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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憋闷。
这三个话本就像是三把刀,把所有的都剖开,直白的放在子午眼前,让她知道,她辜负了她。
喜欢这种心情,在遇到娮姬之前,子午从未有过。
娮姬于子午,是看到便会欢喜,和她待在一处便觉得满足,会忧心她,会心疼她,会想替她做些什么。
可是,子午无法判断这样的喜欢是站在神的位子上对一个人的怜爱,还是娮姬想要的那种喜欢。
娮姬发热的那夜,她察觉了这份喜欢,但是出于不想打破这份平静的心思,就按捺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改变。她会不知如何自处。
虽然这么想着,子午一边觉得自己矫情的宛如话本故事里的那妖精,一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也不知道问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未知。
娮姬,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娮姬,你是不是喜欢我?
娮姬,我觉得你好像喜欢我?
娮姬……
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夜里娮姬回来的时候,仍旧是先去看看子午。
难得的,子午这个时辰还没入睡,身前铺着一大片的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娮姬扫了一眼那些话本,有些惊讶,“都是关于乾武帝的?”
这一出声,就把子午给吓到了,她心思有些乱,没察觉到娮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娮姬转了转轮子,凑到子午旁边,伸手帮她整理散了一榻的书。
娮姬有些好奇,于是问她,“你怎么对乾武帝这么在意?记得还在神殿的时候,你也因为乾武帝心神不宁过。”
子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神不宁?这么明显吗?”
“是啊,”娮姬没忍住也伸手捏了捏子午的脸,笑道,“所以能说说吗?为什么?”
子午扫了一眼被娮姬归整回一摞的话本,说道,“这些话本,讲的都是假的。”
娮姬愣了愣,“啊,当然是假的啊,要是想看真的,我给你找点史书?”
子午有些犹豫,但是和娮姬对视之后的瞬间,便做下了一个决定,她开口道,“我知道一个真的,虽然听起来比话本还像话本,但是真的是真的。”
娮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早先便察觉子午来历蹊跷,异想天开的怀疑子午这样的或许本就是天上的神仙。
若她猜对了,那活了千百年的神仙,曾经一定也如遇到她这般,遇到某个人。
如今看来,这个某个人,便是乾武帝了?
子午把前世的一切都说给娮姬了。
从诡谲凶险的地下宫殿初遇,到城墙之上望过去看到的万家灯火,从那条冬日河里打捞出来的烤的焦黄酥脆的鱼,到牵丝节的锦鲤戏水灯。
一桩桩一件件的,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尽数讲给了娮姬。
子午话本看的多,讲起事儿来也挺有趣,娮姬还走神想到,这就算是不算命,跑去酒楼做个说书先生,也是绰绰有余的。
直到最后,子午说那位神仙,尽其所能的帮了乾武帝,此后再无音讯。
娮姬竟像是切实感触到乾武帝的感受,心底瞬间涌出的纷杂情丝将她整个人勒的死死的,近乎窒息。
这时候,娮姬又听到子午的声音,她问她——
“你说,乾武帝……喜欢这个神仙吗?”
☆、八百年的醋
娮姬沉默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者说不知道子午想听什么答案。
子午有些紧张; 不再趴着了; 侧首看向她,脸侧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滑到背后; 露出了好看的耳垂。
那个带着小铃铛的玉耳坠,再次跳进了娮姬的视线中。
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了。
早在摸子午的脸那次; 就注意到了; 只戴在右耳上的耳坠。
而不巧的是; 刚刚子午所说的那段故事里,也有提到一对被分开的耳坠。
娮姬心底发苦; 难受的紧; 面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子午的耳垂,以玩笑的语气道; “那这个是那对耳坠中的一个吗?”
子午下意识的捂住,没否认; 也没承认; 只是催促道; “别岔开话,你告诉我,乾武帝是不是喜欢那个神仙?”
娮姬的笑脸开始僵硬,就要撑不下去了,她看着子午; 说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子午噎了一下,你就是她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娮姬步步紧逼,她问,“那你先告诉我,这个神仙,喜欢乾武帝吗?”
子午本来跟娮姬对望着,听了这话,眼神有些闪躲,她说,“我不知道。”
娮姬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也说不上来在生谁的气。
气几百年前有个人捷足先登的守在子午身边对子午这么好而自己迟了这么久?
还是气子午后知后觉的开始在乎一个死人却对近在眼前的她无动于衷?
娮姬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她对子午说,“无论乾武帝喜欢不喜欢那个神仙,都没有意义了,几百年了,就算神仙发现自己也有一样的心思,也来不及了。再如何……”
娮姬顿了顿,还是逼着自己说出这狠话,“再如何也只能看到一具枯骨,乾武帝是不会知道了。”
子午眸子瞪大,看着她,像是含着水光。
娮姬咬了咬牙,继续道,“所以,那个神仙不需要想明白了,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凭白添了份无法弥补的后悔,何必呢?”
娮姬说完后,子午再没开口了,她等了半柱香,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了,隐隐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厚道,也有些无理取闹了。
吃一个几百年前的人的醋,这算是正经的陈醋了吧,窖藏八百年,色香醇浓酸,醋味醇厚,堪称前所未有天下第一醋。
诶,这都什么玩意儿。
娮姬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下去,转着轮椅往外走,临走时候不忘了疯狂暗示,“乾武帝还在的时候,神仙一无所觉,误了一个人一辈子,那现在,若这个神仙还是这幅德行,保不准,又要误了一个人了。”
和平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娮姬出来,就上前推着了。
月色很好,照的整个院子都很幽静,一看就很适合谈心。
娮姬问和平,“要是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那个人却喜欢别人,那该怎么办?”
