一副自来熟的表情。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知道什么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上辈子做不来的献媚之态，现在能够轻易地就做出来了。果然习惯是种很可怕的力量。
“您也看到了，其实我和表姐都是无辜的受害者。那个大哥哥根本就是有被害妄想症……”毫不在乎地抹黑这种事也可以做得轻松，“叔叔，你让我和我表姐回家吧。我明天还要上学呢！”可怜兮兮地眨了下眼。孟茹抬头按了下头皮，不知是不是着凉了，有些头痛。
抬眼瞥了她一眼，端着脸的警察突然笑了起来，“孟茹同学，你真的觉得我们是为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就把你们抓回来的？我们警察的时间也很宝贵的！”
咦，不是那样的话，那是……
孟茹眨眨眼。也觉得突然之间就出现在斗殴现场的警察们速度是快得有点异常。难道是……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