和平不假思索道,“干死他啊。”
娮姬惊讶的看向和平,“干死哪个?”
“当然是情敌啊,”和平说完,顿了顿,看了眼娮姬,“公主,你是不是对干死有什么别的理解?”
“没!”娮姬立刻摇头,一边遗憾一边念叨,文字博大精深啊。
虽说想法又跑偏了一次,娮姬还是没忘了正事,继续追问,“那要是喜欢的人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呢?”
和平皱起眉头,“这不好办啊,活人争不过死人啊。这要是个活的,可劲儿泼脏水保准能让人不喜欢他,可要是死的,那什么回忆都美好起来了,苦涩甜蜜交杂着,那可就很难忘了。”
娮姬听了,更心塞了。
她也是这么想的,问和平,本来是想要个开解,结果和平这一通说,让她更憋闷了。
和宁刚好过来,听到了和平的话,嫌弃道,“公主,你别听他瞎扯,这小子连个姑娘家的手都没摸过,不靠谱。”
娮姬叹气,“那你摸过没?”
“……没。”和宁老实道,和平在一边笑的很不客气。
娮姬又叹了口气,“那我不问你了。”
“……哦。”和宁有点气,摸过男人的手不算吗?一边想着,一边毫不留情的抓着和平的手拧到身后,威胁道,“还笑不笑了?”
娮姬同情的目光扫过他俩,这简直是活的注定孤独终老的范例啊。
子午有些茫然,和娮姬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个答案,结果答案没得到,反而更加摸不清状况了。
她坐着理了理思绪,好半响,反应过来,娮姬大概是吃醋了。
吃八百年前的自己的醋。
还一边吃醋一边暗示她,惜取眼前人。
虽然应该立刻和娮姬再解释一下,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更何况,一旦说明白了,娮姬再次问她,你喜不喜欢我,她该怎么回答?
子午捏了捏手里的一摞书,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而娮姬是存心想让子午想清楚的,于是便开始冷落子午了。
强忍着想见她的念头,心底期盼着,一直见不到,总会想念的吧,如果想了,那子午是不是就应该反思下自己其实也是动心了?
抱着这种美好的想法,娮姬接连半个月都没再跟子午碰面。
这半个月,娮姬每日回来都找和宁细细问子午有没有茶不思饭不想的。
但是和宁却一脸不忍的告诉她,子午不止照旧吃那么多,还变着花样吃,找了各地厨子做当地特有的菜色,一个个试过去,吃的很欢实。
闻言,娮姬有点难过了,她异想天开道,“那要是不给她吃呢?会不会就有工夫想我了?”
“……你可以试试。”和宁微微一笑。
娮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还是不要了,只是想到她饿着,我就觉得心疼。”
“?”和宁微笑,这还没在一起呢,这腻乎劲儿就让他有种想拔刀干架的冲动了,要是真在一起,他可以考虑换个职位了,比如宫门口看大门的。
直到祭天的时候,子午才主动找娮姬了,说要跟她一起去。
娮姬本想继续把人冷落着,但是看到子午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好想去带我一起呗”的样子,怎么都拒绝不了。
这次祭天,娮姬其实挺抗拒的,有些丢人,要被抬着上去,比皇上还引人瞩目。
娮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嘲笑也好,可怜也罢,都无所谓,但是却不代表她就乐意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了。
你看,那个被抬着上去的,就是皇上最宠的公主,再得宠又怎么样,老天有眼,皇位不能再让女子来坐了。
你看,那可是个公主,再会投胎又怎么样,还不是挪两步都得靠人推着。
你看,是公主又怎么样,这幅身子,不还是没人娶?家世好的,那是看不上,家世差的,皇室又觉得屈就了,难怪二十了还只身一人。
……
娮姬坐在轮椅上,轮椅被两根粗壮的木棍穿过轮子,四个人稳稳的把她抬了起来,往神殿深处走去。
娮姬想着,其实跟在宫里头做轿辇似的,皇上都不能坐,她能,多拽啊。
想的挺美,但是在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后,即使仍旧坐的稳稳的,神色淡然,其实娮姬心底已经在疯狂骂娘了。
看什么看,你们又没我好看,看了不会惭愧的想死吗?!
老子是走不了,可老子又不用下地干活,走不了就走不了呗。
还有那些世家夫人的,嫁娶之事轮个八百辈子也轮不到你们管啊,你家老爷的小妾娇媚惹人疼,还不赶紧回去想法子?
真蛋疼。
子午和宁他们一直走在娮姬身边,子午虽然接触的人少,但是显然的恶意好意还是察觉的到的。
原本子午没觉得娮姬坐轿辇有什么不对,但是看了一圈后,发现娮姬妥妥成了靶子一样的存在后,就有点不乐意了。
她看向娮姬的坐儿,挺大的,娮姬乐意的话,都能躺着了,于是示意人停下,对娮姬道,“我想跟你坐一起。”
娮姬有些不解,“没法儿坐,祭天得站着的。”
“我是说,”子午拍了拍扶手,解释道,“我也想上去,这会儿坐你旁边。我不想走路。”
这要求有点